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假扮圣女入宫
第八十章 假扮圣女入宫
姜翎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借由细微的痛楚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马车忽地一晃，然后停了下来。
“前方何人？速速避让！”
外面传来侍卫威严的呵斥声，一阵短暂的骚动后，道路被清空，马车再次摇晃着前行。
行至宫道转角，车身猛地倾斜，姜翎下意识扶住厢壁稳住身形。
她眼前一花，车厢暗处竟无声无息多出一个女子身影！
“你……”
姜翎险些惊呼出声。
那女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利落地拱手低语。
“奴婢鸣襄，奉侯爷之命前来。情势危急，请夫人速与奴婢互换衣裳！”
她语速极快，说完就开始解扣子。
姜翎微微一愣。
裴云序不知她带了人皮面具，意图李代桃僵。
她立刻伸手按住鸣襄的动作，摇了摇头。
鸣襄有些不解。
“夫人？”
“你……不知道蒙族人之间的关系，若是识破了，不仅你我，连侯爷乃至两国邦交都会受牵连，还是我去吧。”
她说着，轻轻掀起面纱一角，露出其下那张经由立春巧手改造、平平无奇的异族面容。
鸣襄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你帮我检查一下，脸上可有异常。”
姜翎深吸一口气，心中虽慌，思路却愈发清晰。
既已入局，便需破局，将风险控制在最小范围，绝不能牵连更多无辜。
马车摇摇晃晃地从侧门进了皇宫。
大殿之上，皇帝和众臣早已等候多时。
裴云序脸色 微冷。
从姜翎下车时，他就知道那是姜翎。
他的目光从马车车厢上一扫而过，朝身边的松青使了个眼色。
松青命人牵着马车下去了。
姜翎站在冰凉的汉白玉石板路上，身上的白纱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她一步一步走进了太和殿里，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之上。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但确实她第一次上朝。
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有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殿内以金砖铺地，皇家威严扑面而来。
她只觉得呼吸一滞，若不是有头纱遮挡，她此刻的目光肯定会漏了怯去。
她的目光前移。
赵璟和阿扎叔都站在最前方，见她进来，目光里漏出一丝担忧之色。
倒是没瞧见立春和阿娅，应该是以他们的身份不够资格上殿。
四周的朝臣似好奇、似打量，但都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让她如芒在背。
“裴爱卿怎么来了，朕不是准你休沐了么？”
皇帝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裴云序越过姜翎，上前躬身行礼。
“回陛下，臣身体已无大碍。方才率禁军巡逻时，碰巧遇到福公公，得知宫中急召，便顺路护送圣女前来。”
姜翎在他身后，依着蒙族礼节，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微微屈身。
姿态看似优雅，实则手都有些发抖了。
“免礼，朕听说圣女是如今族长之女？当年慧贵妃进京之时，朕与族长也有过一面之缘，时过境迁，倒是有些想念故人了。”
姜翎垂首静立，默不作声。
此举立刻引来朝臣不满。
“放肆，皇上问话，你这圣女怎么不回话？”
赵璟适时上前一步，易容后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傲然。
“皇上，这位大人，圣女不会说官话，且按我族规矩，圣女一生奉献给天地神明，除非族中出现重大变故，否则她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那朝臣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正欲斥责，便被皇上抬手止住。
“朕倒是忘了。”
皇帝似乎想起旧事，慧贵妃来京许久，也不怎么爱说话，只有被抓私通时，用蹩脚的官话一遍又一遍说“她是冤枉的”。
后来证明了她确实是冤枉的，但红颜已逝，成了皇帝心中的一个禁忌。
思及此，皇帝对姜翎这个圣女倒是宽容了几分。
“听说少主和圣女来京之后，都有些水土不服，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皇上关心，太医看过了，无大碍。”
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颔首：“如此甚好。前些时日政务繁忙，多有怠慢。今夜朕在赏月台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姜翎随着赵璟一同行礼谢恩。
她刚松了口气，以为这样就能过去了。
没想到又有朝臣突然开了口。
“皇上仁慈是万民之福，然蒙族使团亦当谨守臣礼！这位蒙族圣女入了大殿之上还带着头纱，乃大不敬，万一有歹人混入其中……”
朝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看不起蒙族之人，区区小国，还敢在朝堂上撒野，势必要将其踩下一脚的。
闻言纷纷附和。
皇帝眼眸微眯，并未立刻阻止。
只是他是天子，不好逼迫人取下头纱。
其实心底也对这位神秘圣女的真容存着几分好奇。
她是慧贵妃的侄女，样貌不知道会不会与慧贵妃有些相似呢？
裴云序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正欲开口解围。
便见姜翎素手微挽，轻轻将头纱拂向斗笠两侧，露出了斗笠下的面容。
他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一张完全陌生的、普普通通的异族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施粉黛，五官平平，唯有一双眼睛，沉静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 韵，赋予这张平凡面孔一种独特的气质。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吐出一串悠扬却晦涩的音节。
殿上一时寂静。皇帝挑眉问道。
“她所言何意？”
赵璟看了一眼姜翎，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种草之人，会得眷顾，是我们蒙族的一句谚语，意思是，善良的人，会得到神明庇佑。”
话语虽平和，却隐隐带着反讽，让那些发难的朝臣面色一阵青白，悻悻然闭上了嘴。
皇帝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退朝。
人一走，姜翎立刻将头纱放了下来，表情立刻生动起来，她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把跳得极快的心压了下去。
裴云序走到她身边，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她和赵璟身上扫过。
姜翎身子一僵，她看了眼赵璟。
只希望裴云序不要发现赵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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