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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市审计部门的人准时到达老城区政府。
领头的是审计局副局长冯建国，带着四个工作人员，直接进了财务科。
陆沉远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停着的几辆车，转身对孔胜说：“他们动作很快。”
“太快了。”孔胜皱眉，“从上午闹事到下午审计，这明显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李明敲门进来：“陆区长，审计局的人要调阅拆迁项目的全部账目。”
“给他们。”陆沉远平静地说，“所有资料都配合提供。”
李明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陆沉远会这么配合。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李明退了出去。
孔胜等李明走后，低声说：“你就这么放心让他们查？”
“账目肯定是做过手脚的，就算审计局来查也查不出什么。”陆沉远坐回椅子上，“但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到底谁在配合审计局的人。”
孔胜明白了陆沉远的意思。这次审计来得蹊跷，必然有内部人员配合。只要找出这些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审计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
冯建国走出财务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陆沉远和孔胜在门口等着。
“冯局长，有什么发现吗？”陆沉远问。
“账目很规范，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冯建国说完就带人离开了。
李明送走审计局的人，回来时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陆区长，您看，账目都是没问题的。”
陆沉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明离开的背影。
晚上九点，陆沉远和孔胜离开老城区政府。走到停车场时，孔胜突然说：“我去查查今天上午那些闹事的人。”
“怎么查？”
“我有办法。”孔胜笑了笑，“别忘了，我在东江市待了这么久，也认识不少人。”
两人分开后，陆沉远开车回家。路上接到陆知心的电话。
“小陆，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
“陆书记，审计局那边是什么情况？”
“是徐伦安排的。”陆知心的语气有些复杂，“他说是例行检查，但我知道肯定不是。”
陆沉远握紧方向盘：“他这是在试探我们？”
“不，他是在自保。”陆知心说，“屈忠义他们的动作太明显了，徐伦也察觉到了。他安排审计局去查账，一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问题，二是想震慑屈忠义。”
陆沉远明白了。徐伦虽然和陆知心和解了，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放心。通过审计来确认陆沉远是否清白，同时也警告屈忠义不要乱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查。”陆知心说，“既然徐伦没有阻止你，那就说明他也想知道老城区到底有多少问题。只要你查的不是他的核心利益，他不会管。”
挂断电话后，陆沉远思考着陆知心的话。徐伦的态度很微妙，他既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又不想让老城区的问题继续恶化。
第二天早上，孔胜一脸疲惫地来到陆沉远办公室。
“查到了。”他把一叠照片放在桌上，“昨天闹事的那些人，都是附近工地的临时工，有人花钱雇他们来的。”
陆沉远拿起照片看了看：“谁雇的？”
“一个叫张猛的人，在老城区开了几家娱乐场所。”孔胜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人和赵刚走得很近。”
赵刚，老城区城建科长，昨天会议上态度最强硬的那个。
“继续查张猛。”陆沉远说，“查他的底细，查他的资金来源，查他和谁有来往。”
“已经在查了。”孔胜说，“不过这个人很谨慎，很多事情都做得很隐蔽。”
陆沉远站起来：“那我们就从他的生意入手。他开娱乐场所，肯定需要各种证照。去查查这些证照是怎么办下来的。”
孔胜眼睛一亮：“你是说……”
“娱乐场所涉及消防、卫生、文化等多个部门，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打点。只要查清楚他给谁送过钱，就能顺藤摸瓜。”
孔胜点头：“我明白了，马上去办。”
接下来的几天，陆沉远表面上按部就班地处理老城区的日常工作，暗地里却在收集证据。
