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传染
“打斗现场一片狼藉，老师们一边劈头盖脸地骂，一边把那几个男生连拉带推，全轰去办公室；接着班主任站上讲台，询问全班同学起因，并在智能投屏上调看当时的班级监控。”
“大家都唯唯诺诺，一个坐在后排的男生却‘蹭’站起来。他说，彭泽亦不让陆启耀找刘少轩，故意挑衅他，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老师不相信。”
易绮梦说到这，重重皱起眉，气愤苦笑着，“其实大家都不信啊！谁能想到是彭泽亦打架？”
“但监控里就是如此。”
“班主任脸色肉眼可见黯淡下去，赶去办公室。我担心彭泽亦寡不敌众，就让副班长看班，也跟去帮他。就在......”
“额——江娜，你是想要说什么吗？”
见江娜听着听着，放下手中的筷子，欲言又止，易绮梦主动问她。
“嗯？哦，抱歉！”
——这易绮梦是自己跟去办公室的？
江娜听到对方因为自己停下，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想问，绮梦姐你为什么会担心‘彭泽亦寡不敌众’，还去帮他？这听起来，就好像你全班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江娜言语十分和气；可她边说，边下意识挑起眉，似带怀疑——这是无心之举，但恰好给对方上了压力。
易绮梦的目光飘忽起来，半晌，她混乱答:
“陆启耀家里不是有关系嘛，他人还又坏又精，他在私下那样欺负刘少轩都没人发现，接下来肯定会......”
“绮梦姐，原来你早就知道刘少轩一直被霸凌着！”
江娜突然激动起来。她那双狐狸眼瞬间锋锐，针扎似的目光穿透形同虚设的眼镜；易绮梦这下完全被慑住，所有动作都滞在半空。
“我，我......”
易绮梦不再坐得笔直，眼转起来；随着低头，她微弯腰背，人也矮下，咬牙承认道：“对！我早就知道了！”
“我在初一刚开学不久的体育课上，偶然碰到过一次。但、但我太害怕和他们扯上关系了！所以选择视若无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我太害怕了......”
出人意料，易绮梦的声音一下被塑料袋罩住似的，肩膀逐渐颤动。
“......你，你哭了？！”黎念没料到对方居然会哭出来，脸色复杂极了，手尴尬抬起。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
易绮梦捂着嘴说话，然后用力吞咽一下，从桌上抽出两张纸，擦去乱滴的泪，双手和纸团一起攥紧，奋力在下压情绪，连在桌下的腿都抖动起来。
黎念愣神，眼也泛起湿意——悲伤是会传染的。任何情绪都是。
而黎念自幼便是各种情绪的易感人群。
此刻，她感觉易绮梦的身上展开一阵澎湃翻涌的冷气，不知原因、毫无前兆；如同触手一般，潮又咸，蓝到发黑，贪婪将她一勾，蛇似的缠绕而去。
莫名危险的感染力。
黎念吸气，把泪眨下去，惭疚道：“我是不是反应太凶，吓到你了？”
“不是不是，”易绮梦着急解释，“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继续和你说，我没事！你不用在意！是我当初懦弱选择沉默，现在想来很是愧疚而已。”
“......好。”
易绮梦渐渐淡定下来，捋捋耳侧柔软的发丝，手上又拿起筷，去夹粥锅里的鱼片，“我刚刚说到......对，我很早就知道刘少轩他一直被......只不过从来没说出来。”
——六月天似的，易绮梦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恢复如初，嘴角带上平缓的笑。
刚才似乎是一场错觉。黎念像感染过一场短暂的风寒，胳膊上留下些许鸡皮疙瘩。
“刘少轩自那天吓晕被接回家之后，就一直请假；后来半个多月里，班主任多次登门拜访都见不到本人，只有他一无所知的母亲在接待老师。”
“那可怜的养母根本不知道刘少轩在校已被欺负了多年。”
“没有这个关键人物，彭泽亦这边的处境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
“他可是整整打了五个人啊！那五个男生虽然没什么大伤，但很会装可怜，尤其是陆启耀！”
“果不其然，我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就听那五个死混混一唱一和，恶人先告状。”
“为首的陆启耀振振有词，居然说是彭泽亦下午学傻了，人很烦躁；然后见到刘少轩和他有点小矛盾还没来得及化解，就以为是天大的事，不由分说就要来多管闲事！
“他又哭丧脸，诉苦说彭泽亦还揪住他，趴在他耳边恶毒辱骂他的家人！他一听到这样的话实在忍不下去，才选择和他打起来。”
黎念无言以对，胃在痉挛，食不下咽。
陆启耀靠着一张嘴就颠倒黑白。
就凭借这样的说辞，加上“铁证如山”的监控录像，没有证人的情况下，彭泽亦要怎么证明自己？
易绮梦放下筷子，端起玻璃杯，喝水清清口，接着说：“我赶紧凑上前，说出所有实情。”
“陆启耀就开始攻击我，说我根本不明真相，说我因为……因为喜欢彭泽亦，才和他站在同一边；还反咬我因为平时管理纪律和他结下梁子，现在趁机报复他！”
“我气不过，和他们吵起来。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听着头都大了......”
黎念打断她：“不是，那彭泽亦在干什么？”
易绮梦愣一下，回：
“他……对！他才是最让人生气的！他完全不解释！”
“他就站在那，一言不发，直到他的妈妈来了。”
是警局里的罗丹卿女士。
“他妈妈听完事情经过，二话没说，“啪”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那女人又高又壮，力道不小，彭泽亦被打得一个踉跄，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然后他妈妈挨个加上了所有家长的联系方式，赔笑着，表示会承担所有补偿和医药费。家长们骂骂咧咧就把各自的孩子带去医院了，办公室只剩下彭泽亦，他母亲，老师和我。”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3755/11111059.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