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六尊火龙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咆哮！大地为之震颤！但它们喷射出的并非实心的毁灭弹丸，而是特制的、装有大量火药和铁屑的空爆“震天雷”！
震天雷在宗庙后方及周围区域的夜空中猛烈炸开！橘红色的火球翻滚膨胀，巨响如同天罚！破碎的铁屑和冲击波如同暴雨般倾泻在那些可能的藏匿点，将屋顶的积雪震得簌簌落下，甚至直接引发了几处小规模的雪崩，积雪轰然滑落，堵塞了巷道！
空爆！纯粹的威慑！恐怖的巨响和火光并非为了杀伤下方死士，而是最直接、最暴力的警告！警告所有黑暗中可能还在观望、犹豫是否要出手的宗室残余势力——敢妄动，下一秒，火龙炮的怒吼就将降临在他们的头顶，粉身碎骨，便是唯一结局！
这雷霆万钧的远程威慑配合神箭营精准到可怕的狙杀，彻底击溃了影鸦死士最后一丝残存的斗志和侥幸。
也就在这雷霆巨响回荡于天际的刹那！
谢凤卿动了！
她的身影仿佛彻底融入了风雪与桃花剑影之中，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主阵的掌控位置，身化一道淡不可见的流影，直扑那状若疯狂、仍在做困兽之斗的萧子玄！
萧子玄正被四五名白衣女子精妙的合击剑势逼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眼见谢凤卿亲自袭来，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与怨毒交织的赤红光芒！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绝望厉啸，竟完全不顾身后刺来的两柄桃花长剑，将所有内力灌注于软剑之上，剑身绷得笔直，如同毒龙出洞，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刺谢凤卿的心口！
然而，谢凤卿的身法快得超出了他的理解！
她如同早已预判到他所有的动作，在他软剑递出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侧身微闪，那搏命的一剑便以毫厘之差擦着她的斗篷掠过！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柄桃花主剑划出一道凄艳绝伦、仿佛凝聚了所有桃花精魂的冰冷弧线！
“嗤啦——！”
令人牙酸的割裂声响起！
血光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骤然迸现！
萧子玄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条右臂齐肩而断！握着那柄秋水软剑的断臂飞了出去，在空中洒下一串血珠，然后无力地掉落在远处的雪地中，手指还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踉跄着向后跌退，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难以置信。他的剑……他苦练了四十年的剑法……竟然……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谢凤卿剑尖再次如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点在他肩部几处大穴，暂时止住了喷涌的鲜血，避免他因失血过多立刻身亡。
“呃……你！妖女！”萧子玄剧痛之下，眼神却变得更加疯狂和怨毒，仅存的左手猛地抓住自己锦袍的前襟，狠狠一撕！
“刺啦——”
锦袍破裂，露出里面紧紧捆绑在他胸膛之上的、密密麻麻的黝黑铁管！那是高度浓缩的火药！一根引信就攥在他的左手之中，引信头上已经冒起了火星！
“一起死吧！谢凤卿！哈哈哈哈！”他扭曲着脸，发出癫狂的大笑，猛地就要将燃烧的引信按向火药！
周围众人惊呼出声！赫兰真的箭矢瞬间瞄准了他的左手！萧御的手也猛地抬起！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在萧子玄左手刚刚动作的刹那，谢凤卿眼神一冷，左手早已扣在指间的三根细如牛毛、却闪烁着青芒的银针已然激射而出！
一根银针精准无比地、如同手术刀般射断了那正在燃烧的引信！ 另外两根，则瞬间没入萧子玄左肩肩井穴和颈侧的麻穴！
萧子玄身体猛地一僵，狂笑声戛然而止，左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整个人如同被冰封的木偶，直挺挺地僵立在原地，只有一双眼睛还能疯狂地转动，里面充满了功亏一篑的绝望、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滔天的怒火。
谢凤卿面无表情地上前，手法利落至极地卸下他身上那足以将小半个广场炸上天的恐怖火药背心，随手扔给身后一直紧随的阿九。
“绑了。”她冷声下令，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两名白衣女子立刻上前，用浸过油、坚韧无比的特制牛筋绳，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萧子玄捆成了一只结实的粽子。
首领被生擒，最后的搏命手段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剩余寥寥无几、本就胆气尽丧的影鸦死士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纷纷丢弃手中那令人胆寒的奇门兵刃，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口称投降。
宗室最后一张武力底牌，耗费无数资源、隐藏最深的一百零八影鸦死士，于此雪夜，在皇家宗庙之前，全军覆没。
风雪似乎都为之屏息。
广场上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那诡异的桃花冷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又心悸的气息。
谢凤卿走到被捆得无法动弹、只有眼睛还在喷火的萧子玄面前，目光冰冷地在他那件破裂的锦袍内襟里搜索着。很快，她指尖触碰到一卷异常柔软坚韧的丝绢。
抽出，展开。
丝绢之上，用朱砂和某种暗红色的液体（很可能是血），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按着一个清晰的血色指印！名单顶端，是四个触目惊心的篆字——血盟誓书！
所有参与此次叛乱的核心宗室成员，一个不少，尽在此书！
最终的、无可辩驳的证据链，彻底锁定！
谢凤卿收起这卷沉甸甸的血盟名单，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狼藉不堪、宛若修罗屠场的广场，扫过那些跪在血泊中瑟瑟发抖的俘虏，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空洞与绝望的萧子玄脸上。
“萧子玄，你看到了？”她的声音比这风雪更加寒冷，“这便是你宗室最后的力量？你萧氏骄傲了数百年的武勋底蕴？”
她抬手指向那遍地黑衣尸体和破碎的奇门兵刃。
“不堪一击。”
