第31章 怎么就不能？
“处理干净什么？”
一道声音在宋臻和背后悠悠响起，吓了他一个激灵。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父亲的声音，但硬着头皮不敢转过身去。
苏士宁此刻也是急出了一脑门子汗，刚才他就看到了荣国公，想给宋臻和使个眼色，但宋臻和沉浸在怒火中，没有注意到他的良苦用心。
“还背对着我，见了自己父亲你就是这么个态度吗？莫不是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出来让我给擦屁股？”
荣国公刚才在门口也就听了个大概，并不清楚是什么事，此刻也还算语气和缓。
只是平日宋臻和就是个浪荡模样，每每见了他都忍不住说教几句。
宋臻和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言辞，脑子飞速旋转，连转身都是放慢了动作，给自己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
“父亲……我刚才……”
他飞快地给同样低头行礼的苏士宁使眼色，让他想法子帮自己。
“你们俩就别串供了，士宁，你说，你们在偷偷商量些什么。”
苏士宁冷不丁被点，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里衣，他没什么办法，只能硬掰扯几句。
“国公大人，是我手底下一个小厮，停马车时与人拌了几句嘴，传到表哥耳朵里，表哥觉得他们不成体统，故而骂了几句。”
苏士宁说完，指着院子里来报信的小厮问道：
“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那小厮办事得力，不然也不会在苏士宁身边跟了许久，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谎话张口就来。
“可不是嘛，刚才两人差点动起手来，我是来禀报的。”
“不想惊扰了国公爷，小的真是该死。”
荣国公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未来得及换洗衣衫，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临了还丢给宋臻和一句“今日不得出门，免得你真去做什么坏事”。
宋臻和刚舒服完，本想去醉春楼听个曲儿，这会一下子马车车夫不见了，一下子又被父亲训斥，面上十分不好看。
苏士宁惯会看脸色，小心翼翼宽慰了几句，打包票说今日要把马夫找到，便马不停蹄去办事去了。
这边沈淮之二人把孙大娘一干人安顿好后，给这可怜的祖孙俩请了大夫看看。
孙大娘一天之内情绪极度不稳定，但终究还是牵挂孙女，老早便醒过来。
只是还是很虚弱，只能躺在床上暂时歇息一下。
小柔被伤得很重，浑身上下都是被打、被掐出来的痕迹，膝盖和肘部还有不少擦伤，鞋子也没有穿，虽在初夏，却直发抖。
大夫看了后直摇头，嘴里不停地骂着“畜生”“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最后也只是交代沈淮之他们找个小柔相熟的婆婆过来替她好好清洗，免得半夜起烧。
从大夫隐晦的言语中，沈淮之和赵子御多少也能听出些小柔状况的不好，只能暗暗叹气，想办法搜集证据。
等去抓人的小厮带着那马车车夫回来时，小柔正好醒了，赵子御让人把车夫看管起来，先去问小柔的状况。
许是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小柔醒来，没有像难民们说得那样大哭大闹，吵着要投井以证清白，只是呆呆地坐着。
这会忙着照顾她的是她们同村的吴婆婆，面对她的询问和关心，小柔甚至能给一些回应。
不过看见沈淮之和赵子御进来时，她还是有些紧张，抓着吴婆婆的手不停颤抖着。
“小柔，没事的，这两位公子是好人，这个地方还是那个公子借给我们的，你不要太害怕。”
吴婆婆指着赵子御给小柔介绍，慢慢抚慰她的情绪。
“没事，吴婆婆一直在这里陪你，不怕不怕。”
小柔窝在吴婆婆怀里点点头，只露出一双清澈又害怕的眼睛。
沈淮之斟酌了一下言语，轻声开口问道：“小柔姑娘，你……你能不能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他本不想问出口让小柔再回忆那样的痛苦，只是此事越拖，证据越难搜集。
“你就简单点说一说就好，如果觉得不舒服，我们立刻停下，好吗？”
赵子御看着这个可怜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姑娘，也有些不忍，开口安慰：
“我们问你不是想揭你的伤疤，只是想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柔看着他们两个真诚的眼神，稍微放下了一些防备，但回忆对她来说确实十分痛苦，她只能两手紧紧攥住被子才能把这些事讲出来。
“我第一次被那畜生……后，痛不欲生，当时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一死了之，表明我是个青白刚正的女子。”
“可大家说得也对，奶奶她只有我了，若我也没了，她老人家能生生哭死。”
“我想了一夜都没睡着，我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被欺负了反而要去寻死，我真的不要奶奶了吗？”
“昨日早上，我想通了些，我看着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走不少路，去粥棚，再端好久的路回来喂我吃下，我就不想寻死了，我想着，怎么也要让奶奶后面的日子安稳些。”
“若我因此自戕，她定要愧疚一生。”
“所以奶奶出去后，婶婶也有事情要忙，我便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也找些吃的给奶奶。”
“可……可那群畜生！他们像第一次一样，将我敲晕了带上马车，给我洗澡让我换上衣服，再去给那……给那……”
小柔每说一句话，都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面的烛火，眼泪伴着话语不停地流。
“我们这样一穷二白，怎么去对抗那样的贵人？”
“我醒来时还留心了那马车和院落的装潢，只怕是脚下的一片青砖都够买十个我这样的女子了吧。”
“可为什么，命运总爱找我们这样的苦命人开玩笑？”
小柔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刚醒还有些虚弱，此刻已说不出话。
沈淮之只觉得嗓子里塞了团棉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塞得人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难受得紧。
“怎么就不能了？”
赵子御眼圈红红的，但语气里满是坚定，他真诚地望向小柔，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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