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烛龙证道!众圣的忌惮!
洪荒世界。
天地间的一切声响,于此刻骤然死寂。
风歇了,云凝了,奔流的江河也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流速陡然一滞。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宏大悲恸,自九天之上轰然垂落,瞬间席卷了整个洪荒四海,八荒六合。
非是神魂之伤,也非肉身之痛。
那是一种源自天地本源,来自万物灵性的巨大哀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某种存在的逝去而哭泣。
山川无声,草木凋敝。
无数刚刚诞生灵智的精怪,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已泪流满面,伏地哀鸣。
亿万生灵的心脏,都被这股悲意死死攥住,喘不过气。
天穹之上,原本高悬的日星瞬间隐匿,无尽的铅云自虚空深处翻涌而出,层层堆叠,将整个天幕压得沉重无比。
下一刻,雨落了。
淅淅沥沥。
起初只是细微的雨丝,带着刺骨的冰寒。
但当第一滴雨水落在一名大能的道袍上,晕开一抹刺目的红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朱红,不是丹红,而是血的颜色。
猩红。
粘稠。
浓郁的血腥与铁锈气味,混杂着圣人陨落后逸散的本源道韵,化作一场席卷天地的腥风血雨。
这雨水,敲在山石上,将万古青岩染成赤色。
落在江河里,让百里清流化作血河。
天,在泣血!
“轰隆——!”
一道道粗壮无比,缠绕着天道秩序神链的紫色雷霆,撕裂了猩红的天幕,在云层之上疯狂游走,发出震慑神魂的咆哮。
那是天道的力量。
它在昭示着,有什么足以动摇洪荒根基的大事,已然发生。
圣人陨落!
……
云龙谷。
大阵之内,隔绝了天地,自成一界。
可那股源自天道本源的悲恸,却无视任何阵法禁制,直接渗透了进来,扼住了每一个西方教弟子的咽喉。
这动静太过浩大,根本无法被掩盖。
弥勒身躯剧震,他猛然抬头,望向阵法之外那片已化为猩红的模糊天光,一种极致的不安,让他四肢百骸都开始发冷。
他的神念疯狂探出,试图去感应那两道熟悉、伟岸、如同西方教擎天之柱的气息。
空空如也。
一无所有。
仿佛那两道气息,从未在这片天地间存在过。
“师尊……师伯他们……”
一名西方教弟子嘴唇哆嗦着,面无血色,话说到一半,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可能!”
金蝉子厉声嘶吼,状若疯狂。
他双目圆睁,瞳孔剧烈收缩,英俊的面庞因为极致的惊骇而扭曲。
“师尊他们是天道圣人!不死不灭,万劫不磨!怎么可能陨落?这绝不可能!”
他下意识地连连摇头,喉咙里发出干涩、破碎的音节,仿佛只要他否认,这恐怖的事实就不会发生。
圣人,是他们所有弟子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
是他们敢于直面人教,与玄都等人争锋的最大底气。
信仰,怎么会崩塌?
弥勒的面皮狠狠一抽,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着。
金蝉子不敢信,但他信。
或者说,他不得不信。
那种师尊气息被从天地间彻底抹除的空洞感,他经历过。
那年,他拜入西方教还没有多久,尚在灵山之上聆听圣人大道。
然后,准提师尊的气息,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整个西方教,愁云惨淡。
后来他们才知道,师尊是陨落在了周源的手中。
那一次,是第二次。
加上更早之前的一次……
如今,应当是第三次了!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烙印在弥勒的心头。
周源!
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他们西方教如今正在围攻的,正是人教弟子。
师尊和师伯必然是去寻那周源的麻烦,然后……重蹈了覆覆。
一股冰寒刺骨的恐惧,从弥勒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被冻结。
“大师兄!”
一声急切的呼喊,将弥勒从无边的恐惧中惊醒。
大势至脸色惨白,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决绝。
“师尊与师伯已然……吾等已无依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西方教弟子的心上。
“玄都他们就在阵外,再不走,吾等今日,怕是都要陨落于此,为师尊师伯陪葬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醒了所有还处于震惊和否认中的弟子。
是啊。
圣人师尊都陨落了。
他们这些弟子,在这场量劫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了圣人庇护,他们就是一群失去了獠牙和利爪的羔羊,而阵法之外,正有手持屠刀的饿狼虎视眈眈!
