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售卖精血！苦修！炼化地心灵乳！
听着万管家的话，楚年苍老脸庞上，神情微微一滞。
他眸子，浮现出几分探究与好奇，下意识开口，声音低沉：
“什么？”
万物楼，主动给自己介绍差事？
帮自己赚取灵石？
这世间，当真有这等好事？
楚年心念电转，一股源自魔道修士本能的警惕瞬间涌了上来。
他的眸光，死死盯着面前笑容可掬，却透着一股精明算计的万管家身上，露出一丝质疑。
万管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两声，掩饰住那一闪而逝的尴尬。
他身子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珠左右一扫，视线在贵宾室左右望着。
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愈发加重了楚年的疑虑。
这间贵宾室，设有顶级的隔音禁制，除了他们二人，再无第三人。
他这番姿态，是做给谁看？
楚年心中愈发觉得古怪，这万物楼的分部，大小事务不都是你这万管家一手掌控？何至于此？
万管家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敛了那副神情，重新堆起笑容。
他没有继续卖关子，郑重道：“这可是一笔不俗的买卖。”
楚年的好奇心顿时被彻底勾了起来。
“其实，此事说来也并不新鲜。”
万管家声音压得更低：
“之前，你不是曾取用自身精血，相助那药峰圣女沈流儿炼制丹药么？”
“老夫……也想要你这尊伪圣体的精血。”
话音落下，万管家那双老眼之中，骤然绽放出两道摄人的精芒。
他盯着楚年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块未经雕琢的绝世璞玉，满是贪婪与渴望。
楚年眉头一挑。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语间的破绽，反问道：“既然是交易，为何要如此神神秘秘？”
他的心智何其老辣，瞬间便捕捉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笔交易，恐怕不太光明。
“这……”
万管家顿时语塞，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无奈摇了摇头，面色一肃，沉声道：“也罢，既然想与楚大人你做这笔长久买卖，老夫也该拿出些诚意来。”
“不过，丑话老夫可得说在前面，若是你狮子大开口，这合作，怕是也谈不成。”
见楚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万管家这才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幽然。
“圣体存在的精血，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即便是伪圣体，放眼整个北域，也是凤毛麟角，数百年难得一见。”
“这等体质的拥有者，哪个不是宗门未来的希望，天地的宠儿？又何必沦落到靠售卖自身精血过活？”
万管家瞥了楚年一眼，话锋一转：
“也就是你身在魔门，修行资源匮乏，才过得如此艰难。若是在那些正道大宗，你现在早被当成宝贝一样，捧到天上去了！”
“从前，我们万物楼内，便供奉着一尊真正的纯阳圣体修士。只是，他老人家在数十年前便已羽化飞升，自那以后，楼内高品质的纯阳之气便日渐短缺。”
“这些年，我们想尽了办法，却连一个伪纯阳圣体层次的修士都未能寻到。”
说到此处，万管家的眼眸骤然亮得惊人，呼吸都微微急促了几分。
“楚年小友，你这伪圣体的精血，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上佳的炼丹材料，但对老夫，对这间万物楼而言，却是不可或缺的珍贵资源！”
“此乃，奇货可居啊！”
“若是……若是你能稳定地给老夫供给精血……这对老夫的意义，极大！”
万管家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楚年的心湖中炸开。
他，率先捕捉到的，便是那所谓的羽化飞升！
这四个字，算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突破成仙？
楚年霍然一惊，万物楼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
仙……
想到这个字，楚年心头便更是一紧，他体内，可是存在一根仙骨的，若是他有朝一日，站在那等顶级的强者面前，仙骨，会不会被发现？
霎时间，一股冷汗，便自背脊陡然冒出，令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许多。
自己身上的秘密，是自己的底牌，也是自己的催命符……
“怎么了，小友？”万管家见楚年如此表现，顿时愣住，关切问道。
楚年轻轻摇头，却是在这般问话中，回过神来，强行将这般杂乱念头，扫出脑后。
现在，那等有望飞升的任务，距离自己还太过遥远，自己进入其眼中的概率，并不大。
眼下，还不必庸人自扰，提前担忧，他很快，便将心神聚集到眼前之事上。
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
万物楼，看似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但其内部，必然也充斥着种种规则与竞争。
万管家看似权柄在握，实则也有着他自己的压力。
或许是业绩的压力。
又或许是……想要借此攀上更高位置的野心与欲望。
很显然，自己这尊伪圣体，就是他完成业绩向上攀爬的最大筹码！
挖掘一个独家的伪纯阳圣体精血供给者，这份功绩，恐怕不仅仅是对这间分部，即便是对整个万物楼的高层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颇为重要的大事。
虽说自己如今只是区区炼气九层，修为低微。
但架不住，自己是伪圣体！
是这北域之内，万管家所能找到的，唯一的存在！
想通了这一切关节，楚年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唯一！
这两个字所代表的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既然是唯一的货源，那价格……
他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指尖在玉石桌面上轻轻点动着，冰凉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不能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稳住。
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古井无波的姿态，但心中，早已激动万分。
“此事，倒是好说。”楚年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半点波澜。“不过，您还是先谈谈价钱吧……”
他没有摆出任何姿态，只是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现在，不是他求人，而是人求他。
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不拿捏着自己的态度，如何能谈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价格？
想要自己长期供应？
堂堂万物楼，财大气粗，出的价格，总不能比沈流儿还低吧？
沈流儿，给了自己足足五千灵石，外加一件玄品魔甲等等……
当然，自己也是在沈流儿那里待了将近二十天，半条命都快搭在那里了，才得到那些资源的。
