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皇宫里那把龙椅，可就只有一把
“萧战……萧战……”
他一遍遍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龙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冰冷。御座之下，空旷的大殿里，仿佛有无数道怨毒的目光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眼中最后一点光彩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
什么勤王讨逆，什么江山社稷，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
从他下令召集天下藩王入京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什么九五之尊，而是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蠢货。他把自己洗剥干净，恭恭敬敬地送上了萧战的棋盘，成了一颗用来引诱饿狼，最后再拿去喂狗的棋子。
他输了，输得连底裤都没剩下。
……
燕云关，帅帐。
“将军！将军！京城那边打起来了！真刀真枪地干起来了！”
赵虎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粗重的喘息带着一股血腥味儿，盔甲上的尘土簌簌直掉。他脸上是压不住的狂喜，两眼放光，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那叫一个热闹！听说南郡王嫌西凉王扎营的地儿挡了他家的风水，非要换，西凉王那暴脾气哪能干？两边先是骂娘，骂着骂着就拔刀了！刀光剑影的，一早上就躺下了好几百号人！”
他一拍大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现在京城外头几十万大军乱成了一锅粥，几个藩王跟乌眼鸡似的互相瞪着！皇帝老儿吓得躲在龟壳里，连城门楼子都不敢上！哈哈哈，他娘的，真是痛快！”
帐内，萧战正用一块鹿皮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
刀身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对赵虎的咋咋呼呼置若罔闻。
“一群饿狼被关进一个笼子，不先互相撕咬，亮亮獠牙，那还叫狼吗？”
他头都没抬，语气淡得像是在说今天风沙不大。
赵虎兴奋的劲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那将军，咱们……就这么干看着？我这大刀都快憋出锈了！”
“急什么。”
萧战终于抬起眼，扫了这个恨不得立刻冲杀一番的部将一眼，嘴角挑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让他们再咬得狠一点，最好咬断几条腿，省得我们动手收拾。”
他放下佩刀，刀锋归鞘时发出一声轻微而满足的“锵”音。他踱步到地图前，目光落在被朱笔圈出的京城位置，眼神深邃得像一潭寒渊。
“传令下去。”
“让咱们潜伏在京城的探子，也去凑凑热闹，给这锅粥再添把火。”
赵虎一愣：“凑热闹？将军，怎么个凑法？”
萧战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搅动风云的寒意。
“去告诉南郡王，西凉王昨夜偷偷从朝廷那儿，又敲了五万石粮草。”
“再派人去北燕王耳边吹吹风，就说楚王私下里联络了禁军统领李康，准备来个里应外合，抢先进城。”
“总之，什么消息能让他们打得更凶，骨头断得更多，就传什么。”
赵虎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从最初的迷茫到恍然大悟，最后咧开大嘴，嘿嘿地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蔫儿坏。
“将军，您这招……也太损了！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坑啊！”
萧战淡淡一笑。
“这才哪到哪。”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双手负后，望着被风沙染黄的南方天空。
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等他们打累了，打残了，打怕了，就是我们登场的时候了。”
“传令全军，继续休整，任何人不得妄动。养足了精神，等着看戏。”
“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
京城外，藩王大营。
“放你娘的罗圈屁！老子昨晚连帐篷都没出，上哪儿敲粮草去？”
西凉王李靖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酒水菜肴洒了一地。他怒发冲冠，蒲扇大的巴掌指着对面南郡王赵元的鼻子，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昨夜子时，一队车马鬼鬼祟祟进了你的营帐，你敢说你没去找皇帝老儿要好处？”
赵元面色铁青，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武器架上，“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营帐都嗡嗡作响。
两个藩王的中军大帐就隔了不到百步，此刻，两边的亲兵都已按住刀柄，肌肉紧绷，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杀气。
“老子要是真拿了五万石粮草，还他娘的在这儿跟你废话？早带人回封地享福去了！”
李靖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猛地转头冲着身后的亲兵吼道：“去！把昨晚所有值夜的校尉都给老子叫来！当面对质！看看谁他娘的离开过营地半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传来。
北燕王薛烈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悠哉悠哉地晃了过来，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哎呦，两位王爷，这大清早的火气这么大，唱的哪一出啊？”
他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剑拔弩张的两人，话里带刺：“要我说啊，与其在这儿为了一点粮草撕破脸皮，多难看。不如想想，怎么才能第一个进城。毕竟……”
薛烈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容里多了几分赤裸裸的讥讽和煽动。
“皇宫里那把龙椅，可就只有一把。”
这话像一瓢滚油，瞬间浇进了烈火堆里。
刚刚还怒目相向的李靖和赵元，动作不约而同地一滞，接着，两人几乎同时转头，用一种混杂着贪婪、猜忌和杀意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薛烈。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薛烈你什么意思？”
李靖和赵元异口同声，两双眼睛都恶狠狠地盯着北燕王。
薛烈耸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二位，别光顾着窝里斗，让别人钻了空子。”
他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楚王刘虎带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还没到跟前就扯着嗓子喊：“诸位王爷！大事不妙！”
几个藩王的脸色都变了。
刘虎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刚得到消息，禁军统领李康昨夜秘密出城，去了……去了蜀王的大营！”
“什么？！”
这下，连一直看戏的薛烈都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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