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正式相识
黎念瘫倒在大厅的小沙发上。
“好累。我只是聊了一个小时半。”
过分的共情力让她在听“玲玲”自述的时候，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言语霸凌，情绪跌宕起伏。
她其实早早就问过言心老师，如何在接诊这么多来访者的情况下，还能保证自己的情绪不受影响。
“心理咨询师”这份工作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需要不断调动自己的情绪去无条件迎合来访者，然后又能站在理性的立场上引导患者。
但是言心老师那天，少有的浅笑不语。
看来她还是太幼稚了，还需要更长远的学习和历练。
短暂的休息，黎念站起身来，准备洗澡后再刷些题。
稀里哗啦的水声后，雾气迷蒙的浴室里，她擦擦镜子，端详起自己的身体：
“快两个星期，确实瘦了不少，再接再厉，明天继续运动……嗯？牙膏没了。”
今晚是“Chatting• at• Nine”创立的第一晚上，她着急回来等来电，忘记买牙膏了。
十一点了——这么晚，看来只好去远一些的24h小时便利店了。
黎念穿上便服，又出了门。
夜晚的学区很安静，小巷子里几家大排档传出醉醺醺的谈话声。
买到了牙膏，走在空荡的街上，她觉得新鲜——她之前从未这么晚在出租屋附近溜达——以前晚自习回去就早早休息了。
进入租房区前有条小巷子，最近路灯好像故障了，变得昏暗。黎念不怕黑，附近也安全，但警惕多疑的她还是加快脚步。
然而在经过一面矮墙时，“汪！”一声乍然的犬吠，直接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邻居家新养的那只狗，那户人家习惯晚上把狗拴在门前的狗屋里睡觉。
但黎念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此刻她担心矮墙后面是一条郊区跑来的野狗——万一她往前一步，就会和狗绿莹莹的眼睛对视。
出租屋的楼就在一步之遥，但此刻惊惧的她已不敢动弹。
静谧间，呼吸声都被放大了数倍。
此时，身后有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黎念警惕回头！
随即是一阵温柔而轻缓的男声：
“不用担心。这是住户家养有拴绳的狗，晚上有人经过的时候比较警觉。”
黎念只见到有人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不知道是谁。
但那低沉而悦耳嗓音，一下勾起她的记忆——是彭泽亦，那位帮她追小偷的男生！
从外面回来的彭泽亦碰巧遇上她。为了不让被狗吓住的女孩再次受惊，他特地没靠太近。
他见女孩没有防备，才缓缓走过来。
昏暗的路灯下，他的脸完全藏在乱发的阴影里。
黎念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感到不自在。她已经习惯和别人交流时，去辨别对方的神情里面藏着什么情绪。
尤其是这个少年，他平静却带着压迫感让黎念印象深刻。
她回忆起他看人时，那种毫无波澜的眼神。现在阴影下的他是不是这副神情呢？
“谢谢你，我们又见面了。”黎念打破沉默，“上次没有互相认识，我叫黎念，和你同一个年段读书的。”
“嗯，我知道。”彭泽亦这三个字像颗小小的石子，落在黎念的心里泛起涟漪：
知道？知道什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
似乎怕黎念多想，彭泽亦耐心解释：
“学校课间操的时候，身边几个男同学都在说你长得漂亮，我看向那边，发现你就是周末和姜妤禾在一起的女孩。”
黎念面带尴尬之色。
近期，她确有察觉到，换了发型、瘦了些的自己在学校受到些注意和讨论；但是彭泽亦当面直白地讲，这让她难为情。
“我叫彭泽亦，住在你隔壁楼的出租屋，也算是邻居。”
“什么？就在我隔壁栋？”黎念下意识把心里的惊呼说出，慌乱地捂住嘴。
彭泽亦见她这动作，轻轻低笑，笑声温和悦耳，显得平易近人。
天，他的笑声更是抓耳。黎念忍不住注意他的声音，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一分。