她抬起头，望向黎明前最为黑暗、却也即将被曙光刺破的天空，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如同最终的法旨：
“传令！即日起，于此广场之上，立‘宗室罪碑’！将这一百零八名影鸦死士之姓名、籍贯、及其所犯谋逆之罪，尽数镌刻其上！碑顶——”
她的目光落回手中那柄桃花主剑之上。
“便以这柄桃花剑，镇之！”
“我要这天下人都睁眼看清楚，逆历史洪流而动、为一家一姓之私利而祸乱苍生、践踏人命者，便是此等下场！”
“此碑立于此，警醒后世——逆势而行者，永世不得翻身！”
士兵们立刻上前，开始清理场地，拖走尸体，准备石材，筹备立碑事宜。
萧子玄被两名军士粗暴地拖拽着，强迫他跪在即将立碑的、浸满了他手下鲜血的雪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望着忙碌的人群，望着谢凤卿那张冰冷绝情、却仿佛蕴含着天地意志的面容，望着那柄插在一旁雪地中、依旧流淌着淡淡桃花光晕的长剑，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光芒，终于彻底熄灭了，变得如同死灰。他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脊梁和灵魂，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怪响，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宗室……已亡……天下……归你……”
谢凤卿不再看他，漠然转身。
风雪不知何时已彻底停歇，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缓缓褪去，天边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般的亮光。
一柄桃花长剑，孤傲地插在洁白的雪地中，剑身映出那丝微光，流转着淡淡的、却坚定不移的粉白晕彩。
其下，将是一座永世铭刻罪孽与警示的碑石。
宗室流淌了数百年的、混合着荣耀、权欲、阴谋与罪恶的血液，在这一夜，在这一刻，彻底流干。
镜头拉远，巨大的广场上，血腥与狼藉已被新落的薄雪缓缓覆盖掩埋，唯有那柄桃花长剑，如同墓碑上最独特、最耀眼的装饰，沉默地、坚定地指向天空。
雪落无声，万籁俱寂。
旧的罪恶被埋葬，新的秩序，于血色与桃花的交织中，凛然降临。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本应是火树银花、万人空巷的喜庆时辰，如今的京城却似一座冰封的死城。连日大雪虽歇，铅灰色的云层依旧低低压着重重屋脊与飞翘檐角，吝啬地透下惨淡天光。寒风凛冽如刀，呼啸着刮过寂寥街巷，卷起地面残雪与碎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遍遍敲打着门窗紧掩的屋舍。
皇家宗庙，这片象征着萧氏皇权正统与荣耀源头的森严禁地，今日更是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与肃杀笼罩。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广场已被宫人内侍连夜费力清洗擦拭，昨夜那场惊心动魄、血流成河的围杀留下的所有痕迹、狼藉，皆被拭去，只余下湿漉漉的水痕和一片过于刺眼、近乎诡异的洁白，仿佛那场血腥清洗从未发生。
然而，空气中那若有若无、无论如何也驱散不尽的淡淡血腥气，以及广场中央那块刚刚被竖起、蒙着巨大厚重黑布的庞然大物，却像无声的惊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在场每一个人那铁一般冰冷、残酷的事实。
宗庙正殿，沉重的朱红殿门罕见地完全洞开。浓郁的檀香混合着陈年木料的气息弥漫而出，却丝毫压不住那无形无质、几乎凝成实质的悲怆与冰冷。殿内，历代萧氏皇帝的画像与牌位在高耸的殿柱和缭绕的香烟中层层叠叠，沉默地俯视着下方。那些描绘出的帝王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沉甸甸的审视与无声的诘问，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殿外，文武百官依品级垂首肃立，鸦雀无声。锦绣官袍在灰白的天光下失了往日光彩，变得黯淡而沉重。每个人脸上都如同覆了一层寒霜，竭力维持着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偶尔急速闪烁的眼神，或官袍下微微颤抖、紧握的指尖，暴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与极致的恐惧。史官们捧着纸笔，分散在角落，面色苍白如纸，手指冻得僵冷发青，却不得不强撑着维持记录的姿态，笔尖悬停，不知该如何落下这注定惊世骇俗的一页。
皇帝萧睿，身着最为隆重的明黄色祭天衮服，头戴十二旒珠冕冠，本该是至高无上、威严无匹的天子仪容，此刻却显得异常突兀而可悲。他站在御阶的最下方，面色惨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哆嗦，宽大的袍袖下，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那顶沉重的冕冠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脖颈佝偻，背脊微弯，几乎要支撑不住。他是今日这场祭祀名义上的主祭，却更像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等待最终宣判的囚徒。
御阶之上，那尊象征着天下至尊、四海臣服的蟠龙鎏金宝座，空着。冰冷的金龙盘绕，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微而淡漠的光，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疑问，悬置于整个场景的核心。
宝座之前，特设有一张紫檀木案。案后，坐着一位身着深青色凤纹朝服、头戴珠翠凤冠的老妇人——太皇太后。她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球里是一片死寂的灰败，然而在那灰败深处，却藏着一丝近乎疯狂的绝望与一种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决绝。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串油亮的沉香木念珠，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是今日仪式名义上的最高见证，皇室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勉强维系在她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身躯之上。
而真正掌控着这一切、决定着所有人命运的，是立于御阶中段、紫檀木案侧前方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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