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熬过此劫

那老者身体早已虚弱不堪，试图撑起全身，良久却又无力地躺倒在地上。脊背隔着青石板传来剧烈的痛意，也没有使他哼叫一声。

臭蛋在一旁看着自家爷爷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越发心疼：“爷爷，我来扶你！”

沈文舟瞧着那老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躺在那里，心中也不住地惋惜。

这老者瞧着不似寻常乞丐那般，身上充斥着堕落的味道。他反而是有着旁人不曾有的气质，衣着虽说破烂，但也能看出来被人精心打理过。一双眼睛虽然没了生气，但其中求生的欲望惊人。

不知怎的，沈文舟心中有一个想法：总觉得这老者年轻时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遇见了难处，才落魄至此。心中这般想着，越发加深了他要帮爷孙俩一把的念头。

想到此，他回身将那老人搀扶起来，然后又将他从身侧挪到背后，再一弯腰，将那老者的两条腿捞了起来。

臭蛋见自家爷爷双脚一空，连忙伸出手托住他的屁股，生怕这男人再摔倒了爷爷。

沈文舟察觉到他的动作，轻笑一声：“小子，你不必担心，你爷爷这点重量我还是背得动的。一会儿你只管跟在我身后，千万别跟丢了。”

只见臭蛋用力点了点头：“爷爷在你这儿，我肯定会跟紧的。”

沈文舟见这小子一副认真的模样，也放下心来：“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这老人的情况如此危急，怕是支撑不了他先去人牙子那儿买些人再回来。思来想去，还是将这老者先送回店里，请孙大夫为他诊治。

那老者趴在沈文舟的背上，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年轻人，多谢你了……倘若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救不回来了，劳烦您能照顾我那孙儿了……那孩子真是命苦，早早的就被人扔了不说，还跟着我这一个老乞丐，靠着偷东西过活……唉，你别瞧他年纪小，他能吃苦着呢，眼里又有活，不管是叫他砍柴挑水，还是洗衣做饭都行，只要你能收得下他……”

沈文舟见这人说话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气儿就要喘不上来似的，只得耐着性子问他：“这孩子是你捡的？在哪儿捡的呀？”

似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近，那老乞丐的话也多了起来，仿佛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讲出来，说道：“那年冬天才下过一场大雪，我这老乞丐饿的不行，出来找东西吃，就听见城门楼那边有孩子的哭声……我一开始没在意，以为是谁家抱着孩子在城门附近，可等我找到吃的准备回去时，又听见了那孩子的哭声，只不过与之前相比，那哭声嘶哑了不少……我心下就觉得不对，连忙寻着声音去看，就见他满脸青紫色，在襁褓里哇哇哇地哭个不停……我四处瞧了瞧，并没有瞧到这孩子的家人，便想到他恐怕是叫人抛弃了……这孩子眼看就不行了，我也顾不上思量其他，将他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了他好一会儿呢……”

沈文舟又问：“这些年养孩子很辛苦吧。”

那老者听见他这问话，笑了笑：“苦，但我也高兴……这孩子孝顺得很，自从他干得了活之后，他便将这些活计全部大包大揽起来。我不让他做，他还给我哭，说：‘爷爷，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们居无定所的，有什么活可干的？”这话也的确是沈文舟心中所疑惑的，按理说这乞丐的居地应该是摇摆不定，怎么还会需要干活？

“说是干活，不过是一些小事。他帮我整整衣服、梳梳头发，给自己也梳头，有时候会帮忙跑跑腿儿得些银钱，不过就是这些而已……”

沈文舟点头，他刚刚也注意到这两乞丐与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乞丐头上的发都是乱糟糟的团成一团，而这两位却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好，拿布条捆起来。

“那的确是个好孩子……”

“是啊，求你好心收下他吧，这孩子知恩图报，长大定会报答于你的！”老者在他背上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还是在为臭蛋的未来而担忧。

沈文舟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你养大的孩子，还是让他报答你吧。”

沈文舟这拒绝的话让老者心中一凉，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报答我那日，我……”

臭蛋听着两人的对话，早已热泪盈眶，在听见爷爷说这话时，更是忍不住痛哭出声：“爷爷，你一定能撑到我报答你的！你放心，我以后有钱了肯定孝顺你，给你买吃不完的烧鸡！而且这个好心人也说了，会将你带去看大夫，我相信大夫一定能把你的病给治好的，爷爷！”

沈文舟似是被这爷孙情所打动，他破天荒地开口劝了一句：“您撑住，这大夫有‘小神医’之称，只要你能熬到见到他，我相信你一定能熬过此关。”

他这话说得老者心中一喜，不自觉地燃起了生的希望。若是他真的能如这年轻人所说，熬过此劫，他定要将那未完成的雄韬大略践行下去。

沈文舟察觉到那老者的呼吸又绵长起来，知道他这时重新燃起了希望，便快跑两步，对着臭蛋说：“跟上，咱们得快点带你爷爷去看大夫。”

“好！”臭蛋大声回道。

于是乎，三人就在这街上急速快走起来。路上众人瞧见这诡异的组合，纷纷驻足观看。

“瞧那年轻人衣着颇为得体，怎的领了两个乞丐？”

“我知道，估计是因为那新月饭馆老板娘所说的托梦之事，现如今这年轻人恐怕也想给自己积攒一些功德。”

“对乞丐施援手就可以积攒功德？还有这等事？”

“可不是，你是没听见老板娘所讲述的梦境，哎哟哟，那可真是让人不得不信啊。”

“得得得，那咱们往后也得做些善事，积攒功德！”

“……”

沈文舟并不知道自己这行为引起了怎样的风波。他带着臭蛋来到新月饭馆门口时，正碰见白母带着自家大女儿白笠在那儿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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