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抉择
余焱猛地睁开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兽舍外面。
"赵青松！你人在不在？！"
是周执事的声音。
余焱的心脏猛地一紧。
周执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他不是说好了，今天给答复吗？
"在！弟子在！"他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兽舍外面，不止周执事一个人。还有好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
周执事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你昨天下山了？"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余焱的脑子飞速转动。
周执事这是在试探自己。他肯定知道自己昨天下山的事情了，现在问这个，就是想看看自己怎么回答，是撒谎，还是实话实说。
"是。"余焱没有犹豫，直接承认了，"弟子昨天去了一趟青云城，买了点恢复伤势的药。"
"谁让你擅自下山的？"周执事冷冷地问。
"没人让弟子下山。"余焱低着头，"是弟子自作主张。昨天在园子里搬东西，不小心伤了手，想着买点药，就下去了。"
"买药？"周执事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去铁掌柜的丹药铺？"
果然，周执事派人盯着自己了。
余焱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回执事，弟子刚来青云城，人生地不熟。上次您说，让弟子离铁掌柜远一点。弟子记在心里了。只是那天，他帮了弟子一次，弟子总觉得欠他个人情。昨天路过他的铺子，就想着进去看看，顺便还了那个人情。"
这个理由，滴水不漏。
周执事盯着余焱看了很久，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
"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余焱摇摇头，"就是买了点药，寒暄了几句。弟子跟他说，多谢他上次出手相助。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让弟子以后少去他那里。"
"就这些？"
"就这些。"余焱抬起头，直视着周执事的眼睛，"执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铁掌柜。"
周执事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很压抑。
那几个内门弟子，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只要周执事一声令下，他们随时会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钟声。
那钟声悠扬而沉重，在整个青云宗的上空回荡。
一声，两声，三声……一共九声。
九钟齐鸣。
这是青云宗最高规格的礼仪，只有宗门重大典礼，才会敲响。
双修大典，要开始了。
周执事听到钟声，脸色微微一变。他深深看了余焱一眼，冷冷地说道："今天宗门有大事，所有弟子不得擅离职守。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灵兽园，哪里都不许去。听明白了吗？"
"是！弟子明白！"余焱躬身应道。
周执事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那几个内门弟子，转身快步离开了。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余焱才慢慢直起身子。
他的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要暴露了。好在周执事没有深究，或者说，双修大典在即，他没有时间深究。
余焱回到兽舍，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钟声还在继续回荡。
整个青云宗，都开始躁动起来。
他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嘈杂声，还有妖兽不安的低吼声。所有人都在为那场即将到来的"盛典"做准备。
而他，也要开始行动了。
余焱从怀里掏出那块记载着兽语的玉简，最后又看了一遍。然后，他把玉简收好，走到碧鳞蟒面前。
那条大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用那双冰冷的竖瞳盯着他。
余焱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炼血之力。那股血煞之气，慢慢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碧鳞蟒的身体开始颤抖，那是血脉压制带来的本能恐惧。
"别怕。"余焱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冰冷的鳞片，"今天，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他的喉咙深处，开始发出一种低沉而古怪的声音。那是兽语，是只有妖兽才能听懂的语言。
碧鳞蟒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是惊讶。
它居然听懂了。
余焱继续用兽语跟它"交流"。他告诉它，今天会有一场混乱，它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混乱开始的时候，不要攻击自己，也不要离开兽舍。
碧鳞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搞定一个。
余焱又走向了下一个兽舍。
他必须在大典正式开始之前，把园子里所有能够沟通的妖兽，都"打个招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他终于走到最里面那个兽舍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
那是烈焰狮的地盘。
这头狮子，体型巨大，浑身的鬃毛像是燃烧的火焰。它趴在兽舍的中央，两只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余焱。
那眼神，充满了敌意和杀气。
余焱知道，这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这头烈焰狮，是王离的灵兽，跟王离心意相通。它不是普通的妖兽，它是活的阵眼，是王离监视整个后山的眼睛。
他必须搞定它。
否则，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就会被王离察觉。
余焱站在兽舍门口，没有贸然进去。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然后，他睁开眼睛，一步踏进了兽舍。
烈焰狮猛地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余焱没有退缩。
他直视着烈焰狮的眼睛，缓缓释放出自己的炼血之力。那股血煞之气，比刚才对付碧鳞蟒时，浓郁了不知道多少倍。
整个兽舍的温度，都在这一瞬间骤降。
烈焰狮的身体僵住了。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远比自己的主人要可怕得多。那是一种来自生命本质上的压制。
但它没有退缩。
它是王离的灵兽，它不能退。
一人一兽，就这么对峙着。
空气里，火星四溅。
就在这个时候，余焱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吼叫。
那是兽语。
但这一次，他传递的情绪，不是"安抚"，也不是"激怒"，而是……"臣服"。
他在用兽语，命令烈焰狮臣服。
烈焰狮愣住了。
它从来没有听过，有人类能够用这种方式，跟它说话。更让它震惊的是，那股血煞之气里，居然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威。
那是来自上古血脉的威压。
烈焰狮的身体开始颤抖。它想反抗，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慢慢趴了下去。
余焱一步步走到它面前，伸出手，按在了它的头顶。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见。"他用兽语，一字一句地说道，"听明白了吗？"
烈焰狮的眼神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成了。
余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如果烈焰狮拼死反抗，他根本没有把握能控制住它。好在，血脉的压制起了作用。
他收回手，转身走出兽舍。
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
远处，主峰的方向，已经开始有华光冲天而起。那是大典开始的信号。
余焱抬起头，望向思过崖的方向。
师娘，等我。
他转身，走向了碧鳞蟒的兽舍。在那个兽舍的地下，有一块刻着符文的石砖。那是护山大阵的节点，也是他打开生门的唯一钥匙。
他蹲下身，手按在那块石砖上。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闭上眼睛，开始催动体内那一缕来之不易的"逆转之力"。
大典，已经开始了。
而他的猎杀，也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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