金蝉子的嘶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喘息和无法遏制的颤抖。
他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个现实。
“撤!”
弥勒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所有的惊恐和悲恸都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
他现在是所有西方教弟子的主心骨。
他不能乱!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精血。
同时,他翻手之间,掌心出现了一枚通体流淌着七彩宝光的菩提子。
这件宝物出现的刹那,一股沛然莫御的圣人之力轰然散开。
那力量精纯、浩瀚,带着准提圣人独有的道韵,让周围摇摇欲坠的西方教弟子们,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师尊的庇护。
这是准提在量劫开启之前,亲自交给弥勒的。
里面封存了他的一道圣人之力,是真正的压箱底之物,是弥勒在必死之局中,唯一的一线生机。
准提让他,非到生死存亡之刻,绝不可动用。
如今,正是时候!
弥勒不敢有丝毫迟疑,他将那口精血喷在菩提子之上。
嗡——!
菩提子光芒大放,璀璨的七彩神光冲天而起,其中蕴含的圣人之力被瞬间引爆。
那力量没有丝毫外泄,而是凝聚成一道无坚不摧的锋芒,狠狠地刺向了云龙谷大阵的一处节点!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圣人之力与大阵的碰撞,让整个云龙谷都剧烈摇晃起来。
困锁了他们许久,连番猛攻都纹丝不动的大阵光幕,在那七彩锋芒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应声碎裂,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走!”
弥勒一声爆喝。
他抓住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卷起那枚光芒黯淡下去的菩提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余的西方教弟子如梦初醒,紧随其后。
他们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追兵,也不敢有任何恋战之心,带着众多西方教弟子二话不说就直接逃走了。
玄都等人残存的法力余波尚未彻底平息,胜利的甘醇滋味已在心头悄然化开,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带着一丝松弛。
赵公明胸膛微微起伏,战意未消。
“我们要不要继续追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煞气,显然是杀得兴起。
玄都缓缓摇头,他目光深邃,望向西方教众遁走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物,只余下破碎的虚空在天道法则下缓慢弥合。
“不必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天道圣人不死不灭,元神寄托虚空,与天道同在。”
“师尊纵然将他们给斩杀了一次,也不过是削其颜面,损其法身,动摇不到西方教的根基所在。”
玄都的语气很淡,却在阐述一个冰冷而宏大的事实。
圣人之战,从来都不是一两次斩杀就能定下乾坤的。
那是一场横跨万古,以整个道统气运为赌注的漫长博弈。
“吾等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身边的同门,声音里多了一丝告诫。
他们这点弟子,对付弥勒、药师一流尚可勉力支撑,若是真的杀昏了头,一路冲到西方的灵山净土,那便不是在为师尊分忧,而是在给他老人家带去更多的麻烦。
圣人道场,岂是等闲。
更何况,清算的时候还未到。
今日之战,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的岁月还很长,他们有的是机会,与西方教慢慢算清这一笔笔因果。
“此次西方教弟子死伤惨重,连圣人法身都被师尊斩落,短时间内是不用担心了。”
云霄的声音清冷如月光,轻轻响起,抚平了众人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躁动。
她一双妙目洞察人心,看得分明。
相比起阐教的孤高、截教的刚烈,西方教的门徒,骨子里便带着一种对存续的极度渴望。
说得难听些,便是最为怕死。
他们的道,建立在功德、愿力和信众之上,每一点积累都来之不易。
除非是有着足以让他们豁出性命的十足利益,否则,在吃了今日这场连圣人都被斩落的滔天大亏之后,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足以让他们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不敢再轻易乱来了。
……
昆仑山。
万古不变的仙境,此刻却被一层无边无际的雨幕笼罩。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白玉阶梯,飞溅起细碎的水花,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大殿之内,太上、元始、通天,三道身影静立如山,默不作声。
他们的目光都投向殿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地,仿佛要穿透雨幕,看清那遥远时空之外发生的惊天剧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
三人的心中,却非如此。
那里正掀起一场远比外界风雨更为狂暴的骇浪。
之前周源出手,他们并非不知。
可那时的战果,无论是斩接引,还是诛准提,都仅仅是针对其中一人而已。圣人之间捉对厮杀,耗费漫长时光分出一次胜负,尚在他们的理解范畴之内。
但这一次……
这一次完全不同!
怎么可能?
