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英雄

进入四月，天气渐暖，供应了一冬的暖气也停了。

南知意将小满安顿在一楼小床上，盖好厚实的棉被，这才轻手轻脚走到外面。

张悦然准备返校。

南知意将几个布包递给她：“冯姨让你带的东西估计吃得差不多了。这些点心、水果，还有吴妈自己做的肉酱、腌的小菜，你都带着，和室友分着吃，别总凑合。”

张悦然接过沉甸甸的补给，“哎，有姐的孩子像块宝！有了姐，我就等于又有了个妈！”

她耍完宝，拎着大包小包，被南知意一路送上公交车。

送走张悦然，南知意收拾一些被褥和日常用品。

之前顾骁在家时，已经往离京大不远的那处四合院陆陆续续搬了些常用物什过去。

南知意想着，反正暖气已停，趁着顾骁不在，下周六也没有课，带着小满去四合院过个周末，也算换个环境，让儿子体验一下不同的住处。

张姐听说她打算带着孩子在外面过夜，很是担心：“就您带着小满？会不会不安全？吃饭怎么解决？一个人照顾孩子，能忙得过来吗？要不我还是跟着去吧？”

南知意宽慰她：“就住两个晚上，那院子独门独户，锁好门能有什么危险？吃饭就在外面随便买点，或者自己简单弄点，对付两口就行。你也正好放松两天，放心吧，没问题的。”

张姐知道拗不过，心里还是不踏实，却不再多劝，只是细细叮嘱许多注意事项。

她又说着计划：“那周五的时候我跟送奶工打招呼，周末不送奶了，趁着周末天晴我也把家里大扫除一下，厚被褥晒晒收起来....”

“本想着给你放假呢，你还想着收拾...”

“这点活计不算啥，晒被子的时候，我也可以歇歇的。”

南知意感慨自己真是找到了好帮手。

周中的时候，南知意抽空去了两趟四合院。

她里外检查一遍，看看还缺什么过夜用的东西。

推开所有窗户通风，室内沉闷气息被春日清新的风吹散。

趁着天气晴好，她也把被褥抱到院子里晾晒，下午放学后再来收回。

看着院子里依旧光秃秃的土地，南知意才想起，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是该找个懂行的花匠来规划设计一下，种些花草树木。

到了周五下午，南知意上完课，特意叫了辆出租车回家。

接上早已准备好的简单行李和兴奋不已的小满，在张姐一连串的叮咛声中，母子俩坐上车，朝着四合院去。

小满虽然不明白具体要去哪里，但能和妈妈单独出门，对他而言就是一场小小的冒险。

他坐在出租车里，出乎意料地乖巧，两只小手平放在膝盖上，只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看看、右瞧瞧，捕捉着窗外流动的街景。

到了四合院，天色尚有余光。

南知意牵着儿子的小手走进院门，“儿子，你看，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另一个家。”

小满站在空阔的院子里，环视四周，除了屋子，院落空空荡荡。

“妈妈，这里怎么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呀？”

南知意没有敷衍他，认真解释：“因为这里我们还没有开始收拾布置呀。就像你画画，要先有一张白纸，对不对？明天妈妈带你出去，我们去找会种花的师傅，把这里变得漂亮起来，好不好？”

她向来如此，只要儿子问，只要她能说明白，都会尽力解释，从不把他当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糊弄。

小满点点头，被妈妈拉着去逛了一圈后院和房间。

他跑来跑去，用自己的小步子丈量着空间，最后得出结论：“这里好大！屋子也好大！”说完，便撒开妈妈的手，自顾自地去探索每个角落了。

南知意由着他去发现，自己动手整理带来的物品。

等都归置得差不多了，她招呼儿子：“小满，走，妈妈带你去附近的小饭馆吃饭。”

小满一听就跑过来，还纠正她：“妈妈，这叫下馆子！”

南知意被他逗笑，肯定道：“对，就是下馆子。这两天，妈妈都带小满下馆子，吃好吃的。”

小满非常捧场，“好啊好啊！下馆子吃好吃的！”

晚上，母子俩睡在正房的拔步床上。

小满对这张床充满兴趣，围着它转了好几圈，爬上爬下研究半天，最后躺在里面，盯着垂下的床帐发呆，忽然说：“妈妈，我们睡在一个小屋子里。”

南知意把儿子软软的身子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是啊，这是床做的小屋子。你都玩了大半天了，快闭上眼睛睡觉吧。”

小满在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任由妈妈有节奏地轻拍他的后背。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南知意以为儿子已经睡着，小满忽然小声说：“妈妈，我想爸爸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爸爸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

南知意的一颗心又软又涩。

她柔声回答：“傻儿子，爸爸是出去工作了呀。等他工作完成，很快就会回家的。”

小满追问：“爸爸的工作是什么？”

南知意试图用儿子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爸爸的工作，是和很多很多的叔叔阿姨一起，保护我们的国家，保护像我们一样的人民。”

小满的小脑袋里充满新的疑问：“国家是什么？很大吗？为什么要保护它？”

南知意轻轻叹息，将儿子搂得更紧了些。

“儿子，国家很大很大，我们住的这个地方，还有好多好多地方，都是国家。我们，还有你认识的小朋友、小姨、外婆，我们都是这里的人民。你爸爸和那些叔叔阿姨，就是为了保护我们，保护我们的家，不让我们被坏人欺负。他们很辛苦，是很伟大很厉害的大英雄。”

小满努力理解这些复杂的概念。

过了一会儿，他说：“那我以后也要当大英雄！”

南知意拍儿子的手一顿，那句“不行”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太清楚英雄背后的沉重与风险。

但最终...

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把儿子抱紧了些：“儿子，你现在还是妈妈的小宝宝呢。我们先好好当小宝宝，健康快乐地长大，好不好？当大英雄的事，以后再说。”

小满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往妈妈怀里又钻了钻，渐渐睡熟过去。

南知意却久久没有睡着，在黑暗中，听着儿子的呼吸，想着远方的顾骁，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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