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天下归一我该归你
此时的赤勒汗，早已没了往日草原雄主的威风。他头发散乱，满脸血污尘土，身上华丽的皮袍破烂不堪，露出下面道道伤痕。他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木枷，手脚戴着粗大的镣铐。然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竟被一根粗长的牛筋索穿透了肩胛骨，牢牢地捆缚在囚车的木栏上，如同展示猎物一般！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可汗，此刻如同被拔去了利齿尖爪的困兽，在寒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眼神涣散，充满了屈辱和绝望。他成了这场献俘仪式中最具冲击力的战利品，无声地诉说着胜利者的绝对权威和冷酷！
队伍在承天门前停下。
谢凤卿轻轻一抬手。
身后数千铁甲将士动作整齐划一，“铿”地一声，如同一个人般，瞬间止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杂音！这绝对的令行禁止，再次让所有旁观者心头狂震！
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矫健。猩红的斗篷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两名亲兵快步上前，将囚车中的赤勒汗粗暴地拖拽下来，押解着，强迫他踉跄地跟在谢凤卿身后。
谢凤卿一手按着腰间那柄立下赫赫战功、饮血无数的长剑剑柄，一手自然垂落，步伐沉稳，踏着御道中央那象征最高权力的盘龙浮雕，一步步，朝着紫宸殿那高高在上的玉阶走去。
银甲反射着冷光，红袍如同燃烧的火焰。她的身影在巍峨的宫阙和漫天雪白的映衬下，显得既单薄，又无比高大，仿佛独自一人，便承载了天下的重量和目光。
在她身后，是沦为阶下囚的敌酋，是 silent 却煞气冲天的得胜之师。
在她前方，是高高在上的紫宸殿，是即将被迫为她加冕的皇帝，是心思各异的文武百官，是来自天下万邦、屏息凝神的使节团。
这一幕，极具视觉和心灵的冲击力，深深烙印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心中，永生难忘。
“跪——迎——凯旋王师——！”
礼部尚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拉长了调子，高声唱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街两侧，数以万计的禁军、官员、乃至那些来自异邦的使节，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推动，齐刷刷地跪伏下去，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直冲云霄！这万岁声，既是给那深宫中的皇帝，更是给眼前这位踏着血与火之路归来的无冕之王！
谢凤卿对周遭的山呼海啸恍若未闻。她步伐不停，径直走到紫宸殿那高达九重的汉白玉龙阶之下，方才停住脚步。
她微微抬首，目光越过那长长的、冰冷的玉阶，望向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穿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皇帝萧睿。
萧睿的脸色在旒珠的遮挡下显得晦暗不明，唯有紧握着龙椅扶手、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极力压抑的屈辱愤怒。他身侧的太皇太后，更是面沉如水，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怨毒，却不敢有丝毫发作。
大殿内外，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阶下那银甲红袍的身影上。
一名身着绛紫色宦官服侍、手捧明黄绢帛圣旨的大监，战战兢兢地走到玉阶边缘，展开圣旨，用他那尖利而带着明显颤抖的嗓音，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谢氏凤卿，秉性忠勇，天资英奇……今北疆大定，四夷臣服，此乃不世之功，堪标青史……特晋封谢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摄天下军政要务，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见君不跪……钦此——！”
“天下兵马大元帅”！
“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见君不跪”！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百官和使节的心头！这是何等尊荣！何等权柄！自古未有之殊恩！这几乎已经等同于……等同于与皇帝共天下！
诏书宣读完毕，那大监几乎握不住那卷沉重的圣旨，冷汗浸透了后背。
萧睿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死死咬着牙，目光透过晃动的旒珠，死死盯着阶下的谢凤卿，眼中充满了不甘、恐惧，以及一丝深深的无力。
谢凤卿静静听完，脸上依旧无波无澜。她并未如常理般下跪谢恩，只是微微躬身，声音清越平静，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广场：
“臣，谢凤卿，领旨谢恩。”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仿佛某种信号。
“唰——！”
御阶之下，所有的文武百官，无论是心甘情愿还是迫于形势，全都再次齐刷刷地跪伏下去，这一次，他们的呼声不再是给皇帝，而是精准地、带着无比敬畏地，朝向那银甲红袍的身影：