怎么会突然间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神威,将西方二圣同时斩杀?
关键是,从那两人消失在天地间,到此刻尘埃落定,根本就没有过去多久!
这已经不是斗法,而是碾压。
是更高层次的生命,对低等存在进行的抹除。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分出了胜负,到底是那西方二圣过于废物,还是周源……已经强大到了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境地?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就连一向无为的太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元始天尊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在盘古幡的虚影上轻轻摩挲,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大兄,周源怕是拥有了其他的底牌。”
最终,是通天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砸在另外两人的心头。
他周身四柄仙剑的虚影若隐若现,凌厉的剑意几乎要压抑不住,将周遭的空间都切割出细微的裂痕。
“我们必须要上门问个清楚才行!”
通天的眼神锐利得可怕,其中蕴藏的不是战意,而是一种被巨大威胁笼罩后,不得不奋起反击的决然。
此次周源是对付西方二圣。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再动用这种未知的、能够瞬杀圣人的底牌,对付的目标,会不会是他们三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甚至……是他们兄弟三人?
这种悬在头顶的利剑,只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让圣人寝食难安。
此事,绝不能坐视不理!
必须要提前做好防备!
太上天尊闻言,缓缓转过头,他看了看神情决绝的通天,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元始,最终,轻轻阖上了双眼,再睁开时,那丝涟漪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淡漠。
但他微微颔首的动作,已经表明了态度。
通天所说,确实是至理。
唇亡齿寒。
平衡一旦被彻底打破,下一个被清算的,或许就是他们。
于是,三位圣人之间再无任何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达成共识。
他们当即撕裂虚空,身形化作流光,径直朝着须弥山的方向赶去。
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神逆,那双充满了毁灭与寂灭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想了想,也是身形一动,无声无息地一同跟了上去。
西岐军营。
大帐之内,死寂无声。
那自九天之上垂落的圣人威压虽已散去,但其留下的道韵余波,却化作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天穹之上,先前那两道贯穿寰宇的圣道法则崩碎时,引发的天哭血雨异象尚未完全止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戚与萧瑟。
广成子的指尖在微微颤动。
即便是他这般心境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的玉虚首徒,此刻也无法完全抑制住道心的震荡。
太玄瞳孔紧缩,倒映着帐外昏暗的天光,眸光深处是挥之不去的骇然。
这就是圣人之间的战斗吗?
起于瞬息,落于瞬息。
两位圣人陨落了。
结束得太快。
快到让在场的大罗金仙都感到不真实。
圣位也并非永恒,只是一场泡影。
这念头一起,阐教金仙们都感到一股寒意。
“弥勒等人逃回来了!”
清虚道德真君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众人的神念扫出营帐,投向营地入口。
天光下,十几道身影相互搀扶,朝着主帐走来。
为首的是西方教的大师兄,弥勒。
他脸上铁青,嘴角挂着金色的血迹。
僧袍破碎,露出被法力灼烧、撕裂的伤痕,眼神只剩怨毒与惊惶。
他身后的金蝉子、紧那罗等人个个带伤,神光已失。
有人断了手臂,伤口萦绕着毁灭道则。
有人法宝已毁,只握着一截残柄,眼神空洞。
队伍弥漫着败亡之气,混着血腥与焦糊味。
广成子等人目光一凝。
出营时,西方教弟子有二十八人。
如今归来的,不足一半。
那三位跟在弥勒身侧、气息与准提圣人相连的亲传弟子,也消失了。
陨落了。
上了封神榜,或是魂飞魄散。
西方教此行,可谓是损失惨重。
弥勒走到大帐门口,看到帐内广成子、太乙真人等人衣袍整洁、气息圆融,心中的怒火爆发。
他身体一晃,被金蝉子扶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广成子。
“诸位师兄,你们为何没有出手相帮?”
他的声音沙哑,从牙缝里挤出,满是质问。
“人教弟子伏击吾等,吾等差点全军覆没!”
弥勒的视线扫过帐内众人。
他从一些阐教弟子的眼中看到了审视,那感觉不像是看盟友,更像在看戏。
这算什么盟友?看着他们踏入杀局,却安坐营中不动。
这是在看他们西方教的笑话。
广成子神色平静,面对弥勒的目光,他抬了抬眼皮。
“弥勒师弟,不要乱说。”
他的声音不快不慢,带着威严,压下了弥勒的气势。
“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都没做?”