两人绕过矮墙，来到相邻的两个楼梯口。黎念礼貌微笑：“晚上谢谢你彭泽亦，很高兴认识你，明天学校见吧。”
彭泽亦颔首，柔声回复：
“嗯，晚安，明天学校见。”
黎念刚要上楼，就听见身后的彭泽亦嗓音轻启，补充一句：
“今晚早些休息吧，这几天见你有黑眼圈了。”
一阵微风吹过，把这句轻飘飘的话送进黎念本已无波的心里。
黎念脚步停顿，回首就对上彭泽亦目送自己的目光。
顺着楼梯里的灯，这下她终于看清他的双眼：没戴眼镜，乌如泼墨的眼清润有神，似有淡淡柔光。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平时在学校里，有在默默关注着自己吗？
黎念的心，乱了。
她不知是因为他的这句关心，还是这句关心背后暗含的意思，又或是被他眼底的温柔触动了。
平日撒谎都面不改色的她，此刻听见自己的心，在寂静的楼道里清晰地跳。
看见少女愣神，彭泽亦也不再逗她，只是嘴角勾起，发出醉人的低笑声。
“再见。”这次他先收回了目光，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隔壁传来一串渐远的爬楼梯声，停住，开锁关门声落。
楼道里只剩黎念的心跳声。
她这才回过神。回到出租屋发现，手里的一盒牙膏都被捏得有点变形。
镜子里她的脸上黑眼圈的确若隐若现。
“也好，今天就早点睡吧。”
黎念没有看书，刷完牙就关灯了。
看着隔壁窗外渗出的灯光熄灭，彭泽亦知道女孩睡觉了，他也准备洗漱休息。
今晚的黎念睡得安稳，一夜无梦。
第二天刚到学校，黎念还没进班级就被陈祺一手拉到了走廊拐角。
姜妤禾也在。
“黎念，你建立"Chatting• at• Nine"的事情都不和我说，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十几年的情分就这样被践踏……”
陈祺双手遮着脸，黎念都不知道他是哭还是在狂笑。
“没有啦，我就是忘记了……”
“胡说！要不是我们可爱的妤禾昨天贱兮兮跑来炫耀当上公——嗷！”陈祺吃痛，因为姜妤禾捏一手他的胳膊，“呜呜，连你也欺负我……”
姜妤禾对他仰头，假笑中挤出一句话：“你，好好，讲话~”
“好、好吧，要不是我们可爱的姜妤禾昨天主动告诉我她当上了什么‘正式公关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我最近太忙了嘛。”黎念声音软下来，“再说了，咱仨之间消息不一直流通着嘛，姜妤禾知道就等于你知道，你知道就等于我知道。”
陈祺抱起手，鼻子一哼：“下不为例哈，你们不许孤立我！”
“知道了知道了，谁孤立得了你？是谁最近有空就和孟驰待在一块，学习打球吃饭一件事都不落，都不来找我们。”
黎念表情揶揄，话里有话。
“话说黎念，昨天第一个晚上有电话打来吗？”姜妤禾期待地摇起黎念的手。
“有。初三的女生，似乎是被同学言语暴力了。其他消息……我也不方便多讲。”
黎念没了开玩笑的样子，语气严肃起来。
两个朋友见到她这个神情，也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看来学校里真的有很多同学很需要倾诉。”姜妤禾开口。
“嗯，昨晚我和她聊了很久，希望她接下来可以好过一些。”
见到两个人不说话了，黎念清清嗓子：“咳咳，不说这个了，这周末不是中秋嘛，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还是来我家，我昨晚还听到我妈和你妈打电话。就是……黎念你能不能让黎叔叔参与下厨？”陈祺试探地看着黎念。
“啊啊！我也好久没吃黎叔叔做的菜惹！”姜妤禾心驰神往，眼睛亮起来。
“好说嘛，他还说这周末要给我做好吃的，没想到这周六就是中秋节，必须让他下厨！”
正说着，黎念突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笑，故意揽过姜妤禾就往旁走，声音也小下来：
“妤禾，我妈妈说中秋前要做一批蛋黄酥，好几个味道，等下微信上发你和沁妍先选，等陈祺知道就晚了……”
“哦哦哦，那我还是要抹茶和凤梨哒，还有……”
“什么酥，你们说什么凤梨？不是说不孤立我吗？让我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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