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磨蹭什么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深呼吸。
冷静下来。
宴竹，你必须冷静下来。
瑶瑶还在等你去救她。
他一遍遍在脑海里复盘安瑶失踪的整个过程。
拆掉的手机卡。
精心伪装的绑匪。
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痕迹。
这绝对不是一场临时的突发的绑架。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策划。
绑匪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安瑶。
他们既然策划了这么久，就一定在安瑶身边出现过。
宴竹的眼睛蓦地睁开，一片清明。
他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声音冷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立刻去查。”
“安瑶失踪前一个星期，所有活动轨迹的监控。”
“她去过的公司，去过的商场，走过的每一条路，全部调出来。”
“筛查所有在监控里反复出现的可疑面孔。”
电话挂断。
结果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宴少，找到了。”
“不止一个星期，从一个月前开始，只要安小姐出现就有两个相同的男人在附近出现。”
“已经锁定了他们的身份。”
下一秒，一间破败的出租屋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两个男人被死死按在地上。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凭什么抓人！你们抓错人了！”
出租屋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压抑的哀嚎。
宴竹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却是一片骇人的风暴。
他身后的下属是最擅长问话的专家，此刻却也白着一张脸，额角全是冷汗。
“宴少。”
“都招了。”
下属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们收了柳茵一百万，绑了安小姐。”
“然后……转手卖给了人贩子。”
人贩子。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了剧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宴竹的心脏。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到冰点。
柳茵。
你好大的胆子。
宴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
“傅司年。”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点人类的情感。
“安瑶被卖了。”
“你的女人做的。”
“你自己看着办。”
“否则，我不介意帮你清理门户。”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看着被自己凌厉气势吓坏的下属，冷声开口。
“线索。”
“他们把人送到了S市下面的邰县，交给了一个外号叫张婆子的人。”
“出发。”
S市，邰县。
这里是全国都有名的贫困县，道路崎岖，信息闭塞。
几辆黑色的越野车卷着尘土停在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院门口。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朽坏的木门不堪重力，轰然倒塌在地，扬起一地灰尘
屋里一个干瘦的老女人吓得瘫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
然而院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刺鼻的霉味，再无其他。
他们来晚了。
老女人没有手机，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流利。
她根本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每次都是对方直接把“货”送过来，丢下一笔现金，隔一两天再来把“货”带走。
他们去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人是前天半夜被接走的。”
雁过留声，水过留痕。
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
宴竹走出院子，目光扫过这个死寂的村庄。
他身边的年轻助理立刻会意。
“现在去找村长，告诉所有人。”
“提供有效线索者，赏金一百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被带到了宴竹面前。
他搓着手，眼神躲闪又带着贪婪。
“前天晚上我从亲戚家喝酒回来，后半夜了，是看到有辆车从村口出去。”
“什么车？”
“一辆面包车，车身上好像喷着‘专业疏通管道’的字。”
助理立刻追问。
“车牌号看清了吗？”
男人用力摇头。
“天太黑了，没看清。”
“不过……”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那车的玻璃黑得吓人，一点光都不透，跟墨汁涂上去的一样！”
“当时我还心里嘀咕，谁家车窗贴的膜恁黑。”
“现在才知道，是方便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年轻助理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随即将消息发送出去。
一张无形的大网，以邰县为中心，迅速铺开。
与此同时安瑶也在竭力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她们被关在一辆颠簸的面包车里，光线昏暗，空气污浊。
高个子的叫方三。
矮的那个叫烂料鬼。
这应该是他们的外号。
这两天她听他们互相这么称呼对方。
具体是哪几个字她不清楚，只能在脑子里按音译对号入座。
方三是头领，话不多，但眼神阴鸷，时刻保持着警惕。
烂料鬼则是个话痨，嘴碎，性格看起来更急躁。
方三将她们看得极紧。
从被交到这两人手上开始，整整两天，她们只在第一天得到了一块又干又硬的馒头。
安瑶饿得手脚发软，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阵阵反胃。
她全身都在冒虚汗，连坐直身体都觉得眼前发黑。
旁边的阿琴和小文比她更不堪，早已虚脱得说不出话。
饥饿是他们摧垮猎物意志的第一个武器。
连走路都费劲。
更别提逃跑。
胃里灼烧的痛感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吞没。
安瑶咬着舌尖，用刺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逃。
必须逃出去。
这个念头是支撑她熬过这两天一夜的唯一支柱。
可身体的虚弱却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的灵魂死死困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直颠簸的车身猛地一晃，停了下来。
惯性让车里的人都往前一冲。
车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拉开。
刺眼的傍晚余晖涌了进来，安瑶下意识地眯起眼。
烂料鬼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门口。
“都他妈给老子下来！”
方三冰冷的声音紧随其后。
“磨蹭什么，等着老子请你们？”
安瑶扶着车门，动作缓慢地下了车。
双脚踩在干燥的泥土地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阿琴和小文抖抖索索地跟在她身后，脸色惨白如纸，连站立都显得摇摇欲坠。
眼前的景象让安瑶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三间破败的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荒野里。
屋前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站着六七个男人。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皮肤黝黑，眼神浑浊。
在看到她们三个女人的瞬间那些目光齐刷刷地聚了过来。
赤裸，黏腻，充满了审视和估价的意味。
那不是在看人。
那是在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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