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下为鞘，王权为刃
她没有在奏折上写字。
她只是在那副代表着整个大康王朝无上权力的疆域图上，江南道的位置轻轻地画上了一个如燃烧眼眸般的血色图腾。
然后她又在那四十万蛮族铁骑，即将南下的路线上画下了一把，同样血红的指向江南的屠刀。
“张顺，你以为你跳出了棋盘。”
“却不知你早已是另一张更大棋盘上，那把最锋利的屠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鬼神都为之战栗的冰冷与兴奋。
“杀吧。”
“尽情地杀吧。”
“杀得越多，杀得越狠。”
“这盘棋，才会，越有意思。”
三日之后，京城菜市口。
那块曾经沾满了无数死囚鲜血的土地，被一种更加粘稠，更加绝望的血腥味，彻底浸透。
吴家上百口男丁的头颅，被码成了一座小小的京观，就堆在法场的最中央，无声地控诉着背叛者的下场。
他们的家眷，那些曾经金尊玉贵，连手指都未曾沾过阳春水的女人们，此刻正被一群如狼似虎的蛮族士兵，像拖拽牲口一样，从囚车里，一个个地拖了出来。
她们的哭喊，她们的咒骂，她们的哀求，在这片早已被死亡所笼罩的土地上，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四十万蛮族铁骑，将整个菜市口，围成了一个巨大的铁桶。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即将饱餐一顿的野兽，才有的嗜血与狂热。
张顺骑着那匹白马，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法场的高台之上，冷漠地注视着眼前这幅，由他亲手导演的人间惨剧。
他的身后，阿史那依戴着金色的面具，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默默地侍立着。
京城里所有还活着的文武百官，都跪在高台之下，他们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地里，连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时辰，到了。”
张顺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监斩官，那个刚刚才接替了兵部尚书位置的降臣，身体猛地一颤，他哆哆嗦嗦地从签筒里，抽出了一根早已准备好的令签。
可就在他即将把那根沾染了死亡气息的令签，扔在地上的那一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那条通往紫禁城的御道之上，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跳。
他们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太监，正骑着一匹快马，疯了一样地朝着法场的方向，冲了过来。
在他的手里，还高高地举着一卷，用明黄色绸缎包裹的物事。
“太后懿旨！”
“太后有旨！刀下留人！”
太后终于还是出手了！
他们就知道这个男人，再怎么猖狂再怎么无法无天，也终究只是一个摄政王！
他不敢公然违抗代表着大康国祚的太后懿旨！
就连那些即将被拖入地狱的吴家女眷，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爆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哭喊。
“太后娘娘，救命啊！”
“我们冤枉啊！”
唯有张顺，他那张平静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那个正拼命冲过来的小太监。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个正准备扔下令签的监斩官动作猛地一僵，那根令签就那么悬在了半空。
整个菜市口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骑在白马之上的男人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刚刚才用血腥的屠杀，镇压了整个京城的魔王到底会如何应对这道，来自紫禁城的最后通牒。
那个小太监终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高台之下。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高高地举起了那卷，散发着无上威严的懿旨。
“摄政王接旨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狐假虎威般的倨傲。
张顺没有动他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那个跪在他马前的太监。
他只是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女人身上。
“阿史那依。”
“你告诉他。”
“在本王的法场上谁的旨意，说了算。”
阿史那依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后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近乎于残忍的兴奋。
她催动着胯下战马缓缓地向前踏出两步。
她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抽出腰间那柄，镶满了宝石的金色弯刀。
一道金色的寒光闪过。
那个小太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那颗还带着倨傲表情的头颅就冲天而起。
鲜血如喷泉一般溅了那卷明黄色的懿旨一身。
那具无头的尸体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鲜血染红了他身下那片早已分不清颜色的土地。
整个菜市口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那颗，滚落在监斩官脚边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们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被彻底斩断了。
他他竟然当着四十万大军，和全城文武百官的面杀了太后派来传旨的信使！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造反吗！
“现在还有谁，想替他们求情的吗？”
张顺的声音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那平静之下所蕴含的却是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滔天杀意！
没有人敢说话那些刚刚才燃起一丝希望的官员们，再次将头，深深地埋进了地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很好。”张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个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的监斩官。
“时辰到了。”
“行刑！”
凄厉的哭喊声，再次响彻了整个菜市口。
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蛮族士兵，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咆哮，他们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朝着那些，早已瘫软如泥的猎物，扑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身影，突然从高台之下，那群早已被吓傻了的官员之中，冲了出来！
“住手！”
那是一个穿着淡青色宫装，气质如兰，容貌绝美的女子！
正是那个，被张顺亲手提拔，用来掌管后宫，监视太后与幼帝的苏青影！
她就那么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用她那单薄的身体，挡在了那群如狼似虎的蛮族士兵，和那些，早已被吓破了胆的吴家女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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