一旁的太乙真人靠在座位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手里把玩着一个九龙神火罩的模型,嘴角上扬。
他嗤笑一声,声音在帐中刺耳。
“发现宝物时,尔等师兄弟跑得飞快,生怕被吾等瞧见宝光,那速度,啧啧。”
“如今吃了大亏,倒有脸回来怪罪到吾等头上来了。”
太乙真人将模型抛起,又接住,眼神中的讥诮不加掩饰。
“你们西方教的算盘打得有多响,怕是我在乾元山金光洞都听见了。”
“怎么,宝贝没抢到,反惹一身骚?”
“现在想起我们是盟友了?”
太乙真人这番话,像一记耳光,抽在弥勒以及所有幸存的西方教弟子脸上。
大帐内的空气凝固了。
弥勒那张本就铁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身后的金蝉子、紧那罗等人,更是齐刷刷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任何阐教金仙的目光对视。
每个人的脸颊都烧得滚烫。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他们偏偏无法反驳。
因为太乙真人说的,是事实。
他们之前确实是感应到了一股强烈的后天至宝气息,那气息纯粹而强大,让他们瞬间动了贪念。
为了独吞这份天大的机缘,弥勒当机立断,没有通知阐教众人,只带着自己的师兄弟,用秘法遮掩行迹,悄然离开了大营,全速朝着宝光来源之地赶去。
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在广成子等人发现之前,将那件后天至宝弄到手。
谁能想到,那冲天的宝光,那诱人的气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是人教弟子以一件仿品为诱饵,设下的绝杀之局。
等待他们的,是早已准备多时的强大阵法,和人教弟子毫不留情的致命攻击。
若不是他们当机立断,付出了三位圣人亲传弟子自爆元神,以及十数位同门身死道消的惨痛代价,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恐怕他们这群人,今日真的要全军覆没于那座无名山谷之中。
另一面。
虚空之上。
万籁俱寂,连时空乱流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平滑。
周源的身形静立于此,并未立刻离开。
他的目光穿透无尽的混沌,落向那三道仓皇遁去、正在急速黯淡的流光轨迹。
他在等。
等三清的降临。
然而,结果令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泛起一丝极淡的涟漪。
这三个在洪荒世界中被誉为玄门正宗、执掌天道权柄的家伙,让他失望了。
他们甚至没有尝试着进行一次对峙,便选择了避让。
一种源自圣人本能的怯懦。
周源的道念无远弗届,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三股正在奔逃的气息。
其方向,直指西方大陆的须弥山。
那里的主人,是接引和准提。
去寻求盟友,或者说,去抱团取暖吗?
周源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看来今日,只够斩杀两尊圣人了。”
一声极轻的低语,消散在绝对的虚无之中。
这并非遗憾,仅仅是一个陈述。
仿佛只是将原定的盛宴,削减了两道无关紧要的菜品。
下一瞬,周源的身形没有激起半分能量的涟漪,就那么凭空淡化,消失于虚空之中,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
无量海域。
当周源的身形再次凝聚时,已然立于万丈波涛之上。
咸腥而磅礴的水汽扑面而来,亿万吨海水在他脚下翻涌,却连他衣角的一丝一毫都无法沾湿。
他刚刚返回,神念还未完全收敛,一道磅礴无匹的气势便毫无征兆地于东海之滨冲天而起。
那股气势,苍茫,古老,带着一种蛮荒时代独有的霸烈与威严,仿佛一头沉睡了无尽纪元的太古凶兽,在此刻睁开了双眼。
它来势汹汹,搅动了整个东海海域的天地法则,让无数水族精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然而,这股气势的爆发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刹那。
随即,它便被一个更高明的意志强行收敛,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让绝大多数大能者都以为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但,这瞒不过周源。
瞒不过这位近在咫尺,并且道行远在寻常圣人之上的存在。
在他的感知中,那股力量并非消失,而是被完美地内敛,封锁于一具强大的躯壳之内,滴水不漏。
有趣。
周源的心神微动。
一步踏出,身形已跨越亿万里海疆,直接朝着那股气息的源头——东海龙宫而去。
……
东海龙宫。
深邃的海沟底部,一座亘古长存的水晶宫殿群落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
宫殿最深处,一间密室的万载玄冰大门缓缓洞开。
烛龙那庞大的身躯从中游出,他并未显化出万丈龙身,而是化作一名身着古朴灰袍、面容苍老威严的独目老者。
他身上那股足以撼动洪荒天地的混元大罗金仙气息,被他以一种极其精妙的法门尽数收敛,此刻看上去,与一个寻常的龙族老者并无二致。
他刚刚顺利出关。
困扰了他无数元会的瓶颈,终于在此次闭关中被彻底打破。
证道混元!