“臣等——参见兵马大元帅！”
“元帅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之声，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整齐，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拥戴！声浪滚滚，震得檐角积雪簌簌落下！
龙椅之上，萧睿孤零零地坐着，身下的龙椅仿佛变得无比空旷、冰冷、刺骨。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龙椅空悬，权柄已然易主！
就在这时，被押解在一旁、如同死狗般的赤勒汗，忽然挣扎着抬起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破烂的皮袍内衬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件事物——那是一枚以玄铁打造、雕刻着狰狞狼头、代表着西戎最高兵权的“狼王兵符”！
他双手捧着那枚兵符，如同奉献最珍贵的宝物，艰难地、屈辱地，高高举过头顶，呈给谢凤卿。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败……败将赤勒……献……献上西戎兵符……愿……永世臣服……元帅麾下……”
谢凤卿目光低垂，落在那枚狼头兵符上。她缓缓伸出带着银甲护手的右手，接过了那枚冰冷沉重的兵符。
紧接着，她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了那半枚象征着镇北王府、乃至大胤北境军权的青铜虎符！
两枚兵符，一狼一虎，一玄铁一青铜，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掌心，象征着原本分裂对抗的两种绝对力量。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谢凤卿双手合拢。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那枚狼头玄铁兵符的底部，竟然严丝合缝地、完美地嵌入到了那半枚青铜虎符侧面的一个卡槽之中！
虎狼合一！天下兵权，在此一刻，彻底归一！尽掌于她一人之手！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呼吸再次停滞！兵符合一，象征着天下一统，兵戈止息！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瞬间！
就在这万众屏息、震撼无声的时刻——
一直沉默立于谢凤卿身侧后方，如同她最坚固壁垒的萧御，忽然动了。
他上前一步，越过那枚刚刚合一的虎符，在万千目光之下，做出了一个令全场彻底哗然的举动！
他单膝跪地，仰起头，目光灼灼，如同最忠诚的骑士仰望他的女王，清晰地、坚定地、毫无保留地，望向谢凤卿那双深邃的眼眸。
“凤卿，”他的声音不高，却因灌注了全部的情感而显得无比醇厚动人，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山河已定，天下归一。”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芒，一字一句，郑重无比：
“你可愿——嫁我为妻？”
不是世子妃，不是盟友，而是妻。唯一的，并肩的，妻。
全场瞬间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在如此场合下的求婚惊呆了！镇北王世子，竟然在天下万邦面前，向刚刚获得无上权柄的兵马大元帅求婚？！
谢凤卿微微一怔，似乎也没料到萧御会在此刻如此直接。她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炽热、坚定与期待，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只为她一人屈膝的脸庞。
冰雪般的容颜上，终于如同春风吹过冻湖，缓缓漾开了一抹极浅、却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真切笑意。那笑意驱散了所有的冰冷和威严，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温柔和……归属感。
她缓缓伸出手，并非去接那象征天下兵权的虎符，而是轻轻放在了萧御的肩上。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抚平一切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天下归一，”
她的目光与他紧紧相缠，唇角的笑意加深：
“我，该归你。”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全场彻底沸腾了！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万国使节，都被这传奇般的结合所震撼、所感染！欢呼声、赞叹声、掌声如同山呼海啸般爆发出来，冲散了之前所有的肃杀和压抑！这一刻，权力与爱情，以最完美、最震撼的方式，交织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这片沸腾的、充满祝福和震撼的欢呼声中，异变陡生！
一道微不可查的、极其细微的机括轻响，被淹没在巨大的声浪里！
一支通体黝黑、淬着诡异幽蓝光泽、细如牛毛的小箭，如同毒蛇出洞，从侧面宗室勋贵聚集的观礼人群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无声无息地疾射而出！目标直指谢凤卿毫无防护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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