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黄金王的背叛，献给旧神的投

当冰瑶从记忆碎片中，看到那副无比骇人的、关于“吞噬神系主世界”的真实景象时，即便是她，心神也不由得为之剧震。

那根本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星球或者位面。

而是一头……活着的，体型堪比一整个庞大星系的，由无数被吞噬掉的世界残骸与文明怨念拼接而成的，扭曲、狰狞、散发着无尽不祥气息的宇宙巨兽！

它的名字，叫做——“世界吞噬者”利维坦！

这头巨兽，仿佛正沉睡在宇宙的某个黑暗角落，但仅仅是它那缓慢的、如同呼吸般的能量潮汐，就足以让周遭的星辰为之明灭。它的每一片“鳞甲”，都是一个破碎世界的残骸，上面甚至还残留着文明最后的悲鸣烙印；它身上那些如同山脉般虬结的“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被抽干了本源后、充满了怨毒与诅咒的法则洪流！宇宙尘埃与破碎的星体在它周遭形成了一圈永不消散的死亡星环，无数亡魂的哀嚎汇聚成无声的交响曲，光是透过影像“聆听”，就足以让神明的灵魂冻结。

而在巨兽那如同大陆般广阔的头顶，矗立着一座由纯粹的“吞噬神格”构成的黑暗神殿，神殿之上，法则扭曲，时空错乱，仿佛是万物的终点与归墟。神殿之中，一道模糊、宏大、散发着令万界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便是吞噬神系之主！

当冰瑶将这副影像，共享给盟约内的所有成员时。

整片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神祇的光辉，在这一刻都显得黯淡无光。先前还弥漫着高昂战意的空气，此刻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温度，只剩下刺骨的冰冷与粘稠的绝望。连最大胆、最狂傲的魔焰天选者，周身的魔焰都几乎要熄灭了，他那双永远燃烧着桀骜与战意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名为“恐惧”的色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与冰冷，那是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时，最原始的本能反应。

那根本是无法战胜的存在！

众人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别说去攻击那头巨兽，他们这点人，这点力量，汇集起来恐怕还不如利维坦身上一片鳞甲的万分之一。他们毫不怀疑，自己这支所谓的“复仇联盟”，恐怕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就会被利维坦无意识间散发出的吞噬领域，给碾成最基本的粒子，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众人心中刚刚因为“代客复仇”业务而燃起的狂热与希望，在这一刻，被这盆混杂着宇宙寒流与死亡怨念的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每个人的心底蔓延。每一个强大的存在，此刻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凡人，面如死灰。

黄金王的内心，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那坚如神金的拳头，在袖中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脆响，随即又在巨大的无力感下，缓缓松开。

骄傲与求生欲，在他的神海中，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一边是身为一方霸主的尊严与荣誉，另一边却是对死亡最纯粹的恐惧。他回想起自己亿万年来建立的功业，统治的星域，收集的珍宝，这一切在利维坦的阴影下，都显得那么可笑和脆弱。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跟着冰瑶去挑战那头利维坦，绝对是死路一条！他不想陪着一个疯女人和她那个无法被理解的怪物儿子，去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自杀式攻击！他还有无尽的生命要去享受，还有至高的权柄要去追逐，怎能就此陨落在这片冰冷的虚空之中？

他想活下去！

是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哪怕，是以最卑劣、最无耻的方式！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般，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猛地钻了出来，并迅速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那柄被他视为生命的本命神器“灭星者”神剑，在之前与噬神者之王的战斗中，曾被那柄诡异的灰色骨镰，斩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那道裂痕之中，至今，还残留着一丝无论他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彻底清除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吞噬印记！他曾一度视之为奇耻大辱，但现在，这道耻辱的印记，却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决定赌一把！

赌那丝印记的主人，就是吞噬神系之主！赌对方，能给他一条生路！赌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会对他们这个小联盟的内部情报感兴趣！

他悄然退到人群的最后方，利用众人心神失守的空隙，装作被利维坦的影像吓得站立不稳的模样，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萎靡不振。在这样的掩护下，他悄无声息地，用自己的一缕神念，如同最谨慎的盗贼，小心翼翼地，探入了自己的神器核心，触碰并激活了那丝微弱却又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吞噬印记。

印记被触动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传来，仿佛连接着一个无底的深渊。黄金王不敢有丝毫犹豫，下一秒，他将包含冰瑶、创世之婴的所有情报，尤其是关于婴儿那足以逆转战局的、恐怖的“定义”权柄，以及他们即将前往神系主世界的进攻计划，毫无保留地，压缩成一个高度凝练的信息包，通过这丝印记，化作一道无法被追踪的、超越了因果与时空的信息流，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神力都被抽空了一半，精神上的疲惫远超肉体。他紧张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每一秒都像一个纪元般漫长。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或许是直接被那股力量抹杀，也或许……是新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尝试失败了，那丝印记仅仅是一个残留的诅咒时。

一道宏大、冰冷、充满了无上威严的意志，仿佛跨越了无尽的维度与虚空，无视了任何空间与法则的阻隔，直接降临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那股意志降临的瞬间，黄金王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冻结、碾碎了！

“做得很好，渺小的虫子。”

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宇宙法则的自然宣判，却又蕴含着足以让神王都为之臣服、心甘情愿跪伏在地的恐怖力量。仅仅是“听到”这个声音，黄金王就感觉自己对力量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献上你的忠诚，待吾吞噬掉那枚珍贵的‘创世之种’，完成最终的蜕变后，你，将成为吾座下新的神仆，执掌一方星域。”

黄金王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劫后余生的、近乎癫狂的狂喜！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他赌对了！他真的赌对了！他找到了这盘死局中，唯一的生路！而且这条生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辉煌！神仆！执掌一方星域！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连忙压下心中的狂喜，以最卑微的姿态，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恭敬地回应着那股意志，献上了自己的灵魂烙印，并开始暗中配合，准备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冰瑶和她那个所谓的联盟，最致命的一击！

就在这时，冰瑶的声音，如同清冷的月光，打破了众人的死寂。

她仿佛没有看到众人脸上的绝望与死灰，更没有察觉到人群后方那场肮脏的交易。她依旧平静地宣布了进攻“利维坦”的初步作战计划，并开始分配各自的任务。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然而，在分配到黄金王时，她却停顿了一下，那双冰冷美丽的眸子，穿越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他的身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她的嘴角，竟是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而诡异的笑容。

“黄金王。”

她的声音，轻柔，却让黄金王心中猛地一凛，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你，将是我们这次行动中，最关键的一环。”

“你负责……断后。”

黄金王先是一愣，大脑飞速运转。断后？在这样一场必败的战役中，断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主力部队溃败时，他将是第一个有机会逃离战场的人！这不就是给了他最佳的、临阵脱逃的机会吗？！冰瑶这是……信任他？还是愚蠢到将最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

不管是什么原因，结果是好的！他心中的狂喜再次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

他连忙压下喜悦，装作一副受宠若惊、愿效死命的模样，向前一步，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慷慨激昂，沉声应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然而，冰瑶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却像一根看不见的、淬了剧毒的冰针，在他的神魂深处，留下了一丝莫名的、让他无法摆脱的寒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道你的一切。这让他刚刚升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冷水，留下了一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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