这是自龙汉初劫之后,龙族诞生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圣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仿佛只要他愿意,一念之间便可倾覆四海,重塑洪荒水脉。
但他没有被这力量冲昏头脑。
岁月沉淀让他明白,身居高位,更要懂得敬畏。
他喊来龙族几位长老。
“我闭关期间,族内可有变故?”
他声音沙哑,字句间带着道韵,让几位大罗金仙长老感到灵魂战栗。
长老敖广压下心绪,禀报。
“启禀老祖,族内安好,并无变故。”
“哦?”
烛龙独目微阖,略感意外。
他此次闭关,已抱必死之心,做好了龙族受各方打压的准备。没想到,竟如此平静。
敖广补充道:“非但如此,我龙族如今……已成为人族的图腾!”
“什么?”
烛龙独目睁开,神光射出,洞穿空间,留下一个湮灭又重生的奇点。
人族图腾!
他心中震动,一道感觉从元神炸开。
他想不通,此次闭关为何如此顺利。
那困扰他多个纪元的壁障,为何会松动,为他让开通路。
现在,他懂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因他身上,加持了人族气运。
是人道洪流助推了他,让他冲破瓶颈,驶入混元大罗的瀚海。
这份因果,太大了!
而赐予龙族这份机缘的,是人族圣师周源。
烛龙心绪起伏,证道的喜悦转为感激与震撼。
他本以为周源庇护龙族,是为布局,利用龙族之力。
此刻他才明白,对方随手一子,对龙族是再造之恩。
这份恩情,保全了族群,也造就了他这位新圣。
“备礼,我要亲自上人族圣地,拜谢教主!”
烛龙的声音带着颤动。
话音刚落,一股至高气息降临东海龙宫。
气息未放威压,龙宫周围的海水却凝固了。
时间、空间、法则、道韵,都在这股气息前失去意义,被一只手掌控。
刚刚证道混元,正处于自信心最巅峰的烛龙,在那股气息降临的瞬间,只觉得自身那浩瀚的圣人之力,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他体内的法力甚至停止了运转,大道也发出了臣服的嗡鸣。
是他!
烛龙心中没有半分惊恐,反而涌起一股极致的敬畏。
他知道来者是谁。
正想着要上门拜谢,对方便已亲临。
当即,烛龙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位已经吓得龙魂出窍、几乎要瘫软在地的长老,沉声下令。
“你们,全部退下。”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半步。”
......
无垠的死寂虚空之中,连时光的流逝都仿佛被冻结。
烛龙对着前方的虚无,用一种混杂着岁月沧桑与新生狂喜的语调,沉声开口。
“教主,此次当真是多谢你了。”
声音落下,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道韵,在这片虚空中激起肉眼不可见的涟漪。
“若是没有你的惊天布局,以人族气运为薪,助我龙族点燃图腾之火,我想要挣脱这方天地的束缚,证得混元道果,恐怕还需耗费无尽的岁月去消磨。”
烛龙的感激,发自神魂深处。
他清楚证道之路,一步之差,便是天堑。
周源的布局,不仅是给了他机会,更是为他铺就了一条大道。
他话音落下,面前的虚空如水面被拨开,周源从中踏出。
他没有释放威压,也未显露法力波动,却成了这片天地的中心。
周源出现,烛龙收束于三尺的龙威向内又缩了一寸,如同遇到天敌。
周源的目光落在烛龙身上,眼神平静,似能洞穿时光,直视其本源。
周源的目光在烛龙束缚的威势上停留一瞬,嘴角闪过一抹弧度。
很好。
这条祖龙登临圣境,并未被力量冲昏头脑。
他记得是谁将他从泥潭中拉了出来。
懂得敬畏的盟友,比桀骜的强者更有价值。
如此,他搅动洪荒的棋局上,又多了一枚能颠覆战局的棋子。
“你的修为稳固得不错。”
周源开口,声音平淡,语气不容置疑。
烛龙刚证道,境界理应虚浮,需要岁月闭关打磨。
此刻他气息凝实,血肉神魂都与圣境契合,毫无瑕疵。
根基之扎实,甚至超越了洪荒中的一些圣人。
听到周源的夸赞,烛龙脸上露出笑意,周围的虚空也泛起暖意。
“多亏教主数次相助。”
烛龙笑着说,姿态很低。
“若非您赐下功德金光,我即便证道,道基也虚浮。想将修为打磨到如今地步,需数个元会的苦功。”
他所言非虚。
那功德助他证道,之后化作能量,洗刷他的圣体与元神,抹平了突破留下的隐患。
周源颔首,神色恢复深沉。
“目前,我们和太上等人的博弈,还未到摊牌的时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圣人心悸的压迫感。
“我需要你继续隐藏,成为一招暗棋。龙族因你证道产生的气运变化,我会以混沌珠遮蔽天机,镇压异象。”
混沌珠!
