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乌头
陆沉点头：“是。”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逍遥忽然叫住他：“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这种事，让你身后那位去安排不就行了？”逍遥瞥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下属，“我还有事问你。”
陆沉身形一僵。
那名下属忽然抬起头，作揖道：“属下这就去办。”
声音清亮，分明是个女子。
逍遥一愣，随即笑了：“原来锦衣卫还收女人？”
那“下属”闻言，干脆扯下头巾，露出一张明艳的脸——正是赵冷月。
“怎么，逍遥公子看不起女子办案？”她挑眉，眼里带着挑衅。
陆沉闭了闭眼，显然已经放弃挣扎。
逍遥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一脸生无可恋的指挥使，忽然觉得……
这案子，怕是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了。
"本公子并无轻视之意。"逍遥见那女锦衣卫神色不悦，随口解释，却喃喃自语道："武则天不也是女子？"
话音刚落，那"锦衣卫"猛地抬头，眼中精光迸射："谁是武则天？"
（这也听得到？！）
逍遥这才惊觉失言，仔细打量眼前人——虽着男装，但脖颈无喉结，虎口有茧，站姿如松，双脚不丁不八却稳若磐石。
"看什么看！"对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手已按上刀柄。
"你习武。"逍遥突然道，"用剑的，而且...武功不低。"
赵冷月皱眉，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你...你怎么知道..."
"指节。"逍遥指了指她右手，"常年握剑的茧，和握刀的走向不同。食指根部与中指第二关节老茧明显。"又虚点她足尖，"还有站姿，左脚迈前呈现弓步，正常人可不会这样站。"
"倒是观察仔细！"赵冷月左脚些微后撤，"所以武则天到底是谁？"
"呃..."逍遥扶额，"一位...很厉害的女子。"
"多厉害？比我还厉害？"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逍遥瞥见陆沉在疯狂使眼色，立即正色道："殿下，当务之急是查案。"
赵冷月还要追问，逍遥一个箭步冲到案前："陆大人！虽然可能毫无收获，但还是麻烦遣人查一下那六十三人，看是否有与皇家有仇怨的，或者接触过与皇族有仇怨的人。"
公主气得跺脚，却没发现逍遥袖中渗出的冷汗。
最终逍遥以“要休息”为由，将陆沉和赵冷月打发走。
房门关上后，他靠在窗边，望着月色沉思。
“公主为什么会来？”
——皇帝不信任自己？派个心腹盯着？
——还是说，这案子牵连太广，连皇帝都不得不让亲女儿亲自监督？
他摇了摇头，觉得都不太对。
“算了，这位公主别添乱就行。”
他绝对想不到，赵冷月纯粹只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所谓天家无情，这位小公主对自己父母以外的人，其实都没多少感情。
但逍遥，似乎是个例外。
翌日陆沉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
“查完了。”他声音沙哑，“六十三人，背景干净，无异常往来。”
逍遥皱眉：“一个可疑的都没有？”
陆沉摇头：“没有。”
逍遥沉默片刻，突然叹道：“我要验尸。”
陆沉一怔：“这……”
“现在线索断了，只能从尸体上找找线索了。”
“我需先去请示陛下。”
“那就去请示。”
陆沉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这逍遥公子刚刚的气势，属实有点吓人。
皇宫御书房内。
皇帝听完陆沉的汇报，指尖轻轻敲击龙案。
“验尸？”他眯起眼，“他还会这个？”
陆沉低头：“逍遥公子说，尸体不会说谎。”
皇帝沉吟半晌，忽然笑了：“有意思。”
“准了。”他站起身，“朕也去看看，这位逍遥公子，能验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停尸房内，三具尸体整齐排列，盖着白布。
逍遥刚踏入房间，就察觉到一股寒意——不仅是尸体的冰冷，还有某种说不清的压抑感。
陆沉站在一旁，神色凝重。
门外传来脚步声，皇帝一身便服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
赵冷月。
她依旧穿着男装，但这次没戴头盔，长发束起，眉眼间透着几分紧张和好奇。
逍遥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摆手：“不必多礼，开始吧。”
逍遥点头，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
三皇子赵景瑜，面色青紫，唇边残留着干涸的暗褐色痕迹，双目圆睁，仿佛死前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当逍遥戴上那双特制的羊肠手套时，皇帝忽然眯起眼睛："这手套倒是精巧，不知是何人所制？靖王前些日子献上类似的，说是能防尸毒。"
逍遥手指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好嘛，赵明澜这小子……
拿我的发明去献给他爹，功劳全成他们父子的了？
他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干巴巴道："陛下圣明。"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逍遥轻轻掰开死者的口腔。
“咽喉、舌根有腐蚀性溃烂……”
手指下移，按压腹部，触感僵硬。
“胃部痉挛收缩，死前剧烈疼痛。”
再翻看指甲——甲床泛紫，指尖有细微抽搐痕迹。
逍遥眉头紧锁，心中已有猜测。
乌头毒。
——此毒发作极快，入口即灼烧喉舌，剧痛难忍，死后症状却与“心悸猝死”极为相似。若非细查口腔与胃部，极难察觉。
但问题是……
“陛下。”逍遥直起身，斟酌着措辞，“三皇子并非猝死，而是中毒。”
皇帝眼神骤然锐利：“何毒？”
“乌头。”
“乌头？”皇帝冷眼扫向一旁的太医，“你们不是说心悸猝死？”
老太医“扑通”跪下，冷汗涔涔：“回、回陛下，殿下体表无异状，臣等不敢亵渎凤子龙孙，故、故未剖验……”
皇帝怒极反笑：“所以你们就敢让朕的皇儿死得不明不白？！”
太医伏地发抖，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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