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外3] 尘封的日记（摘3）
...黎念与宋沁妍的结局...
#高二下#
•2021.2.11
刚过完年，爸爸还是又带着我去了医院。
只不过这次挂的是精神科。
原来，我真的是生病了。
中重度抑郁症。
长久以来，我对身上未知的变化深感惶恐，日日焦躁。但那一刻，这种痛苦被人命名，我的释怀便成了升起的云烟。
近期也了解过这个病。只是想起那位跳楼自杀的学姐——我会不会变得和她一样？
想哭，可最近已经哭不出来了。
我不敢和朋友们说我生病了。
没事的。只要我好好吃药，很快我就能好起来的。没事的。
•2021.2.23
真是高估了自己。
吃了药以后，确实状态出奇的好，还出门找了宋沁妍好几次。
但是只要药效过了，症状比之前更加严重，不停地流泪，哭到口干舌燥。
药的副作用让我更加厌食，我看到食物就恶心反酸，我一方面想要快点好，一方面又排斥吃药。
感觉像是被抑郁症和药物随意摆布的玩具，我毫无反抗之力。原来人只是被各种激素支配的生物。
这段时间，昼夜颠倒，悲喜无常，我的身体和情绪是断连的两个机器。
爸爸给我请了长假，理由是我有事情要去外地几周，不能返校。
黄茗辉知道我真实的情况，同意了。
我这是，休学了？
•3.6
这段时间，宋沁妍晚上会和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她在学校里都没人陪她。
很奇怪，她不是可以和李逸辰在一块吗？或者也可以让陈祺陪她。
我的状态还不太稳定，但尽可能在电话里装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给我讲学校发生的事情，她说学校里某某班级的学生因为考试作弊被处分；谁和谁发生争执；说她最近考试年段排名又进步了，虽然物理还是很差；说她和谁最近很是要好……我没有很多的反应——
不知道怎么回她。她在学校的事情，和我的现在，像是两个世界。
直到她讲到高三有学长休学了，我的思绪才开始淡淡地活动。我开始想，那高三的学长是和我一样的原因休学吗？
她终于忍无可忍，说我这些天很敷衍。
我愧疚又委屈，我已经很认真在听了。
•2021.4.22•周四•晴转阴
写日记前，我翻看了这两年的日记，惊讶发现好多事情离我好遥远。
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我干过的事？
最近状态有所好转。看来坚持吃药还是有用的。
在妈妈的坚持下，我尝试着返校了。
其实，我的妈妈才是最需要去看精神科医生。她对于我学习的执着已是病态！
......
功课也确实落下不少。但还不错，今天在课上注意力可以集中了。
就是宋沁妍怪怪的，下课也不来找我聊天了。晚上吃饭，和我讲话也像在摆脸色。
我只好在微信上问陈祺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他说宋沁妍前段时间和李逸辰闹掰了。
他以为我早就知道。
我五味杂陈——宋沁妍对我只字未提。
我悲哀地察觉，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变质。
•2021.5.10•周日补课
事实上很多人并不是暴脾气。我们只看到了ta当下的情绪排山倒海，却不知道ta背地里已经容忍了无数次。
晚上放学后，我和宋沁妍终于正面冲突了。
原因简单到难以置信：她想要马上回去，而我想等到校门口人少了再走。吵嚷的人群让我心神不宁。
但今晚她闻言，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
“黎念，你到底要怎么样！为什么总是在消耗我的耐心？为什么总是在让我等？”
她的声音很高亢，我被吓住了，甚至挤不出笑容来缓和气氛。
我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了，你要是想走，你可以自己先走。”
这句话我返校之后第一天晚上就和她说过了，但是她这几天又来找我放学，现在反过来怪我浪费她时间。
“黎念我真的觉得你好自私，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好朋友！
在你请假的那么多天里，我一开始在学校形单影只，大家都已有固定的圈子。
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你回来我又可以和你黏在一起。
我每天晚上攒了一肚子的话和你打电话，和你分享我的日常，辛苦维持着我们的联系。
我知道你病了，说得抑郁症了，但是你怎么可以每天心情都不好？你不是在吃药吗？你不是在学校里和其他人讲话的时候都很正常吗？可以说可以笑的？
我一想到每次你在电话里都在敷衍我，我一点都不能再忍了！
我上次和你说我月考进年段100了，马上就可以和你在同一个尖子生档次里培优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只是在说你知道了，还问我可以挂断电话了吗，你累了，要睡觉了。
现在连放学都和我分开走，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已经不和我玩了！你知道吗？我早就受不了你了！”
——
我写下这段话后，震惊于自己记得一字不差。
她当时讲完，就扭头消失在班级门口，完全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我听完她的宣泄，坐在教室里，眼睁睁就看着我的手，癫痫发作似的颤抖起来，眼泪毫无知觉地往下砸。
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返校后的这几天，我发现她和她的前桌走的很近。过去她们只是正常的交流。
我在座位上看着，她们手挽着手穿梭在班级里，就好像站在第三视角上看着曾经的我和她一样：
一样的依偎；一样的凑着八卦；一样的因为靠得太近，走着走着被对方绊一下，然后相视大笑起来。
我努力在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我这么久没来学校，她总要人陪，不是吗？是我让她孤单了。
她说我没把她当朋友，她又是这么对我的？
抑郁症是我可以控制的吗？
我告诉她很多次，我心情不好，她却只顾着分享她的快乐，她密集的话像是扰人的嗡鸣，我听得好累好累。这就算是在“维持我们的联系”吗？
三个月和学校的断联，我的学业毫无进展，她向我炫耀她的进步就很妥当？
她说她进年段前100的事情，我没反应？——我嫉妒、焦虑、害怕到都要发疯了！
她以前的成绩都在我之下的。为什么她就能一直顺风顺水，而我还在泥潭里死死挣扎？
我也一直在等，我在等她像以前一样，突然靠过来，亲昵地挽上我的手，侧仰着头向我抱怨，或者是诉说哪怕一点点、一丝丝，关于她和李逸辰的事情。
但是没有，一直没有！她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只是有时来和我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不关心他们两个之间的前因后果，我想要的是那个亲密无间的她——可是我又承受不了那样无话不谈的她。
我们之间，真的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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