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擒贼先擒王

几乎在雪崩发生的同时，谢凤卿冰冷的下令声再次响起！

早已准备多时的两侧高地上，十二尊火龙炮，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再次成为战场的主旋律！一颗颗沉重的铁弹，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地砸入拥挤在谷底、惊慌失措、无处可逃的敌军阵中！

每一次爆炸，都会清空一大片区域！残肢断臂混合着冰雪四处飞溅！惨叫声、马嘶声、爆炸声、雪崩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仅仅一轮齐射，谷内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侥幸未死的敌军彻底崩溃，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却根本逃不出这死亡的绝地！

点兵台上，谢凤卿冷漠地俯视着下方那片被烈焰和冰雪共同吞噬的死亡之谷，声音透过风雪，传遍全军：

“三月平戎——此为开局首胜！告诉赤勒汗，这葬雪谷万人坑，便是本郡主送他的第一份见面礼！”

“郡主威武！”  “北疆万胜！”

全军将士看得热血沸腾，发出震天的欢呼！恐惧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信心和杀敌的渴望！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雪鹰再次穿透风雪落下。

谢凤卿看完绢条上的信息，眼神微凝。赤勒汗并非完全的蠢货，见先锋全军覆没，主力竟然后撤十里，依托一处背风坡重新扎营，显然是想凭借兵力优势，稳扎稳打，或者…另有所图。斥候判断，敌军很可能在酝酿夜间偷袭。

“想夜袭？”谢凤卿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郡主便给你这个机会！”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台下众将：

“传令！全军休整，饱食战饭！赫兰真、萧御、霍三娘听令！”

“末将（臣）（民妇）在！”

“命你三人，即刻挑选最精锐的斥候、工兵、炮手！携带足够火药及轻便火器！三日后——子时整！”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出鞘的绝世宝刀：

“我要尔等，随我亲自带队，趁夜奔袭，风雪为刃——”

“直捣赤勒汗王帐！取其首级，焚其旌旗！”

“就从今夜开始倒数！子时之前，我要看到赤勒汗的王帐，在雪原上熊熊燃烧！”

命令一下，所有将领眼中都爆发出惊人的战意！

“谨遵郡主令！”

风雪依旧咆哮，点兵台下的军队却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迅速而高效地行动起来。

远处的雪原尽头，赤勒汗的连营灯火在暴雪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巨兽。

而黑风口关隘之上，那十二尊刚刚咆哮过的火龙炮，黝黑的炮口在风雪中微微调整着角度，炮膛内似乎还残留着未尽的炽热红光，默默地指向远方。

落雁谷外百里，西戎王帐。

这里已远离相对熟悉的山谷地貌，彻底深入北疆腹地的无尽雪原。暴雪持续了整整三日，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像是要将这片天地彻底埋葬。雪片不再是鹅毛，而是如同密集的白色瀑布，从铅灰色的天幕中倾泻而下。能见度被压缩到了极限，五步之外，不辨人马。气温骤降至零下四十度，呵气成冰，金属铠甲沾肤即粘，呼气都在睫毛和围巾上结出厚厚的冰棱。这是一片连北地苍狼都蛰伏不出的死亡绝域。

然而，就在这片绝域之中，西戎元帅赤勒汗最后的八万铁骑，如同被困的受伤巨兽，被迫在此扎下连绵营帐。暴雪阻碍了他们的行军，也遮蔽了他们的视线，更冰冻了他们的士气。连续的数次挫败，尤其是葬雪谷的惨烈教训，让这支曾经骄狂不可一世的军队弥漫着一种不安和恐慌。他们依着一处低矮的、勉强能躲避部分风雪的背风坡扎营，王帐位于最中心，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

赤勒汗坐在铺着厚厚熊皮的王座上，帐内炉火熊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阴霾和焦躁。他听着帐外鬼哭狼嚎般的风雪声，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那个如同鬼魅般的北疆女统帅，还有那能引来天罚的恐怖武器……让他如芒在背。

“哨骑回来了吗？！”他烦躁地对着帐外吼道。

“回元帅…暴雪太大了…派出去的三队哨骑…都…都没回来…”亲卫队长硬着头皮进来汇报，声音带着恐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赤勒汗暴怒地将手中的金杯砸在地上，醇厚的马奶酒溅了一地。“再派！加派人手！一定要探明周围情况！”

“是…是！”亲卫队长连滚爬爬地出去了。

赤勒汗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不知道的是，他派出的所有哨骑，早在离开营地不到一里的地方，就被无声无息地抹除在了这片暴雪之中。

与此同时，就在这片营地上方，那片被暴雪笼罩、看似无法逾越的高地之上。

二十四尊庞然大物，如同二十四头从冰雪洪荒中苏醒的远古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那里。它们通体黝黑，比首批的火龙炮体型更加庞大，结构也更加复杂精良，炮口粗壮得令人心悸，上面凝结的冰霜都被某种内在的热力微微融化，雪片落下，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化作白汽消散。

这正是霍三娘带领鬼市工匠，日夜不休，赶工制造出的第二批火龙炮！整整二十四尊！它们被巨大的、特制的雪地橇板承载，由数百匹最健壮的驮马和无数辅兵喊着号子，凭借对地形的极致熟悉和暴雪的超强掩护，硬生生地拖上了这片战略高地！

炮口，齐齐地向下调整，冰冷地俯瞰着下方那片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灯火闪烁的西戎连营。

谢凤卿就站在这片炮阵的最前方。

她依旧是一身银甲，外罩的玄色大氅早已被冰雪染白，与这雪原几乎融为一体。脸上的玄铁面具遮住了容貌，只露出一双比万年寒冰更冷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下方敌营的点点火光。

