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迷路了
片刻，易绮梦扶了扶眼镜。
“我当时没有找他，是因为，怕班主任说我们早恋嘛！当时陆启耀不是在办公室说我喜欢彭泽亦......”
“那你们可以线上聊啊，后来休学了怎么也没联系呢？你甚至还和刘珩联系呢。”
这下易绮梦只剩呆滞和迷茫，全脸仅有眼皮在眨。
一两分钟后。
江娜似在判断什么，惊呼一下打破沉默，然后抿住嘴，轻轻拍拍口鼻，思考状：“emmm瞧我在乱问什么呀！他休学那段时间应该状态很不好，或者换手机号啥的，没联系到也很正常。”
说着，江娜还抱歉地扇扇手。
“......嗯。”
“绮梦姐你都高三了，我还拉你在这里聊了一中午，害你没午睡！”江娜懊恼极了，扭头看看店外，“今天午饭我来请你！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
“这，”易绮梦犹豫，但江娜已经站起来，要去找老板结账；经过时，还拍拍她肩膀，不让她起身。
“......谢谢你，江娜。”
二人出了火锅店，分别。
黎念往盛安一中的反方向先走一段路，怕易绮梦跟着。
路上已经零零散散有往学校去的学生了。
黎念腿有些软，人还热得慌，一把拉下脸上的眼镜，扎起披散的长发，五味杂陈。
她拐入一条小巷子，七绕八绕，结果把自己绕晕了！索性坐在一块石阶梯上休息。
“她到底在撒什么谎？”
黎念百思不得解，拧起眉，“而且是从哪里开始撒谎的？”
首先，废话连篇，易绮梦讲“老师怎么调监控”，讲“大家不相信是彭泽亦打架”云云，就为了交代她是自己去办公室的。
过分细节。
人们描述事情喜欢围绕自己的动作和情绪。之前聊了那么多同学，除了那个站起来的后排男生他讲的时候有提到多一些，大家顶多说句“班主任看了监控”。
而且，当时老师已经从班级同学和监控里知道经过。
在男同桌早已知道易绮梦喜欢彭泽亦的情况下，如果他看见易绮梦“自己跟去办公室”应该知道是“她担心喜欢的男生”，他不会再专门补充说“她是班长”。
“她是班长”大概来自这样的语境——
老师又来到班级门口，全班人都看着他说：“班长，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两个人说的对不上。
其次，她早就知道刘少轩被霸凌，一直不敢说，等到东窗事发才挺身而出；
现如今全班都不知道刘少轩的去向，她不仅嘴上十分憎恨刘少轩，还和他保持联系——居然知道刘少轩改名叫“刘珩”，黎念只是随便一忽悠，她不否认，连刘少轩回来看养父母都知道。
再来，她的情绪很奇怪，突兀而割裂，像切片标本：一会哭一会冷漠；亢奋盖过愤怒；该惋惜却轻快；还有不知名的沾沾自喜，除了最后对罗丹卿的动容，她对当时的所有人似乎都不满……黎念完全无法沉浸到她的叙述里，还忍不住去打断她；一问她问题，她就有小动作。
最后！她作为一开始就知道真相的人，不是坚称自己一直和彭泽亦站在同一边吗？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
那为什么她当时不陪着他？
彭泽亦都被大家“伤”到休学回家了！
“真是......”
黎念越想越无语，本来只想看看这最后一块拼图，结果和一个奇形怪状的目击者谈了两小时。
彭泽亦当时竟是站在这样的漩涡中。
黎念想罢，抬起头，头上是小巷里细长的天空。
“我直接找那班主任吧。”
她叹了口长气，站起身拍拍衣服的尘土，尝试找人问路，回到大道上。
接着她赶回出租屋，换回校服，又赶回学校。
黎念今天下午没有去自习室。
和宋沁妍吃过晚饭后，本来二人想要聊聊天，但从食堂回来半道上遇到了李逸辰去话剧社团，宋沁妍和他一个社团，于是一起走了。
黎念突然落得清闲，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看日落。
彭泽亦来找她。他刚走近就注意到黎念满脸疲惫，投去关切的目光。
黎念见他过来，有些讶异，歪头对他笑笑。
二人聊了几句，彭泽亦散漫地问：“今天中午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黎念回：我去吃了一家拉面，味道很不错。”
“又是吃面啊，你确实很喜欢吃面。”彭泽亦深深望着她，低沉道。
——骗人，黎念你今天中午在那家粥底火锅店。
但是为什么要骗他？她去见谁？
彭泽亦心中惴惴不安。
这时，黎念想了想，主动说：“彭泽亦，你明天中午......还和我吃饭吗？”
彭泽亦点头，不懂她这次又要说什么。
“你真正喜欢吃什么呢？你来选好吗？”黎念真诚看着他。
彭泽亦怪异：“怎么这么说？”
“你不喜欢吃面食，对吧？或者说，只是一般般喜欢？”黎念轻轻问，手指甲敲击在走廊的台沿上，“你每次和我去吃面食，都是点和我一样的东西。”
——而且之前最常去的还是什么粥锅店。
彭泽亦眼神动了动。被她说中了，他每次只是为了试一试她的口味。
“那你喜欢吃汤汤水水的话，火锅之类的去吗？”彭泽亦心中仍有不快，还是决定试探她，“比如说粥底火锅？”
黎念闪过惊慌，长睫一颤，很快又平静，开口居然感到难过：“你是喜欢吃这个？还是有特殊原因？”
——你也要拉我去追忆什么“似水年华”？
她忽然有点气。
“不是，我不爱吃。我在问你。”彭泽亦把黎念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缓缓道。
黎念意外，接着决然回：
“你不爱吃我也不爱吃。”她实话实说。中午那一顿吃得她心情不好。
二人没声几秒钟。
“行，我们不去那里。”
彭泽亦回答，边揣摩着，意有所指似的。
——她这是和谁吃的饭，吃出一脸气。
黎念只是笑笑，也不再讲话。
——他这是想这家店想很久了？还是又刚好说中了？
今天的夕阳是带着红调的橙色，有些复古味道，外蒙着雾气，像是晕眩时候看见的血光。
似曾相识。
结果翌日，这两个清淡口的人坐在离出租房最近的一家盖浇饭店里聊“星系起源”、“地外生物”，都不记得那顿饭什么味道。
往后的两三天，一切平平无奇。
周四的晚上，九点，“Chatting•at•Nine”收到了一个来电。
黎念没多想，接上：“嗨，你好！我是娜娜姐姐，难得在今晚九点和你相识。”
对方无声，黎念主动再说：“你好？”
“你好！娜娜……”对方开口，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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