听到这两个字,已证道的烛龙眼瞳收缩。
那是传说中的至宝,遮蔽天机、镇压气运,只是其功能之一。
教主竟掌握着这等至宝!
烛龙心中疑虑烟消云散,他对着周源躬身一揖。
“但凡有事,教主直接吩咐便是。”
“我烛龙与整个龙族,万死不辞!”
这句承诺,重若泰山。
周源脸上的凝重散去,再次浮现出一抹淡笑。
“我刚刚出手,顺便将接引和准提那两个秃驴彻底斩了。”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就仿佛在说刚刚随手拍死了两只嗡嗡作响的苍蝇。
“所以,短时间内,应该都无事了。”
话音落下,整片虚空,彻底凝固了。
烛龙猛地抬起头,那双倒映宇宙生灭的混沌龙目中,第一次浮现出名为“骇然”的情绪。
斩……斩了?
斩了谁?
接引!准提!
那可是天道圣人!不死不灭,元神寄托天道,万劫不磨的存在!
他自己刚刚证道,深知圣人究竟有多么恐怖。那是另一种生命层次,一种“道”的具现化。
可现在,教主竟然说,他把那两位西方圣人,给……斩了?
不是击败,不是镇压,而是“斩杀”!
一股寒意,顺着烛龙的脊椎骨瞬间窜遍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源在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半分虚假,那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
一瞬间,烛龙对于周源的敬畏,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这位教主,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原以为自己证道混元,即便与教主还有差距,也应该能望其项背了。
可现在看来,自己所站的高度,或许,连仰望教主背影的资格都还不够。
周源看着烛龙那震撼到无以复加的表情,并未多做解释。
有些事,做过,便胜过千言万语。
他与烛龙又简单寒暄了两句,交代了一些关于龙族后续发展的细节,身形便再度化作虚无,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广袤的死寂虚空,只剩下烛龙一道身影。
良久,他才从那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龙息,那气息吹拂之下,竟在虚无中演化出一方小千世界的生灭。
他遥遥对着周源离去的方向,再度深深一拜。
这一次,是心悦诚服,再无他想。
……
另一边,周源的身影已经回归到自己的道场深处。
他的神念沉入体内,开始复盘方才与接引、准提的一战。
圣人之间的战斗,早已超脱了法术与神通的范畴,那是大道与大道的碰撞,是规则与规则的碾压。
每一次交手,都让他对自己所掌控的大道法则,多出新的感悟。
那些已圆满的神通,在他的神念推演中,有了突破桎梏、演化出新威能的迹象。
他闭上双眸。
趁着斩杀二圣带来的威慑,洪荒将迎来一段平静期。
是时候闭关一次。
将此战的感悟吸收,把道与理熔于一炉,再推演出一些更强的神通。
西方世界,须弥山。
山巅的金光黯淡,响彻天地的梵音禅唱归于寂静。
菩提叶在山风中盘旋飘落,带着死气与怨憎。
虚空撕裂开四道豁口,如同天之伤痕。
四道气息不同的道韵从中踏出,降临在这片净土。
为首之人气息混元,是太上。
他身侧,一人手持玉如意,神情冷傲,周身庆云流转,是元始。
另一人背负古剑,剑气冲霄汉,要刺穿天穹,是通天。
最后一人笼罩在魔气与煞气中,气息原始、暴虐,眼眸开阖间万灵寂灭,是神逆。
四位存在联袂而至。
太上的目光扫过须弥山,没有开口,压力却让神山颤抖。
“出来。”
元始的声音不带情感,吐出两个字,却蕴含天道敕令。
空间荡起涟漪。
接引与准提的身影在金光中浮现,金光不再圆满,带着溃散的迹象。
接引面上的疾苦之色浓重,手中的道行金莲光华黯淡,莲台边缘出现裂痕。
准提更为狼狈,身后的七宝妙树枝叶凋零,宝光尽失,一股气息在他体内冲撞,是受了道伤。
弟子陨落,如巨石压在他们心头。
外门弟子与收服的大妖是西方教的根基,死伤惨重,动摇了气运。
但更让他们心痛的,是准提座下的三位弟子。
那都是他从洪荒各处寻觅,视作西方未来,寄予厚望的种子。
如今,连神魂都未逃出,化作劫灰。
准提眼中的怒火与悲恸凝成实质,他盯着眼前的三清与神逆,声音嘶哑,一字一顿。
“吾等被周源以诡计困住,险些道陨。”
“为何太上师兄你们,没有出手?”
