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谁说我只有一把剑
那几滴血，像是点燃引线的火星。
九霄剑发出一声清越至极的长鸣。
这声剑鸣，不再是之前的悲愤与不堪重负，而是久别重逢的狂喜！
剑身上交织的黑金二色瞬间凝固。
言寒脸上的癫狂也随之凝固。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剧烈震颤的佩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九霄剑发了疯似的震动，想要挣脱他的手！
“孽畜！你敢！”
言寒怒吼出声，化神期的魔气如山洪暴发，狠狠压向九霄剑，试图强行镇压这股反抗！
黑气翻涌，将整把剑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就在此时，林一一遥遥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缕纤细的紫色雷光自她指尖弹出，精准地落在了九霄剑的剑格之上。
“九霄！”
九霄剑的回应更加激烈了！
紫电缠绕上剑身，竟硬生生撕开了言寒布下的重重魔气，与剑体本身的金色仙纹交相辉映！
一时间，黑、金、紫三色光芒疯狂角力，刺得人睁不开眼！
所有人都看傻了。
“剑……剑在夺主？！”凌朔活了上千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景象。
羽轻言楼主死死盯着那三色光芒的中心，声音发颤。
“不……这不是夺主，是归主！”
归主？！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每个人心头。
天剑阁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一个荒谬到让他们头皮发麻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
“不可能！朗月仙子早就死了！”一个长老失声叫道。
“闭嘴！”旁边的另一个长老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恐惧，“我管她是谁！她最好真的是！不然今天我们都得给言寒这疯子陪葬！”
不放心赶来的谢景遥握紧了拳头，嘴里不停念叨：“一一加油！抢过来！弄死他！快弄死他！”
沈月白已经苏醒，也是说什么要来。
场中，言寒的注意力几乎全被九霄剑吸引了过去。
这把他手里的剑拼了命要奔向另一个人！
这份背叛感，比被天下人围攻还要让他愤怒！
林一一的眼神骤然一凛！
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目标却不是言寒，而是他腰间！
那里，挂着半块破碎的玉佩！
“你敢！”
言寒瞬间察觉了她的意图，暴怒之下，竟松开了对九霄剑的部分压制，反手凝聚出一面魔气护盾，挡在腰侧！
林一一的手指，结结实实地抓在了那面护盾上。
雷光与魔气碰撞，炸开一圈剧烈的能量波。
林一一被震得后退了数步，夺取玉佩的计划，失败了。
言寒看着林一一，再看看自己手中依旧躁动不安的九霄剑，一个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猜想，破土而出。
他笑了。
“我懂了。”
“原来如此。”
他死死锁住林一一，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当初证道失败，不是我的道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只剩下扭曲的痴狂与杀意。
“……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死透！”
“朗月！”
言寒高举起九霄剑，任凭它如何挣扎，剑尖直指林一一。
“这一次，我就用你的命，用你的剑，再证一次我的无情大道！”
林一一站稳了身形，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她看着状若疯魔的言寒，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怜悯。
“言寒，你真是可怜。”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无情道！”
“无情道，不是斩断七情六欲，而是身在红尘，心却不为所动！你杀了我，不过是因为你心虚，因为你恐惧！”
“你以为自己对我动了情，实际你只爱你自己！”
“你这种靠杀戮和背叛来填补内心空洞的伪君子，天道若是承认了你，那才是瞎了眼！”
“你若是想要证道，应该杀你自己才对！”
言寒的动作僵住了。
他举着剑，那股滔天的魔气和杀意，竟在这一刻凝滞了。
杀……我自己？
他娘的。
言寒发现，自己竟被这番歪理绕了进去！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林一一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镇住了。
凌朔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上。
“这……这歪理……”
他憋了半天，扭头对旁边的羽轻言楼主说。
“……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
羽轻言楼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
谢景遥眼睛瞪得溜圆，“对对对！一一说得对！”
“你有本事杀自己证道啊！”
姜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嘴里却在喃喃自语。
“一一脑子转得就是快啊！出门跟人吵架肯定没吃过亏！”
沈月白垂着眼，苍白的唇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原来，言语才是最锋利的剑。
能杀人，更能诛心。
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陷入自我怀疑的言寒身上。
林一一突然动了，带起一串残影，直扑言寒腰间！
又是那块碎玉！
言寒瞳孔一缩，几乎是出于本能，下意识地侧身，左手魔气再度凝聚成盾！
上过一次当，他绝不可能再上第二次！
可这一次，林一一的目标，根本不是玉！
她的左手佯攻，右手却在掠过言寒身侧的瞬间，化掌为爪，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猛地扣向了他握剑的手腕！
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目标是九霄剑的剑柄！
言寒心中警铃大作！
“你敢——”
他的“敢”字才出口，林一一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冰冷的剑柄。
九霄剑的剑身发出一声轻颤，似乎在为这久违的触碰而欢欣。
言寒手腕一沉，化神期的威压如山海倾覆，猛地压下！
他要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手，连同她的臂骨，碾成齑粉！
一缕细如牛毛的紫色雷光，顺着她的指尖，悍然窜上了言寒的手腕！
言寒的手臂瞬间僵直麻痹！
灵力运转都慢了半拍！
林一一五指发力，手腕诡异地一扭！
言寒闷哼一声，五指下意识松开。
九霄剑脱手而出！
林一一稳稳地接住了剑柄。
全场死寂。
下一秒，谢景遥的欢呼划破了沉寂。
“我靠！”
“一一牛逼！！！”
姜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嘿嘿直笑。
“哎哟，不错不错，这手顺手牵羊的功夫。”
沈月白看着那道持剑而立的背影，眼底的墨色翻涌，几乎要溢出来。
场中，言寒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将脱臼的骨节轻松接了回去。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楚，只有一片冰寒。
那双曾被誉为修真界最温柔多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俯瞰蝼蚁的漠然。
“你以为，夺了剑，你就有资格与我一战了？”
“天真。”
言寒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傲慢。
“化神与元婴之间，隔着一道天堑。”
“这道天堑，不是一把剑就能填平的。”
林一一挽了个剑花。
剑身黑金光芒流转，发出一阵愉悦的嗡鸣，与她掌心的雷灵根遥相呼应。
她抬眼，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一把剑，确实填不平。”
“可谁说我只有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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