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宁府风云

进城的路上，苏云起才从袁统领口中得知了赵阿嬷的身份。

赵阿嬷本名赵静姝，是现任南境将军的妻子，也是现任云州防御使宁叔成的母亲。

几日前，她的独自离开让宁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而赵阿嬷也从路上得知了苏云起一行人前来云州府的目的。

宁府位于云州府的中央，隔着两三条街便是防御使的练兵场。

朱漆大门前，管家早已带着全府上下来迎接赵阿嬷。

苏云起看着那对足有两人高的石狮子，手心里都是细密的汗珠。

"丫头别怕。"赵阿嬷，也就是如今的宁老夫人。

她紧紧地握住了苏云起的手，"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老夫人，这恐怕不妥……”

苏云起能感觉到许多双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不合规矩……”

“哼，老身就在这里，我看谁敢说闲话！”

赵阿嬷又怎会不知府里下人惯会是看人下菜碟的，她冷冷的眼神在一众仆妇身上扫视着。

“老夫人息怒……”一时间，府里的下人哗啦啦地跪倒了一片。

赵阿嬷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起来。

而这边宁叔成想亲自搀扶母亲，却被她避开了。

"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散架呢。"

说话间，她转头看向苏云起，笑眯眯地看着她。

"来，扶阿嬷进去。"

宁叔成只好讪讪地将搓了搓手。

任由苏云起扶着自己母亲进了宁府。

穿过重重的垂丝海棠连廊，宋昇突然停住了脚步。

苏云起顺着他紧绷的视线看去，只见连廊后站着几个持刀的侍卫，正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们身后的招财和进宝。

"汪！"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不友好的眼神，招财突然冲着连廊的方向狂吠起来。

一个穿着杏红比甲的丫鬟被吓了一跳，惊叫着打翻了茶盘，恰金丝的青花瓷盏碎了一地。

"成何体统！还不赶紧收拾了！"宁叔成厉声呵斥那丫鬟。

面对赵阿嬷时却换上了笑脸。

"母亲，这两只畜生进府恐怕……"

宁叔成一边说着，一边略带嫌弃地看了看招财和进宝。

"哼，我倒是觉着它们比某些人懂事多了。"

“母亲教训的是……”宁叔成只能跟在几人身后尴尬地陪笑。

赵阿嬷一手拄着龙头杖，一手拉着苏云起。

"云起丫头，跟阿嬷来。"

宁府正厅里还熏着香，苏云起被安排坐在老夫人一边。

几人刚落座，便有丫鬟仆妇捧来茶盏和点心进来。

苏云起刚要接过，忽听屏风后传来清脆的环佩碰撞声。

"祖母！"鹅黄衫子的少女拎着裙子便冲了出来，却在看到生人时又停住了脚步。

“爹爹。”她怯生生地朝宁叔成盈盈一拜。

少女头上的羊脂白玉的步摇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

她惊疑不定地盯着苏云起一行人。

"婉姐儿，来见见你云起姐姐。"

赵阿嬷笑着朝她招手。

"这便是老身的救命恩人。"

宁婉柔恭敬地朝苏云起全身，但眼睛却忍不住黏在苏云起身上的粗布衣襟，还有那打着补丁的裙摆上。

祖孙俩说笑间，一位身披盔甲的中年男子跨进了正厅，跪在赵阿嬷面前。

"儿子来迟，求母亲恕罪！"

"仲远你消息倒是灵通。"

赵阿嬷端起茶盏吹着茶沫。

"老身前脚刚回府，你后脚就从校场回来，兵营事多，一会儿你先回去罢。"

"母亲！二哥这也是担心你才回来的……"宁叔成突然打断。

宁仲远倒是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老三。"赵阿嬷搁下茶盏，正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去把我那西院收拾出来，再去备桌席面，今日老身要与云起丫头好好说话。"

“是，儿子明白。”宁叔成点了点头。

尽管有赵阿嬷在，但宁府的氛围却让苏云起如坐针毡，于是便借口到西院休息，留下空间给赵阿嬷她们。

一行人来到西院，却倒吸了口凉气。

原因无他，西院的装饰要比正厅好上许多。

苏云起摸着门帘上繁琐的刺绣，隐约听见窗外的议论声。

"你悄悄她身上那些衣裳，还不如我们，真拿自己是主子了？"

"可不是吗，但我听说老夫人要把城南铺子……"

"什么？此话当真？表小姐可是跟老夫人磨了好几月，没想到如此轻易就……"

"嘘——小声点！表小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死？她可是惦记那铺子好久了。"

"也不知道这乡下丫头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两只长毛畜牲可真够吓人的，害我罚了一月的俸禄！”

……

苏云起的手指在门帘上微微一顿，那些话语像针刺一般。

“娘亲，我们走吧，我们去住客栈……”

宋柏虽然年纪小，但从进宁府开始，那些人的眼神，还有刚才那些人的话，他都听得懂得。

“就是就是，阿姊，我们去住客栈，不要在这里。”

小石头也跟着附和道。

宋昇也跟着点了点头，但心里却在打量着整个宁府。

盘踞南境多年的宁府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你们几个不在里面伺候着，站在这里干甚？"

窗外少女拔高了音调，那些议论声也戛然而止，只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好，但走之前得先和阿嬷说一声。”苏云起对两个小家伙勉强笑了笑，转身时却撞上了宁婉柔探究的目光。

不知何时，这位宁家小姐已经站在了西院门前，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

"祖母让我给姐姐送些东西。"

宁婉柔的目光扫过苏云起洗得发白的袖口，嘴角却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姐姐初来乍到，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吩咐。"

苏云起刚要道谢，院外却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身着湖蓝罗裙的少女带着四五个丫鬟，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

"表妹！"宁婉柔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岂不是连祖母的铺子被人骗走了都不知道？"

被宁婉柔称作表妹的少女皱着眉头，直直盯着苏云起。

"这就是那个将祖母哄得团团转的乡下丫头？"

宋昇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挡在苏云起身前。

招财和进宝立刻竖起尾巴，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

"表妹慎言。"宁婉柔出声道，但同样的，她眼里也满是轻蔑。

"姐姐是祖母的贵客。"

"贵客？"少女冷笑一声。

"不过区区一个外人，仗着自己有些功劳，竟哄得祖母要将城南最好的那间铺子给她？！"

苏云起心头一震，她完全不知道赵阿嬷竟有这样的打算。

正欲解释，撇眼却看见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胡闹！"赵阿嬷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宁叔成。

"老身自己的东西，老身想给谁就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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