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一场厮杀

新年的钟声渐渐消散在风雪里，只余几声若有若无的回响。

院子里，血腥味混杂着融雪的腥冷气息，在清晨微弱的光线中愈发刺鼻。

雪地上，点点红梅刺目绽放——那是剑尖滴落的血珠坠入纯净的雪面，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顾南琛静立在院中，身姿挺拔如松，肩背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晨光洒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层笼罩着的冷意。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又仿佛仅仅是在与这份血腥的清晨独处。

许心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下意识地往易明身边靠了靠。

她望着顾南琛的背影，那抹在晨曦中沐浴在血色中的身影，比昨夜添了几分深沉，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我去处理一下。”顾南琛突然开口，嗓音低沉而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没等两人回应，他已迈步朝那几具黑衣尸体走去。许心月下意识想跟上去，却被易明轻轻拉住了手腕。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易明低声说道，声音柔却坚定，目光复杂地望向顾南琛孤绝的背影。

许心月回头看了易明一眼，从她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丝难以读懂的情绪——是怜悯？是理解？抑或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共鸣的悲伤？

晨光渐亮，雪地反射出刺目的银光，晃得人眼睛发酸。

顾南琛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从衣领内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条，动作轻缓却坚决地开始检查每一具尸体。

他翻看衣襟、袖口，审视他们的手掌与武器，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许久，他才站起身，将那块染了血与尘的布条随手扔在一旁，眼神依旧平静，却深不见底。

——新的一年，他们以一场厮杀开场。

守岁的喜庆早已被冲散，本该休憩的清晨，却无人能够安然入眠。

许心月躺在屋内，睁着眼，望着斑驳的屋顶，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那一幕幕：剑光如电，血花飞溅，顾南琛孤身而立，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也孤绝无比。

她心里堵得慌，辗转反侧，终是披衣起身，轻轻走到院外。

易明已在院中等候，见她出来，微微点头，示意她别出声。

顾南琛仍站在原地，背对着她们，不言不语，仿佛与这片雪地融为一体。

许心月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南琛，你……刚才不该全都杀了的。”

顾南琛微微侧首，却没有回头，只静静听着。

“我们应该留个活口，问清楚，他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万一……万一不是顾远山的人呢？如果是冲着易明来的呢？”许心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与急切。

“你别担心。”顾南琛转过身来，目光沉静，语气低沉却笃定，“无论是谁派来的，眼下都不重要。”

“可是，此地已经暴露了。顾远山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加派人手搜查京城，我们再不走，只会更危险。”许心月走近一步，语气里满是担忧。

顾南琛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此地迟早会被发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贸然换地方，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引来更多注意。”

易明这时也走了过来，轻声道：“我赞同顾南琛的判断。静观其变，暂时按兵不动，才是最稳妥的。”

许心月咬了咬唇，眉头紧蹙，显然仍不放心，但看着二人坚定的神色，最终也只是轻叹一声：“好吧……那我听你们的。”

顾南琛目光扫过二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软。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颔首，转身朝屋内走去，步伐沉稳，仿佛刚才的血战从未发生，唯有剑柄上未干的血迹，默默诉说着这个新年的不同寻常。

晨光中，雪地上那几滴未完全被覆盖的血痕，像是一记记警钟，提醒着他们——

新的一年，才刚刚开始。

日子在紧张与克制中缓缓流淌。

自那夜之后，三人更加默契地保持着低调。白天，顾南琛与易明轮流守在院中或屋顶，留意任何可疑的动静。

夜晚，许心月则借着微弱的烛火缝补衣物、准备干粮，偶尔低声与易明交谈，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更多关于顾南琛与追杀者的线索。

但他们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三天后的黄昏，顾南琛站在院墙边的老槐树下，眉头微皱，遥望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与嘈杂人声。

他眼神一凛，迅速转身回屋，低声道：“有人来了，数量不少，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心月与易明瞬间绷紧了神经。

许心月迅速将重要物品塞入包袱，而易明则悄然吹熄了屋内的蜡烛，只留一道微弱的光线从窗缝泄出，如同黑夜中苟延残喘的希望。

“这次，我们不能硬拼。”顾南琛低声安排，“许心月，你与易明从后门走，走西侧小路，绕到城南的废弃庙宇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

“那你呢？”许心月急声问，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

“我来拖住他们。”顾南琛语气平静，却透出一股决绝，“你们先走，这是命令。”

易明拉住许心月的手，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再争辩。许心月咬着唇，眼圈泛红，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夜色渐浓，街道上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声的呼喝与兵刃出鞘的轻响。

顾南琛拔出长剑，站在院门前，身影挺拔如枪，目光如寒星般锐利。

风雪愈发猛烈，如无数把小刀割刮着顾南琛的脸庞。

他宛如一座坚毅的雕像，伫立在院门前，手中的长剑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远方，那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清晰，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来，夹杂着嘈杂的呼喊声，气势汹汹。

许心月和易明沿着西侧小路疾奔，许心月时不时回头张望，眼中满是对顾南琛的不舍与担忧。

易明紧紧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别担心，南琛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拖住那些人。”

许心月咬着嘴唇，强忍着担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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