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贺礼（三）

沈云嘉点头，却先让扶桑将一个与碟子一般大小的盒子端到杨妈妈面前。

沈老太太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盒子，心得意：【今年到是少了，看来是个好东西。这么大，也不知装的什么？】

沈老太太伸手打开盒子，看到盒子里的物件后，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她不信邪的将盒子压低，看着盒子中央放着的铜镜，皱着眉伸手，拿出铜镜，反复端详。

孟氏也觉得意外：【这卿意，往年都是捡着好物件送来，怎的今年偏就送了面铜镜？原先还想着从母亲这儿讨些大嫂的新鲜物件呢，看来是不能了。】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手中的铜镜后，沈老太太气极了，将铜镜扔回盒子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年一度的年节，你就送了这么个玩意儿当做给长辈的贺礼？”

沈老太太的反应，每一步都在沈云嘉意料之中，上前两步道：“祖母有所不知，这铜镜可带有来头，是孙女库房里为数不多的物件里，最适合祖母的了！”

沈老太太白了眼沈云嘉，却还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为何？”

沈云嘉将目光放在铜镜上，一挥手，原先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婢女们上前，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箱子。

扶桑一一打开，多卷卷轴出现在沈老太太眼前，沈云嘉笑着：“听杨妈妈说，祖母为了孙女的婚事，日夜操劳，势必要为孙女找到最合适的续弦人家。孙女深感祖母厚爱，自觉做什么都无以为报，这不，这面铜镜，镜面平滑细腻，祖母夜里累了，可以照照。”

【夜半照镜，卿意这丫头怕是疯了！】

孟氏听了沈云嘉的话，吓得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只敢悄悄撇眼看沈老太太的反应。

沈老太太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一听沈云嘉要自己夜半照镜，气得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大半夜照镜子，还睡不睡了？”

哪知沈云嘉并没有被她的怒意吓到，反而是继续笑着道：“祖母勿恼，若是祖母担心，也可叫杨妈妈日夜不断的陪着。实在不行，祖母早些歇息，便不会有此等烦心事了。”

沈老太太有种计谋被人当众拆穿的羞耻感，指着沈云嘉便道：“你这丫头，怎的不识好人心？我若不是为了你，何至于大半夜还在挑选适合你的夫婿？你可倒好，非但不知感激，还那一面铜镜来糊弄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祖母勿恼！杨妈妈来送贺礼时，与孙女说，你为了孙女，常常忙到夜半，还说，咱们沈家的女儿，嫁到哪都是好的。孙女心中感激，怎料打开卷轴，都是些叫母亲来挑，头一轮便要剔除的歪瓜裂枣，孙女嫁过去，甚至不是发妻。孙女想着，祖母这般为孙女操心，这些，定然不是祖母为孙女挑的，想来是杨妈妈拿错了。这不，孙女特地将这些卷轴都送回来了。”

沈云嘉笑着，沈老太太却越听越气，红晕渐渐爬上脸颊。

若是只有祖孙二人便罢了，偏偏此时孟氏也在，做婆母的，丢脸都丢到儿媳面前了，这要沈老太太日后如何面对孟氏。

孟氏也觉得尴尬此时当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沈云嘉虽说在暗讽沈老太太将她塞给歪瓜裂枣，却也给了沈老太太台阶。

沈老太太挺直了腰板：“那便是杨妈妈今日走得急，将贺礼送错了。那你送我一面铜镜是什么意思？真是翅膀硬了，如今是这般尊重长辈的么？”

“这面铜镜，可是孙女日前特地到万佛寺求来的，经过了七七四十九日的佛经洗礼，最能保平安、消恶念，最适合家中老人。”

沈云嘉张口便是胡诌，看得扶桑都忍不住惊叹：【小姐果然是小姐，一面在库房积灰的老旧铜镜也能被说成佛堂宝物，珍贵务无比的样子。】

“当真？”

沈老太太半信半疑，毕竟这铜镜的背面摸起来，粗糙得很，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料子做出来的。

“这是自然。铜镜照黑白，佛家的铜镜，更有辨别心中善恶之念的说法，最适合长着养老用了，有些人戴在身边久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听了沈云嘉一通话，沈老太太瘪下去的嘴角才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不愧是小姐，真是睁眼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便借你吉言了。杨妈妈，你怎么回事，送个礼都能送错，赶紧收了，去库房将原先送给卿意的东西哪来！”

沈老太太才要收回注意力，继续与孟氏闲谈时，这发现沈云嘉身后的婢女还端着卷轴，于是乎，她赶忙将这事甩给杨妈妈。

杨妈妈左右摇摆：【这这……拿什么东西送给大小姐啊，这不就是原先备下给大小姐的吗？】

沈老太太注意力都在那些卷轴上，全然没看到焦急万分的杨妈妈。

“杨妈妈，为何不动？难道，杨妈妈没有拿错？”

“不不不，确实是老奴老眼昏花拿错了，拿错了。”

沈云嘉了然，笑着：“我就说嘛，这婚姻之事，父亲母亲都健在，何需劳烦祖母，定是杨妈妈一时心急拿错了。”

沈云嘉已然是明晃晃指出沈老太太手伸得太长了，沈老太太不傻，却还是嘴硬：“咳咳！我还不是挂念你，想让你早点有个好归宿，这对你、对咱们相府都是好的。”

“是，孙女明白。”

当然明白了，无非是想着沈云嘉尽快出嫁，嫁得越远越好，人走了，那些名声自然也就跟着沈云嘉走了，往后便再没有人能污染沈云歌姐弟的声誉了。

沈老太太的心声与沈云嘉所想相差无几，非要有不同，便是沈老太太又在心里计算着，哪家公子正要娶妻，哪户人家离都城远些，要将沈云嘉嫁得远远的，在没有任何瓜葛。

沈老太太末了，又看了眼那面铜镜，嫌弃溢于言表：“这面铜镜，确实不如往年的了，罢了，送礼也就是送个心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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