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落水
云州府临海,上到八十的老者,下到八岁的小儿,哪个不会水的?
只是让苏云起没想到,小石头居然是个旱鸭子!
虽说先前只是觉得洗澡时这小家伙格外挣扎,但没想到是这样。
孩子不说,她也没留意,是她大意了。
“什么?!”苏云起只觉得眼前发黑。
小石头不会水!
码头那边的海流暗礁多,水流急!
也不知小石头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在哪儿?石头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抓住万大婶儿的手也无意识地用力了些。
“就在最大的那个港口附近!亏得我家老万头他们几个船工正好回港,眼疾手快给捞上来了!孩子呛了水,惊着了,其他没什么事。”
万大婶儿语速飞快,脸上还带着后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会儿人在我家铺子里躺着呢,用厚被子裹着,我让郎中瞧过了,说寒气入体,得赶紧好好养着,不能大意!”
“阿昇!”苏云起猛地回头,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地颤抖。
宋昇立刻上前一步,沉声道:“云起,你先别急,我去找车来,我们现在就去码头!”
“好……”苏云起松开抓着万大婶儿,几乎是踉跄着就要往巷口跑。
见状万大婶儿赶紧扶住她。
“苏娘子别急,孩子救上来了,人没事了!坐我的驴车,快些!”
三人匆匆挤上万大婶儿停在巷口的简陋驴车。
宋昇手持鞭子,一声低喝,驴车在黄昏的街道上疾驰起来。
苏云起紧紧抓着车辕,指节泛白。
码头,最大的港口……
小石头又怎么会掉下去?他平日很小心的!
三人离开后,云记小店背后出现了另外两道身影。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红姐抬头看着云记小店的牌匾问道。
“都办妥了。”跟在她身边的,是一个高大的侍从。
“结果……如何?”红姐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确认过了……那孩子背后确实有个月牙形状的胎记。”手下迟疑片刻后回答道。
“都收拾得干净些,别让人看出什么来。”红姐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保持住了镇定。
是他!是他!
那个孩子真是他!
“孩子……如何了?”临走前她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孩子没什么事儿,就是吓到了。”
那人心下生疑,但还是如实回答着。
“通知下去,暗中加派人手保护那孩子!”
“还有,做好准备,这次的品茗会一定要让苏娘子拔得头筹!”
“可是……”那人犹豫了,之前可不是那么说的啊。
“没有可是,都吩咐下去,按我的命令做事!”
红姐只是一个眼神,那人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有半步不满。
驴车在万大婶家临街的小铺子前停下了。
万大婶儿家的门板半掩着,里面透出昏暗的油灯和一股浓重的姜汤味。
苏云起几乎是冲了进去。
狭小的铺面里,摆着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床。
小石头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厚厚的棉被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眼睛紧闭着。
旁边守着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短褂的老船工。
此人正是万大婶儿的丈夫老万头。
他正小心翼翼地用布巾擦去小石头额头的冷汗。
“小石头!”苏云起扑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小石头发冷的脸颊。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石头的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最后缓缓睁开。
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此刻全是恐惧和茫然。
待看清面前的人是苏云起后,小石头心中瞬间涌上巨大的委屈。
他小嘴一瘪,微弱地唤了一声:“阿姊……”
声音小得只有苏云起宋昇他们三人才能听见。
“哎哟,苏娘子,你是不知道你这孩子,你没来的时候那是一声都不吭。”
“我和老万头都被吓到了,以为是这孩子落水后惊到了,问他话也不说,就只会说你的名字……”
看着小石头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万大婶儿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阿姊在!阿姊在这儿!不怕了,不怕了……”苏云起俯身紧紧抱住小石头。
她声音哽咽,“告诉阿姊,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掉下去?”
在她印象里,小石头不是那般贪玩莽撞的孩子。
小石头在她怀里微微发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似乎还在巨大的惊吓中。
“我……我去买……帮忙买香料,有人撞到我……好多人……”
“我就……掉下去了……水好冷……”
饶是四五月份温暖的时节,海水的温度却是要低上许多。
一个成年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下到海里游泳,更别说小石头这个孩子了。
他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颤抖着。
“撞到你?”苏云起捕捉到了他话里关键的字眼。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老万头,“万叔,您看到当时情况了吗?”
老万头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搓了搓脸。
“苏娘子,当时码头港口那边确实乱,好几条船卸货,苦力、小贩挤成一团。”
“我是在船上看见的,离岸有个七八丈远吧,就看到孩子像是被什么人从后面猛地推搡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就栽进海里了!”
“那地方水可深,下面还堆着沉船旧木桩,亏得他命大,落水的位置刚好在两根木桩中间的空档,没撞上。”
“也幸亏遇上一个搬运工小伙儿,那孩子才掉到海里,那小伙瞧见了就立马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才让我们几个老家伙有机会抛绳子下去,把他扯上来。”
“至于推他的人么……码头人挤人,一眨眼就混进人堆里,根本看不清是谁。”
被推搡!?
这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苏云起的心沉到了谷底。
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小石头虽然瘦弱,但很一直都很机灵,走起路来更是稳稳当当的。
虽说码头拥挤是常态,但直觉告诉她,小石头落水这事儿,绝非意外那么简单!
更何况是老万头明确看到了似乎有人在背后推了这孩子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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