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敲骨吸髓

宁夏长这一番话，引得无数食客感动。

宁春生跟宁秋收也纷纷跪下：“奶奶卖我！”

“不，奶奶还是卖了我吧！我年龄小，大哥马上就能挣钱了，到时候能多挣些银钱，供二叔打牌呢！”

齐容娘上前抱着三个孩子哭：“我苦命的孩子啊！当年你奶奶把我跟你爹扫地出门，说是分家，可半块遮身的瓦片都不曾给我们。还说什么日后就是死了也跟他们无关！”

“你们爹爹孝顺，这么多年来，逢年过节也没断过给你们奶奶孝敬。众多邻居都是看在眼里，可以作证的。娘也实在没想到啊，我拼死拼活挣了些银钱，把你们送去读书，这竟然也成了错！难不成真要把咱们母子四人都给卖了，供你们二叔打牌玩乐，那才是真正的孝顺？”

母子四人抱头痛哭。

赵婶性子爽利，哭的也很是干脆利落：“哎呦，真是可怜的孩子。分了家，都要被二叔敲骨吸髓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辛氏脸都黑成锅底了！

宁正财更是，在众人或鄙夷或轻蔑的眼神里坐立难安，涨红了脸：“不是，我们没那个意思……”

赵婶冷声道：“那你们说说你们过来是什么意思？还嫌容娘送三个孩子去念书，咋？容娘一家就该把所有的银钱血肉都供孩子他二叔，那才行？老姐姐，你实在是偏心太过！”

食客们也忍不住发声：

“老太太，我看你这二儿子有手有脚的，怎么非得趴在大嫂一家身上吸血？”

“对啊，都分了家的。况且大儿子也不是不管你们。人家不也说了吗？逢年过节有孝敬，还拿了银钱让你二儿子的娃也去读书了。还想咋滴？”

“非得逼死人家一家子吗？”

“哎呦，这未免也太偏心了吧，到底是不是亲娘啊。”

一句“到底是不是亲娘”，让辛氏心重重一跳。

她后槽牙咬了又咬，这才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岔开了话题：“哎呦，你们这话说的……我也没说，不让三个孩子去读书啊。我只是寻思，供三个孩子读书挺费钱的。多问了几句……行了行了，赶紧都去吃饭吧。”

辛氏悻悻坐下。

只是周围食客的眼神让辛氏跟宁正财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如芒在背。

用过饭后，辛氏跟宁正财也不走。

宁家三个小子吃完被齐容娘赶去上学了。

辛氏跟宁正财一直到下午没什么客人了，这才又凑到收钱的柜子那。

辛氏咳了一声：“老大媳妇，我看你今儿也收了不少银钱。我拿一些，给你二弟去抓些补药。”

说着，就要往柜子里伸手拿钱。

赵婶便斜睨一眼：“老姐姐，你抓吧。你抓了我立马就去报官。”

“你！”辛氏怒瞪，“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婶冷笑：“怎么没关系？这账要是对不上，回头东家查账的时候，别说你大儿媳妇了，我跟这个小丫头，都得吃官司！”

小蝶怯怯的点头。

辛氏惊疑不定：“不过是一点银钱……”

赵婶继续冷笑：“不信，咱们去衙门问问？”

辛氏到底还是惧怕衙差的，不敢再说什么拿银钱的事。

但她还是心有不甘。

辛氏眼珠子转了转，趁赵婶跟齐容娘在灶房收拾的时候，她朝小蝶招了招手。

小蝶怯生生的跟着她去了铺子外头的一处角落。

辛氏拉着小蝶的手：“哎呦，看这么个好姑娘，这瘦的，你在这铺子里，没少受委屈吧？”

小蝶怯怯的低下了头，一副很内向的模样。

辛氏推己及彼，只觉得一个丫头片子，又年纪最小，定然会受到欺负。

她装出心疼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好姑娘，我就问你几句话。放心，你悄悄告诉我，我不会跟别人说，是你同我说的。”

小蝶慌忙摇头，一副害怕受惊的模样：“不行不行，她们，她们会打我的……”

辛氏从怀里拿出两个铜板来，不分由说的就往小蝶手里塞，露出个和蔼可亲的笑来：“……好姑娘，这个给你拿去买糖。”

小蝶犹犹豫豫的，但看着手里那两个铜板，到底还是攥紧了，小声道：“……那，你问吧。”

辛氏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但话里话外仍是一副慈祥的模样：“好孩子，我一看就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同婆婆说，这店，是不是那齐氏的？”

小蝶不住的瞅着手里那两个铜板，不甚在意的摇了摇头：“不是啊。”

“真不是？”辛氏稍稍提高了声音，见小蝶仿佛受惊一般看过来，她眼里闪过一抹戾色，“你可得老实说，不然……”

小蝶吓得攥紧了手里那两个铜板：“真，真不是……开铺子要好多银钱的，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辛氏一想也是。

开铺子，要租金，要各种投入。

齐氏那个见人，哪来的这本事。

八成就是个替人打工的。

辛氏又压低了声音，问小蝶：“……那，你们铺子，一天能收多少银子？”

小蝶眉头皱起，显然在苦思冥想。

她不太确定道：“……好像也挣得不太多。你也看到了，我们卖的都是些简单吃食，这么好吃是因为都用了上好的食材，这成本就上去了。上次东家来巡视，还嫌弃赚得不多发过一次火。”

辛氏有些将信将疑：“真的？”

小蝶攥紧了手里那两个铜板：“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不能把这两个铜板收回去了。”

一副很贪财的样子。

辛氏稍稍放下了戒心。

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小丫头，在铺子里定然会备受欺负，这时候施舍给她两个铜板，那还不把她哄的什么话都说了？

看来，这铺子是真的不怎么挣钱。

辛氏还隐隐有点高兴。

她大概意识到，她没法从老大一家子手里抠出钱来了。但老大一家子挣不到什么钱，日子过得苦，她心里也舒坦！

“行吧。”辛氏点了点头，“我还有桩事要问你……你过来些。”

小蝶毫无防备的上前：“啊？”

辛氏突然一把夺走小蝶手里的两个铜板，还推了小蝶一把，快步走进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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