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你到底想干什么！
“买！我买！”
赵学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个激灵，从魂游天外的状态猛地被拽了回来，舌头都打了结，说话磕磕巴巴。
曾兰看着他那副高大的身板配上窘迫涨红的脸，反差之下，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憨厚可爱。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眼里那点因忙碌而生的不耐烦，也悄然消散。
“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她噗嗤一声轻笑，清脆的声音像是山泉叮咚，带着几分揶揄的尾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脸上开花了呢，让你看得这么出神，魂儿都丢了。”
轰的一声，赵学明的脸颊像是被扔进了一锅沸水，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热气直冲天灵盖。他恨不得当场在供销社的水泥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辈子都别出来了。
“不，不是！同志，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双手胡乱地摆着，急得满头大汗，“我就是……就是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这句完全没经过大脑，从心底里直接蹦出来的大实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给惊呆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曾兰也彻底愣住了。她见过油嘴滑舌的，见过贼眉鼠眼的，却独独没见过这样，能把一句夸奖的话说得像是犯了错一样紧张又真诚的人。一股热意从脖颈蔓延上来，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整理面前的布料，心里对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印象却是瞬间好了不止一个层次。
不远处的孙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不动声色地挪到旁边的柜台，状似无意地搭上了一个正低头打着毛衣的老售货员。
“大姐，生意好啊。我看买布那边都排成长队了，你们新来的那个年轻同志，可真实诚能干。”
那老售货员眼皮都没抬，手里的毛线针上下翻飞，嘴里却撇了撇：“能干啥呀，就是个苦命的丫头，叫曾兰。家里头重男轻女的观念就跟扎了根的树一样，拔都拔不掉。一个月那点工资，一个子儿都留不下，全得上交给家里，给她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攒钱娶媳妇。”
说到这，老售货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叹了口气：“家里人还不知足，整天就琢磨着，怎么把她当成货物一样嫁出去，好换一大笔彩礼钱给她弟弟盖房子。不过啊，这丫头人是真不错，踏实肯干，心眼儿又好，就是这命啊，苦了点。”
孙福心里彻底有了数。
回去的路上，赵学明从出了供销社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一路上不是差点撞树，就是差点踩进水沟里。
孙福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魂儿被供销社的女同志勾走了？”
赵学明的脸“腾”地一下，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底的悸动，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但紧接着，他眼里刚刚燃起的那点微弱火光，又迅速地黯淡下去，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彻底蔫了。
“福哥，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自卑，“人家是城里人，吃的是金贵的商品粮，还是供销社的售货员，多体面稳定的工作。我呢？我就是一个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泥腿子，土里刨食的，我哪儿配得上人家啊？”
孙福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涌上一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
“配得上配不上，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吗！”他一巴掌拍在赵学明厚实的背上，震得他一个趔趄，“泥腿子怎么了？泥腿子刨的是地，养活的是千千万万的人！你现在跟着我干，等咱们的养殖场办起来了，你就是老板！是厂长！”
孙福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到时候，你一年赚的钱，比她十年工资都多！你开着拖拉机去接她下班，全供销社的人都得羡慕她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喜欢就拿出爷们儿的样去追，这么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算什么男人！”
赵学明被他这番话砸得是头晕目眩，热血上涌，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光景。可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自卑，却像是一盆冷水，让他激动的心瞬间又冷却了几分。
“福哥，这事儿太大了……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擦黑。
孙福一进家门，就把今天在城里买的大包小包跟献宝似的，全都堆在了桌子上。给大伯买的烟叶，给大伯母扯的新布料，还有给三叔和赵雪梅买的各种生活用品，样样俱全。
随后，他更是从怀里掏出今天卖野味赚来的所有钱，厚厚的一沓大团结，被他拍在了八仙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大伯，三叔，学明，这是咱们今天赚的钱！按照之前说好的，咱们四个，一人一份，平均分！”
大伯孙建国和赵学明的父亲一看那厚厚的一沓钱，眼睛都直了，但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福子，这绝对不行！”孙建国急了，“这野猪是你们兄弟俩打的，路子是你找的，我们就是跟着你跑跑腿，出个力气，哪能分这么多钱！”
赵学明的父亲也连连摆手：“是啊福子，我们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这不合规矩！”
几个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孙福一锤定音。
“咱们是一家人，一条心！以后还要干大事，钱的事都听我的！”
他自己拿了最大的一头，剩下的钱，硬是让三个人平分了。即便如此，大伯他们三个人分到手的钱，也比得上过去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攒一年的积蓄了！
一家人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大团结”，脸上的笑容根本就藏不住，整个小院里都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傍晚，孙福亲自下厨，将今天特意留下的一只野鸡，配上从山上采来的新鲜蘑菇，用大铁锅那么一炖，霸道的香气瞬间就窜满了整个院子。再焖上一锅喷香的大米饭，金黄油亮的鸡汤泡上雪白的米饭，简直能把人的魂儿都给香没了。
夫妻俩正坐在桌前，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甜。
“砰！砰砰！”
院门，却在此时被人砸得震天响。
林巧巧正夹了一块鸡腿要放到孙福碗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手一抖，鸡腿都掉在了桌上。她疑惑地起身去开门，可当她看清门外站着的那张脸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
“林丽丽？”
门外的林丽丽，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她根本没看林巧巧，一把将她推开，越过她，目光像钩子一样，直直地就射向了屋里正在起身的孙福。
“孙福！你赶紧跟我走一趟！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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