这声质问带着圣人怒意,让须弥山上空的云气被震散。
元始天尊瞥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冷笑。
“尔等如何消失,以何种方式不见,吾等都未能洞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审视。
“若是贸然出手,谁能保证那不是周源针对吾等的另一个杀局?”
“或许,他困住你们只是诱饵。”
“其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这番话语字字诛心,直指圣人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信任。
接引一直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那双悲苦的眸子中,第一次透出一种淡漠的寒意。
“所以,三清师兄就选择了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通天教主背后的古剑发出一声轻鸣,锐利的剑意割裂了空间,他似乎随时准备出剑,来回应这份挑衅。
“咳。”
一声轻咳响起。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瞬间抚平了通天激荡的剑意,也压下了元始的傲慢与准提的怒火。
太上向前踏出一步,他平静的目光依次扫过双方。
“周源降临的第一时间,吾等兄弟便已动身,准备出手。”
他伸手指了指身旁气息暴虐的神逆。
“同时,还请动了神逆道友,共击此獠。”
“只是你们两人消失得太过诡异,因果断绝,天机混沌,吾等就算想帮,也无从下手。”
这番解释,有理有据。
尤其是神逆的出现,更是最有力的证明。
这位远古皇者的实力不在圣人之下,若非下定决心要与周源死战,三清绝无可能请动他。
接引和准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金色的山巅,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理由,他们无法反驳。
甚至,他们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太上说的是事实。
周源所施展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对“道”的理解。
那种被强行从现实世界剥离,拉入一个完全陌生天地的感觉,至今想来,依旧让他们道心颤栗。
换位处之。
若是三清被困,他们二人在外,面对那种连圣人都能瞬间吞噬的未知手段,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一旦踏错,不是救人,而是陪葬。
良久。
接引长长叹息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无力与苦涩。
他终究是选择了面对现实。
“那是一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天地。”
接引的声音干涩,他开始讲述那段令圣人都感到屈辱的经历。
“吾等被拉入其中的瞬间,便与洪荒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斩断了。”
“天道不存,法则异化。”
“吾等的圣人之力,在那里被压制到了极点,仿佛鱼儿离开了水,龙失其爪牙。”
准提接着开口,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后怕。
“那方天地,似乎是周源以自身意志所化,他就是那里的创世神,他就是那里的天道。”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所有的神通,所有的法宝,都失去了原有的威能。”
随着两人的叙述,一个恐怖而未知的世界,在太上四人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一个连圣人都无法感应天道,无法动用法则的绝望囚笼。
一个敌人即是世界,世界即是敌人的无解杀局。
听完这一切,太上、元始、通天,三位圣人的脸色,都彻底变了。
元始天尊脸上的冷傲与讥讽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手中的玉如意,光芒明灭不定。
通天教主那股锐不可当的剑意,也沉寂了下去,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封印法则所化的小天地!这莫非是周源的神通?”
