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至死不渝

当天傍晚，杜冶刚到海市家里，就被警察带回了吴城警局。

顾正陪着松寥也在警局。

问询室里，警察问：“浮生路发生了命案，你知道吗？”

松寥点了点头：“在一些自媒体上看到了。”

警察既然找到了她，那浮生路上，戴着翡翠玉镯、死亡的中年妇女，就必然是黄辛夷，因为她是黄辛夷在死亡前间接接触的人。

可她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下：“请问死者是……？”

“死者是黄辛夷……”警察还没说完，松寥跟顾正相视一眼，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

警察：“……”

黄辛夷死了，杜冶的噩梦结束了，无论如何，杜冶会在这件事中，得到永久的解脱和救赎。可凶手不是杜冶，会是谁呢？

松寥静了一下：“我认识死者，在她死之前，跟她有过间接接触，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警察道：“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一些情况。”

松寥把她所知道的，以及今天跟黄辛夷的交集，都说了一遍。

警察听了，良久无语，同时也明白了他们对黄辛夷成为一具死尸溢于言表的喜悦。

过了一会，警察调出拍到的一段关于杜冶的监控：“你们的这位朋友杜冶，遭遇的确令人同情，可照杜冶和黄辛夷的关系来说，他具备杀人动机。这是他出入浮生路的一段视频。”

监控视频里，松寥和顾正看到，杜冶从停车所在的青苔桥路，经浮生路路口，走了进去。大约在一百多米后，又停了下来，待了一会，原路返回。

松寥没想到，杜冶也去过浮生路。因为照杜冶的计划，他根本不需要去浮生路。

她想了一下：“黄辛夷死在浮生路的尽头，浮生路尽头的监控，应该能拍到凶手。可从这段视频来看，拍摄角度显然是浮生路路口的监控，它只能证明杜冶进出过，而不能证明他是凶手。还有，整条浮生路的长度近千米，杜冶所停留的位置，距离尽头，至少还有七八百米。”

警察暗暗惊讶于她的敏锐。

死者死在路尽头的垃圾箱后面。

浮生路的尽头原是有监控的，可昨夜台风过境，损坏了设备，没得到及时维修，故而没拍下凶手。但浮生路的路口监控没有坏，所以，这是调阅路口监控拍下的视频。

顾正在一旁忍笑，这一位，早就在松幽色坠楼和林霁一案中，练就了火眼金睛的观察力。不查案，简直是刑警界的一大损失。

她有预知力，她跟警方的办案流程，是相反的。

就像林霁一案，她是先看到他和宋落星站在围观人群里，再去收集相关的照片；同样，她也是先看到，林霁游泳前在看手机，再去寻找那条可疑的讯息。

黄辛夷死了，她既然说，杜冶不是凶手，那么他毫不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我能问问，黄辛夷是怎么死的吗？”松寥道。

“法医鉴定，她的死因，是被站在她面前的凶手一刀致命。她完全没有反抗，可见凶手跟她是认识的，是熟人作案。”

松寥道：“可就算熟人作案，黄辛夷毫不设防，白天里的闹市区，普通的凶手很难能做到一刀毙命吧？可见凶手的心理素质稳健，手法也娴熟。那是什么刀，致命伤口又在哪，这个可以说吗？”

“是一把手术刀，伤口的部位在心脏。”

松寥又跟顾正对视了一眼，他们是最熟悉杜冶的人，这无可能是杜冶。

“杜冶是有杀人动机，可不意味着凶手就是他。”松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留给我的。你们看，有落款有日期，日期在前天。”

她又打开手机，翻出朋友圈里杜冶发的婚讯：“这张纸，上面有许多折痕，它原先就是这条婚讯里的指环。日期、纸张的颜色、以及折痕，之后你们可以比对。

杜冶对我说，他在纸上写了字，是他对我说的话，让我妥善保管。在你们上门找到我之前，我把指环拆了，我想知道，他在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他写的是：寥寥，若我有不测，龙涎留给你。

这显然具有遗嘱性质。”

警察听后，忍不住瞄了顾正一眼。

别人追女孩，大不了送房子送车送珠宝，可嫌疑人把公司都送出去了，这是掏心掏肺、至死不渝的爱情啊。

顾正：“……”

他盯着纸上复杂到令人眼晕的折痕，揉了把脸，这也太浪漫了。

这就是世上最深情的备胎啊，把遗嘱折成了一只指环，留给松寥，幸好他从来不走浪漫路线，否则，比浪漫，杜冶随随便便就能甩他十万八千里，他会输得毫无余地。

松寥继续道：“他今早来，是跟我们告别的。因为他在心里制定了一个杀人计划，他想杀了黄辛夷。他对汽车的构造十分熟悉。据我推测，他在他开来的那辆车上做了手脚，他打算跟黄辛夷一起，在回去的路上同归于尽。可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如果在过程中，他后悔了，一切还来得及，他可以中途下车，让黄辛夷自己开回去，发生一场意外。所以，如果按照杜冶的计划，黄辛夷就只能死在车上，而不可能死在浮生路。凶手另有其人，而且是因为这个凶手动手在先，导致了杜冶的计划搁浅。”

她说话时的那种稳定与自信，极具感染力。警察思索了一番，不排除这种可能，问：“这些，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松寥不能说自己有预知力：“因为我们了解他。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不是应该运用自己擅长的手法吗？杜冶深谙汽车构造，而非运用手术刀。他完全可以预测到车子失控的时间点和路段。而后者对于他而言，是个不擅长的办法。而且，后者根本来不及让黄辛夷体验恐惧、绝望，就早早结束了生命，死得太痛快了，太便宜那个恶人了。

故而，你们只要查一下那辆车，查它的故障、以及相关部件的指纹，就可以验证我的推测，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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