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从容
南知意看向周正平，他比几年前成熟许多，眉宇间曾经的温和书卷气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为内敛的从容。
她与他打完招呼，并无意多做寒暄，便道：“我带小满去看看小弟弟。”
周正平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随即轻轻点头，“在南边的时候，顾彦托我带了点东西给你们。”
南知意微微笑了下：“好，那等会儿走的时候我拿上，辛苦你了。”
周正平没再说什么，侧身让开通路。
南知意便牵着小满进了里屋。
周安平正靠在床头，正在和张悦然说着话，“大名还得等爷爷拍板，先取了个小名叫乐乐。”
张悦然笑嘻嘻地说：“乐乐好！一听就开心。”
小满来过一次，对这个小不点充满好奇，踮着脚尖，小手扒着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看。
南知意看周安平气色红润，比在医院时好了太多，精神头也足，可见宋伯母照顾得极其精心。
她蹲下去小声叮嘱小满，“儿子，小弟弟只能看，不能摸啊。”
宋兰心给乐乐掖了掖包被的边角，笑着对南知意说：“知意，你们姐妹说话，我去厨房看看汤炖得怎么样了。”
她刚走两步，又回过头热情地留饭，“你们晚上就在家吃吧，都准备好了。”
张悦然还心心念念着出去玩，连忙推辞：“不了不了，宋伯母，我姐等下答应带我出去转转呢，下次再来叨扰您！”
宋兰心见她这么说，便也不再强求，笑着出去了。
等母亲离开，周安平招呼南知意：“别光站着，坐这儿说话。”
南知意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孟家准备给乐乐办满月宴吗？我和五哥过年要回建安，怕到时候赶不及。”
“婆婆说天冷，孩子小，折腾不起，等百天的时候再好好办一场。”
“那挺好，时间充裕。到时候我一定来，给我们乐乐准备好百日礼。”
南知意寻思着打个小银饰或者别的什么，到时候问问看张姐。
张悦然也说：“到时候我要是有空，也来凑热闹！”
周安平脸上笑着，眼神却黯了黯，“你们都要回去过年...哎...今年我们就不回建安过年了，孩子太小，来回不方便。还有我哥……他待不了几天，明天就得回南边了。”
张悦然对几年前那场变故并不清楚，只当周正平是工作调动，好奇地问：“正平哥他调到南方军区去了？”
南知意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别多问。
没想到周安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哥早就不在部队了，现在南边做些小生意，好几年没着家。这回我生了孩子，就让青山给他打电话，说再不回来，他这个妹妹就不认他了！他才总算肯露面，还带了不少南边的新鲜东西回来。”
她越说越起劲，拉起张悦然的手，“走，悦悦，姐那儿有些新鲜玩意儿，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便兴致勃勃地带着张悦然往外间的客厅走。
张悦然向来热爱新鲜事物，立刻跟着周安平出去了。
小满一看小姨走了，也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南知意独自留在婴儿床边，低头看着里面的小婴儿乐乐。
小家伙醒着，眼睛茫然地左看右看，那眉眼神态，像极了周安平小时候。
这时，宋兰心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汤碗走进来。
“知意，你怎么没出去跟他们一起挑挑东西？正平带回来些南边的稀罕物。”
南知意笑了笑：“伯母，乐乐醒着呢，得有人看着，我顺便陪他一会儿。”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细心周到。”
宋兰心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复杂的感慨，轻轻叹了口气，“知意，这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你也就跟乐乐现在差不多大，被你爸爸抱在怀里，那么小一点点……”
南知意知道宋兰心要说什么。
她家和周家是世交，父亲与周伯父情同手足，两人几乎同时成家。
只是她母亲婚后多年未育，直到宋伯母生下周安平后，母亲才怀上她。
据说是在某次聚会时，周伯父和父亲酒酣耳热，戏言若生了女儿便结为亲家……
后来这戏言成了真，一纸婚书定下了她和周正平的娃娃亲。
可最终，时移世易，那纸婚约又成了一桩戏言，徒留些许唏嘘。
南知意并不想在此刻与宋伯母追忆这些早已失去意义的往事。
无论宋兰心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对她而言，都已是过眼云烟。
她适时地打断宋兰心：“伯母，我刚刚看乐乐好像动得厉害，是不是尿布湿了？该换了吧？”
宋兰心把手里的汤碗放在桌子上，走过去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一片濡湿。
“哟，还真是，这小祖宗，也不吭声。”
她立刻忙碌起来，准备给外孙换尿布。
南知意趁机站起身：“伯母您忙着，我出去看看悦然她们挑得怎么样了。”
她几步来到客厅。
客厅里，张悦然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从南方带来的新鲜玩意儿挑挑拣拣，拿起一双颜色鲜艳的尼龙袜比划。
小满则坐在她旁边，摆弄着一个铁皮青蛙，看得目不转睛。
南知意在沙发上坐下，含笑看着她们。
周正平看到她出来，从一旁拿过一个半旧的军绿色帆布包，放在她脚边不远处：“知意，这个，是顾彦托我带给你们的。”
南知意客气地点头：“好，谢谢你。”
周正平没再多言，转身又走开了些距离，目光投向窗外，身影在热闹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疏离。
周安平对着哥哥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转向南知意时又换上热情的笑。
她招招手：“知意，你也过来挑几样嘛，别干坐着！”
南知意笑着摆摆手：“安平，我跟你还客气什么？我是真不缺什么。让悦然挑吧，她反正脸皮厚，不会跟你见外的。”
张悦然正拿着一顶缀着彩色小球的绒线帽往自己头上比划，闻言，扬起下巴，做出一副打土豪的架势。
“就是！我跟安平姐什么关系呀！要不是我背不动，恨不得把这一大包都扛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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