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的身边有我在了

默默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往椅背一靠，后脑勺枕着办公椅的边缘，将文件夹盖脸上，姜蕴无声自闭。

糟心！

冷静片刻。

她深呼吸，突然想起，她打算去南城找江盼梓的事，当事人还不知晓。

择日不如撞日，姜蕴当即联系江盼梓：【江江学姐，我年后也许会趁着年假到南城玩两天，你要是有时间，我们出来喝杯咖啡呀。】

江盼梓同样是事业脑，忙得不行。

过了两个小时，姜蕴才得到回复。

江盼梓：【好啊，我年后有七八天假期呢，非常有空，我们到时候提前一两天约具体的时间就好。】

姜蕴：【年后见。】

又是两小时，江盼梓：【年后见。】

—

时间犹如被冬日的阳光晒暖的糖，不知不觉融化开。

临年假的前一天，公司年会，姜蕴仍然在苦逼地捧着手机处理工作。

已经很多年没有过正常平静的一家团聚，姜蕴对过年没有太具体的实感。

直到除夕当天，裴予淮为了应景，一大清早，在家循环新年神曲的歌单。

浓厚的年味霎时扑面而来。

“中午随便吃点，下午贴好对联，出去走走看还有没有想买的东西，晚上我们再吃大餐，怎么样？”系着围裙的男人从厨房探头。

姜蕴正支着脸看剪窗花的教程，闻言点点脑袋，“好。”

裴予淮说是随便吃点，也做了三菜一汤。

刚夹起一片牛肉，手边的手机忽然震动，姜蕴瞄了眼来电显示，直接关机。

“谁的电话？”裴予淮随口问道。

“秦奇康。”姜蕴皱了皱鼻子，“你的手机有关机吗？”

“我刚起床就关了。”裴予淮不想让裴老爷子打扰他。

至于若是裴老给他打电话，发现打不通，会是个什么反应，他不想管。

姜蕴闻言，放下碗，给裴予淮鼓掌，“有先见之明！”

早知道她也早点关机好了，免得看见讨厌鬼的名字影响心情。

裴予淮笑笑，“毕竟往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姜蕴愣了愣，“你以前也不和裴老一起过除夕吗？”

裴予淮轻声，“嗯，翅膀硬了之后，每年除夕都是自己过。”

成年之前，他是反抗不了，没办法。

实际上，在老宅吃的每一顿团圆饭，都压抑得令人反感。

裴见越还在北城的那几年好点，裴见越走后，被赋予温馨这种意义的除夕夜，他耳边充斥的，永远是老爷子对裴见越不听话的责骂，对他父母亲不理解他的埋怨，以及，对他的殷殷‘期望’。

外面是热闹的烟火，偌大的裴家，冰冷得像一副棺材。

后来，他有了选择权，他宁愿在外面孤零零地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回到那副棺材里面受罪。

至于现在……

抬眸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裴予淮眼底的阴霾如潮水般褪去。

“今年不一样了。”

男人温和的语气蓄着太多分辨不开的沉重情绪，姜蕴只觉得心尖被揪了下，入口的青菜都莫名泛着苦。

垂眸想了想，她伸长手臂，举着装橙汁的杯子，碰了碰裴予淮碗边的玻璃杯，“以后的除夕，你的身边都有我在了！”

坚定的语气，像极了承诺。

“是啊，我的荣幸。”裴予淮笑意深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姜蕴。

眼神温柔得熠熠生辉。

吃完饭。

休息了一会儿。

裴予淮着手铺开报纸，报纸上面再放空白的红纸、墨水，毛笔。

“之前，蕴蕴除夕这天一般会做什么？”

姜蕴五指张开发圈，另一只手拢着头发，发圈绕了几圈，高马尾成型。

“妈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贴对联，做饭，吃团圆饭，一家人一起守岁。”

那时候秦奇康还是个演得很好的、温柔慈爱的父亲，会把她举得高高的，让她坐在他的肩膀，撕旧对联。

红纸撕开，纸面的金粉掉到秦奇康的头发上，她乐得哈哈笑，秦奇康就用脑袋蹭她的头顶，说，这样他们父女俩一样是金光闪闪的了，谁也不许笑话谁，然后，一齐被妈妈嫌弃地一人丢一条湿毛巾擦头。

团圆饭，每年都是妈妈和秦奇康一起忙活，她会被放在他们看得到的地方，帮忙摘摘菜，捣捣乱……

十几年前的事情，恍若昨日。

“在国外的那几年，基本是跟朋友一起过。”

她待的学校有春节假期，一共两天，除夕和大年初一，她往往除夕和朋友聚在一起吃顿好的，当是庆祝旧的一年顺利过去。

至于别的仪式感，国外没有那个氛围，她也懒得自己折腾。

边说，姜蕴边拿起墨条，研墨。

“回国之后，除夕比在国外还无聊，通常在房间一待就是一整天，晚饭下楼吃，看看热闹，就无所事事地又自己待着了。”

姜蕴留在姜家老宅过除夕，倒不是稀罕混入秦奇康那一家新四口的团圆，属实是秦奇康‘盛情邀请’，再加上他们也好玩。

秦奇康总爱在年夜饭的桌上扮演慈祥父亲，相对应的，秦鱼是天真无邪的小女儿，秦季冶是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她当亲临影帝影后的飙戏现场。

要不是不方便举着手机拍，她其实非常想记录下他们虚伪的嘴脸。

以后等他们反目，放他们面前循环播放。

“早知道，我约你出来玩好了，反正我们这一天都一样的无聊。”裴予淮惋惜地直摇头。

姜蕴眉眼弯弯，“这不今年就凑在一起了么，也不晚。”

砚台里的墨汁渐渐晕开深色的涟漪，裴予淮把毛笔递向姜蕴，“姜大小姐请。”

姜蕴：“？”

“我的毛笔字，特别丑！”

“……”男人轻嘶，“我的也不算好看。”

姜蕴：“……”

她看他的架势，还以为他是高手！

“那我们为什么不买写好的对联？”

红纸，是前天，两人一起逛街买年货，裴予淮买的。

他当时那叫一个熟门熟路，仿佛每年都是他亲自选的红纸写的对联！

“这样更有仪式感，母亲家门口贴的对联，就是她自己写的。”

有一年，裴予淮嫌国内待着实在无趣，飞去找温女士。

见识了温女士纯手工染红纸，手写对联。

温女士远在大洋彼岸，渔村里只有她庆祝春节，饶是如此，她家里的氛围都比裴家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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