孔胜的调查很快有了进展。张猛的几家娱乐场所，消防证照都是城建科帮忙办的，负责人正是赵刚。
“赵刚这个人贪心很重。”孔胜把调查结果汇报给陆沉远，“他不光拿张猛的钱，还管着老城区好几个工程项目的审批。”
“有具体证据吗？”
“有。”孔胜拿出一个U盘，“张猛的账本，详细记录了每一笔送出去的钱。其中给赵刚的就有三百多万。”
陆沉远接过U盘：“这是怎么拿到的？”
“张猛最近被人威胁，担心出事，把这些账本藏了起来。我找到他，说可以保护他，他就把东西交出来了。”孔胜说，“不过他有个条件，要我们保证他的安全。”
“可以答应他。”陆沉远打开电脑，插上U盘。
账本上的记录很详细，除了赵刚，还有其他几个老城区的干部。但陆沉远注意到，所有的钱最后都会有一部分汇总到一个神秘账户。
“这个账户查过吗？”
“查了，是空壳公司，很难追查。”孔胜说，“但我有个想法，这个账户的开户行在市里，我们可以申请调查。”
陆沉远摇头：“不行，一旦惊动银行，消息就会泄露。”
“那怎么办？”
陆沉远沉思片刻：“我去找陆书记，看她有没有办法。”
当天晚上，陆沉远带着U盘去见陆知心。
陆知心看完账本后，脸色凝重：“这些钱的去向确实可疑。不过要查这个账户，需要很谨慎。”
“我就是担心打草惊蛇。”陆沉远说。
“给我几天时间。”陆知心说，“我让人去查，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
三天后，陆知心把调查结果交给陆沉远。
“这个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是屈忠义的秘书高峰。”陆知心说，“但高峰只是个白手套，真正收钱的是屈忠义。”
陆沉远握紧拳头。果然是屈忠义。
“还有一件事。”陆知心继续说，“屈忠义最近在秘密联系徐伦的其他手下，似乎在密谋什么。”
“他想干什么？”
“可能是想逼徐伦下台，也可能是想架空你。”陆知心说，“不管是哪种，对我们都很不利。”
陆沉远冷静下来：“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知道是屈忠义，那就从他的秘书高峰入手。”陆沉远说，“高峰只是个马前卒，只要给他足够的压力，他会说出一切。”
陆知心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要小心，屈忠义这个人很阴险，一旦发现不对劲就会销毁证据。”
“我明白。”
回到老城区后，陆沉远把计划告诉了孔胜。
“你想怎么对付高峰？”孔胜问。
“先查他的底细。”陆沉远说，“查他的家庭，查他的软肋，然后找机会和他谈谈。”
孔胜很快查到了高峰的情况。高峰三十五岁，已婚，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妻子是小学教师。表面上是个普通的秘书，实际上却替屈忠义打理着大量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儿子在市第二小学上学。”孔胜说，“每天都是他妻子接送。”
“找机会接触他妻子。”陆沉远说，“但要注意方式，不能太直接。”
几天后，孔胜以家长的身份在学校门口“偶然”遇到了高峰的妻子刘芳。
“您好，我是一年级三班的家长。”孔胜笑着打招呼。
刘芳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回应：“您好。”
“听说您是老师？我家孩子最近学习有些吃力，不知道您能不能给些建议？”
刘芳是个热心的人，很快和孔胜聊了起来。两人约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几次接触后，刘芳对孔胜有了好感，开始无话不谈。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家里那位。”刘芳有一次无意中提到丈夫，“他工作压力太大了，最近经常半夜接电话，整个人都憔悴了。”
孔胜关心地问：“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不太清楚，他从不和我说这些。”刘芳叹气，“不过我感觉他最近很焦虑，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
孔胜把这些信息告诉陆沉远。
“高峰现在压力很大，说明屈忠义也在承受压力。”陆沉远分析，“这是个机会。”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陆沉远说，“我要让高峰的压力达到极限，这样他才会崩溃。”
陆沉远开始故意在老城区展开一系列动作。他找来市纪委的人，对赵刚进行调查。赵刚被带走的消息很快传开，整个老城区人心惶惶。
李明主动来找陆沉远：“陆区长，赵刚的事情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什么意思？”陆沉远抬头看着他。
“我是说，赵刚虽然有些小问题，但也不至于……”李明小心翼翼地说。
“小问题？”陆沉远冷笑，“三百多万叫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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