萧御站在她身侧，脸色因旧伤和严寒更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手中紧紧握着一面赤红色的令旗。他的身后，是负责所有火龙炮最终点火指令的传令兵。

赫兰真及其麾下的神箭手、风雪十八骑，则如同雕塑般散布在炮阵周围，警惕地护卫着这决定战局的终极杀器。更远处，六辆经过特殊加固、由铁龙快车核心部件改装的“铁龙运弹车”静静地停放着，上面满载着油纸包裹的定量火药包和沉重的铁弹，保障着持续的火力输送。

天地间，只剩下风雪的咆哮和心脏压抑的跳动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

子时正刻！

天地间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

谢凤卿猛地抬起右手！

整个炮阵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她！

她的右手在空中停滞一瞬，然后，如同劈开黑夜的闪电，狠狠地挥下！

没有言语，但命令已通过每一个人的神经瞬间传达！

萧御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面赤红旗帜猛地向前挥出！

“点火！！”

声嘶力竭的吼声穿透风雪！

早已准备就绪、手持长长点火杆的炮手们，毫不犹豫地将顶端燃烧的油布，狠狠杵入了点火孔中！

嗤嗤嗤嗤——！！

二十四道引线急促燃烧的声音，如同毒蛇齐鸣！

下一刻——

“轰！！！！！！！！！”

二十四尊火龙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时代发出了它们集群的、毁灭性的咆哮！

那根本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暴烈的、足以撕裂耳膜、震碎灵魂的能量狂潮！二十四道赤红色的恐怖火舌，如同二十四条咆哮的烈焰巨龙，猛然从高地上腾起！瞬间将周围密集的雪幕彻底汽化！耀眼欲盲的光芒将这片雪原照耀得如同白昼！甚至连高地上方铅灰色的云层，都被这瞬间的爆发映成了诡异的赤红色！

二十四颗死亡之种，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划破黑暗，如同陨星天降，狠狠地砸向下方的西戎连营！

轰隆隆隆隆隆！！

地动山摇！真正的天崩地裂！

爆炸点不再是单一的巨响，而是连绵成一片的、毁灭性的轰鸣！火光冲天而起，混合着积雪、泥土、帐篷、人体、马匹的残骸……形成一道道恐怖的混合喷泉！

一颗铁弹直接命中了西戎的后勤马圈！剧烈的爆炸和火光瞬间让数以千计的战马彻底惊疯！它们嘶鸣着，践踏着，冲垮栅栏，疯狂地冲入主营地，将恐慌和混乱无限放大！

另一颗铁弹幸运地砸中了敌军的一个临时火药堆放点！引发了更加恐怖的二次爆炸！巨大的火球翻滚着升腾，吞噬了周围的一切！

但这，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炮声响起的同时——

轰轰轰轰轰……！！

西戎连营四周，特别是他们赖以躲避风雪的背风坡方向，早已被萧御带人秘密埋设的超过五百枚“雪崩雷”被同时遥控引爆！

比葬雪谷规模宏大十倍不止的超级雪崩，被人工引爆了！

万亿吨级的积雪，如同沉睡的白色巨神被彻底激怒，发出了毁灭的咆哮！两侧的山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雪块、冰层如同山峦般整体崩塌、滑动，然后以排山倒海、摧毁一切的气势，向着下方的西戎大营猛扑下去！

那是自然的伟力！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天灾！

火光，爆炸，雪崩……三种毁灭性的力量在这一刻完美地交织、叠加、放大！

西戎大营瞬间变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无数的帐篷被冲击波撕碎，被火焰吞噬，被万吨积雪彻底掩埋！士兵们哭喊着，奔跑着，却根本无处可逃。有的被爆炸直接撕碎，有的被惊马踩成肉泥，更多的则被那如同白色海啸般的雪崩瞬间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八万铁骑？在这天地伟力和人类终极火器结合的毁灭风暴面前，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毫无反抗之力！

赤勒汗的王帐因为位置靠中心，暂时未被第一波爆炸和雪崩直接波及。但他冲出王帐，看到的景象让他肝胆俱裂！

火光映天，雪崩如墙！他的军队，他的骄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摧毁，被埋葬！耳边充斥着爆炸声、崩塌声、惨叫声、马嘶声……交织成一曲他永生无法忘记的死亡交响乐！

“天罚！这是天罚啊！”赤勒汗再也维持不住元帅的威严，发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嘶吼，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他身边的亲卫也早已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然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刻！

一道银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借着爆炸火光的闪烁和雪崩扬起的漫天雪雾掩护，从高地之上疾冲而下！她的脚下，踩着一副特制的、如同冰舟般的快速雪橇，速度奇快无比，在崎岖的雪地上如履平地！

正是谢凤卿！

擒贼先擒王！她要在敌人彻底崩溃之前，亲手拿下赤勒汗！

几乎在她动身的同时，高地上的赫兰真弯弓搭箭，目光如电，锁定了西戎王帐前那杆最高、最醒目的狼头大纛！

咻——！

一支响箭如同流星赶月，精准无比地射断了悬挂王旗的绳索！

那面象征着西戎王庭尊严和统帅权威的狼头大纛，在无数西戎士兵绝望的目光中，晃晃悠悠地、耻辱地坠落下来，瞬间被混乱的人群和积雪淹没！

“王旗倒了！”  “元帅死了！”  “快跑啊！”

本就崩溃的士气，随着王旗的坠落，彻底瓦解！幸存下来的西戎士兵发出了最后的绝望呐喊，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开始漫无目的地疯狂逃窜。

而此刻，谢凤卿已经如同利剑般，单枪匹马杀到了赤勒汗的王帐之前！

“保护元帅！”赤勒汗的亲卫队长强忍着恐惧，拔出弯刀，带着最后几十名死忠亲卫，嚎叫着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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