元始思索片刻,他的声音在大道都为之沉寂的虚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星辰,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悸。
神通,乃是他们这等存在对大道法则理解与运用的极致体现。
可周源的这一手,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对“神通”的认知范畴。
接引道人面上的苦涩之色更浓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枯槁的手指捻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
“不,那并不是神通。”
此言一出,众圣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于他身上。
元始天尊眉头微皱,圣威无意识地波动了一下,让周遭的法则碎片湮灭得更快。
接引并未在意,他继续解释,声音低沉而嘶哑,像是两块顽石在摩擦。
“若是大神通,吾等的神通于那方天地间怕是也无法动用,只会让神通进行碰撞。”
他顿了顿,回忆起那片小天地中的感受,心神至今仍在微微颤栗。
“但吾等的神通于那方天地中可以使用,我更倾向于是周源施展了某种特殊手段。”
接引的分析让在场的圣人们心头愈发沉重。
神通碰撞,那是力量与法则理解的正面交锋,有迹可循,有理可依。
可周源的手段却不然。
他们的神通在那片天地中虽能施展,却像是陷入了无尽的泥沼,每催动一分力量,都要承受十倍百倍的压制与消磨。
那种感觉,并非对抗,而是被更高层次的“规则”所“兼容”并“镇压”。
自己的道,在别人的天地里,成了无根的浮萍。
这比单纯的神通对轰要可怕千百倍!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圣人,此刻眼帘低垂,手中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扁拐上,道韵晦涩。
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这声叹息,仿佛抽走了虚空中最后一点温度,让每一位圣人都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有着这等手段,吾等之间更要互帮互助才行。”
太上的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他缓缓抬眼,无为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圣人,那目光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然要是有人落单了,以周源现在的战力,将其斩杀怕不是难事。”
斩杀!
这个词从太上口中说出,让所有圣人心中都是猛地一抽。
他们是圣人,万劫不磨,元神寄托天道,不死不灭。这曾是他们最大的倚仗,是他们俯瞰众生的根基。
可周源那片隔绝天道的小天地,却像是一柄专门为斩断他们根基而生的绝世凶器。
一旦被困入其中,元神与天道的联系被切断,不死不灭的金身便成了笑话。
众圣听着都是觉得有道理,一时间,原本因道统之争而产生的种种隔阂与算计,都在这股名为“周源”的恐怖阴影下被暂时压制。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陨落的危机。
而在这群心神剧震的圣人之中,有一位的反应尤为剧烈。
神逆。
那股源自神魂深处的寒意,顺着他庞然的脊骨寸寸蔓延,几乎要冻结他那流淌着亿万星辰的血液。
太上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落单,便会被斩杀!
而他,恰恰是最有可能落单,也最容易被周源针对的那一个。
他引以为傲的吞噬天地对于周源而言没有着任何作用。
这份认知,在之前的交锋中已经化作了深刻的烙印,刻在了他的神魂本源之上。
他的天赋神通,是他身为混沌凶兽皇者的根基与骄傲,可是在周源面前,这份骄傲被撕得粉碎。
甚至周源还可以反过来吞噬他体内所形成的小天地,所以要是他孤身一人遇到了周源,怕是必死无疑。
这个念头一浮现,神逆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
他能清晰地回想起那种感觉,自己辛苦祭炼,吞噬了无数生灵与物质才形成的小世界,在周源面前,就像是一个孩童堆砌的沙堡,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洞穿、瓦解,甚至反向抽取本源。
那是天敌!
是源自生命层次与大道克制上的绝对压制!
如今,周源又有了这等诡异手段。
神逆几乎能预见到自己的结局。
一旦落单,周源那诡异的小天地骤然降临,将他彻底笼罩。
自己与天道的联系会被瞬间切断。
与仙庭、与其他圣人的感应也会被完全隔绝。
他会被囚禁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对牢笼之中。
他那足以吼碎星河的咆哮,在那片天地里,或许连一丝涟漪都无法传出。
然后,周源会像一个耐心的猎人,一步步走来,欣赏着他这个猎物徒劳的挣扎,最后,将他彻底吞噬,连一点本源真灵都无法逃脱。
自己到时候怕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神逆那颗凶戾了无尽岁月的心,第一次被名为“恐惧”的情绪彻底占据。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他不想死,他从无尽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登临圣位,不是为了成为另一个更强者崛起的垫脚石!
一个念头,疯狂地在他脑海中滋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与坚定。
回去!
必须立刻回去!
神逆顿时铁了心回去后就一直待在仙庭之中,仙庭背后有着道祖坐镇,周源若是要对自己出手,道祖应该不会视而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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