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紫鹃刚出门,屋里的笑声便淡了些。
王熙凤将茶盏搁在桌案上,指节轻轻叩着瓷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赵姨娘倒是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赶着咱们说探春的功夫来。”
林黛玉轻声道:“想来也是急糊涂了。方才在荣庆堂,她连上桌的份都没有,如今听闻探春有信,心里定然跟揣了团火似的。”
话音刚落,便见紫鹃引着赵姨娘进来。
赵姨娘的衣角沾了点灰,许是方才在院门外徘徊时蹭到的。
她一进屋子,便跪下了:“林姑娘,琏二奶奶。” 赵声音还有些发颤,方才哭过的痕迹还没消,眼睛红肿得厉害,像是怕人看见,总不自觉地垂着眼帘。
王熙凤靠在椅背上,先开了口:“姨娘今日倒是稀客。你平日里可来得少。怎么,是有什么事?”
赵姨娘被她问得一慌,手指绞得更紧了,嘴唇动了好几下才憋出话来:“我…… 我是来求林姑娘和奶奶帮忙的。方才我听说,探春……探春她寄信回来了?”
说到 “探春” 而后,她的声音又忍不住颤了颤,抬头飞快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又慌忙低下头。
“确有此事。信里说探春在那边一切安好,还特意提了让老太太多关照环儿。”
“我,我就知道她的心里还是有她弟弟的。” 赵姨娘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
可那光亮没持续多久,又暗了下去,“可…… 可那信,我到现在都没见着。……” 说着,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王熙凤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叹了口气,道:“你想看看信,这心思我明白。可你也知道,府里的规矩摆着呢,那信现在还在老太太那里收着,二太太,嗯。。。要不,你还是去问二太太。”
赵姨娘急了,往前凑了半步,“可我这心里实在熬不住啊!琏二奶奶,你是知道的,我在府里,人微言轻,二太太素来不待见我,我哪敢去跟她要信看。老太太那边,我更是不敢去叨扰。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林姑娘心善,琏二奶奶你又肯帮衬环儿,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二位……”
林黛玉让紫鹃扶住她,又说道:“那书信你倒不用看了,不过倒是可以让二嫂子说给你听,“
王熙凤微微点头,便把探春书信写的都告诉了赵姨娘。
赵姨娘又流了泪,“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她在番邦是受了多少苦啊,眼下稍微好些了,还能想起我和环儿来,我是真对不住她啊,,,”
“好了,不要在哭了,这信里写的什么可都告诉你了,你出去后不要张扬还有,那番邦使臣还会来咱们府里,你做些准备,若是能见到那使臣,还嫩更多打听些探春的信儿。”
王熙凤实在是不想听到赵姨娘的哭声了,就劝解道。
赵姨娘听了王熙凤的话,立刻就收住了泪,王熙凤的话语李说道她还或许能见到那番邦使臣?这要是真能见到,可随了她的心思。
“二奶奶,我能见到那使臣?可,我不过是个姨娘。”
“嗨,你不是还有环儿呢,他虽是庶子,但毕竟是贾家人。”
赵姨娘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知道,我知道!环儿眼下是锦衣卫小旗,虽不过是个芝麻大点的官儿,可那总是有了起色,环儿应该能见到那使臣,我这就去让环儿去找那使臣。”
赵姨娘说着话,就要起身去找贾环。
王熙凤伸手给拦住了,“这会子就别添乱了,现在不能让环儿去,要等那使臣觐见过陛下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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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姨娘去了潇湘馆,而薛姨妈却是来到了王夫人这里。
到了正院,不等丫鬟通传,薛姨妈就径直走了进去。
见到还在气闷的王夫人,薛姨妈挨着她坐下,丫鬟们奉上茶便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薛姨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着开口:“姐姐莫要在气着,探春那丫头心里还是有你和宝玉的,。”
提到探春,王夫人的脸色沉了沉:“我是白白养了她,居然在书信里先写了环儿,这不是让我难堪啊。”
“姐姐,你那时太急切了,你走后,老太太说那番邦使臣还要在觐见陛下后来府上拜见呢。“
说到这里,薛姨妈把声音压的更低了,”探丫头如嫁嫁的是番邦之主,往后在那边立足了,可不是谁都能沾上边的。”
这话正好说到王夫人心坎里。
虽说探春远在番邦,可毕竟是贾家的姑娘,如今又在番邦立足,若是能拉拢过来,不管是对府里,还是对宝玉,都大有好处。
可一想到赵姨娘和贾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得是。” 王夫人叹了口气,“探丫头自小懂事,知道轻重。论起亲疏,我才是她的嫡母,宝玉才是她的亲弟弟,赵姨娘一个妾室,贾环一个庶子,算得了什么?”
薛姨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身子又往前凑了凑:“这话在理。如今探丫头在番邦有了身份,咱们可得早做打算。忠顺王那边近来一直在打听番邦的动静,若是能借着探丫头的势,往后不管是府里的事,还是宝玉的前程,都能多一层保障。”
提到忠顺王,王夫人的眼睛亮了亮。
对啊,她方才只顾生气,可把这茬子给忘了,探春还是有用的。
“倒是你想得周全。” 王夫人点点头,
“姐姐,那使臣来拜府,咱们自然要好生待着,让那使臣知晓,你和宝玉才是探春的正经亲人。”
“这是自然的,到时候你过来,咱们一起见那使臣才对。”
薛姨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姐姐放心,到时候我定然陪着你。”
“这事还要说给老爷,此外还要让老爷去拜见忠顺王爷,让王爷知道咱们有大用处。”王夫人很是舒坦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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