那近二十日的虚弱感，至今仍残留在他骨子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亏空之感。
半条命被抽走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流儿给的资源虽多，却是他拿命换来的。
楚年心中已经划下了一条线——一滴精血，五百灵石。
对于一个挣扎在魔门的炼气期修士而言，这已是不菲的横财。
只要有这个价钱，他就可以卖。
毕竟，自己的处境，自己最清楚。寿元无多，每一分资源都必须用在刀刃上。
就在楚年盘算之际，万管家那双贼眉鼠眼微微眯起，似乎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内心博弈。
他眉头紧锁，手指在袖中无意识地捻动着，沉吟了许久。
室内的空气，都因此变得低沉。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年。
“老夫的权限，便是一滴精血，八百灵石。”
万管家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这已是老夫能拿出的，最诚意的价格了。”
话音落下。
“咚！”
楚年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地撞击了一下胸膛。
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八百？
一滴，八百灵石？
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炸开，震得他都有些恍惚。
他原本以为自己开出的五百灵石，已经是狮子大开口，是基于自己奇货可居地位的贪婪。
却没料到，在万物楼这位精明到骨子里的管家眼中，自己的价值，竟然远超自己的预估。
他甚至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制住嘴角那股想要疯狂上扬的冲动。
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伪圣体这三个字的分量。
他精血之中蕴含的，是远比纯阳灵体诞生的元阳，还要精纯多倍的至阳之气。
对于某些特定的丹药、法宝、或是修炼特殊功法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灵石可以简单衡量的。
这是战略级的资源！
既然这老狐狸主动开了价，而且一开口就远超自己的预期，那便说明……
这价格，还有的谈！
至于说什么权限上限……
楚年心中冷笑一声，这种商贾之间的鬼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无数念头闪过，楚年脸上的震惊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心雕琢出的凝重与犹豫。
他眉头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满，良久，他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些许不耐的“啧”声。
“万管家。”楚年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疏离。“你，没诚意啊。”
说完，他甚至懒得再看万管家一眼，微微侧过身，端起桌上的茶杯，摆出了一副不愿再谈的姿态。
这一连串的反应，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万管家眼底深处，那抹稳操胜券的精光瞬间凝固，随即，一抹焦急之色浮现出来。
他本以为，八百灵石这个价格，足以让任何一个炼气期修士欣喜若狂，当场拜谢。
可眼前的楚年，反应竟是如此平淡，甚至……是失望？
竟逼得楚年直接起身就想要离开，放弃交易？
霎时间，万管家就慌了，若是这交易当真失败，他损失可就大了。
“小友，可是有哪里觉得不满意？”
万管家的身体前倾，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急切。
楚年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脸上挂着万般纠结的无奈。
又过了许久，他才悠悠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沧桑与疲惫：
“老夫乃是伪圣体，一滴精血何其珍贵？那都是从寿元里生生刮下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更何况，老夫还寿命无多了，每一滴精血，都关乎着老夫还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多久。若是为了些许灵石，为你们提供精血，对老夫影响太大……”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哎，算了，算了，当真不行。”
话音未落，楚年竟是真的放下了茶杯，作势就要起身。
“别！”
万管家顿时急了，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横在了楚年身前。
“小友，小友，一切都好商量！”
他双臂张开，横在楚年身前，此刻写满了恳切与焦灼。
“您说，您说一滴多少钱？”
他的心思在急速转动。
这楚年，寿命不多！
这个情报，此刻反而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一个将死之人，对自己的精血，必然是看重到了极点。不出血，不拿出让他无法拒绝的重利，这合作，断然是谈不成的！
而楚年此刻，看着眼前这位彻底乱了方寸的万管家，心头却泛起一股奇特的、掌控一切的有趣之感。
自己的精血，竟然让这只老狐狸，激动到了这个地步？
越是在乎，越是会失态。
越是失态，便证明自己手中的筹码，分量越重。
楚年的思绪，瞬间从灵石这个层面上跳脱了出去。
他猛然想到……
这世上，可还是有不少，比灵石更为珍贵的东西。
这可是万物楼，交易遍布无尽空间，资源庞大，势力极强。
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付得起代价，他们恐怕都能搞来。
一瞬间的思索后，楚年那股起身的势头缓缓收敛，他重新坐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浓浓的无奈与叹息。
“您先前许诺老夫，可以贷款一笔灵石，这份情谊，老夫是颇为感激的。”
他没有提价钱，反而提起了之前的人情。
“就这么走了，老夫也于心不忍。”
这话一出，万管家面上顿时一喜！
有得谈！
只要肯谈就好！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就在这短短的几句交锋中，这场交易的主导权，已经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交替。
他，从一个施予者，彻底沦为了被动的一方。
一开始，没有见到楚年之时，他便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这小子占了便宜，绝不能让他狮子大开口。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你尽管说！有什么要求，老夫都可斟酌，好商量，都好商量！”
万管家连连说着，姿态放得极低。
然而，话一出口，他心头却忍不住暗骂一声。
到了现在，他霍然反应过来，这场由他精心策划的交易，已经彻底变了味道。
自己，算是被这个看似老迈、实则精明无比的家伙，牵着鼻子走了。
这也是难免。
万管家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即便他有再高明的谈判技巧，此刻也是无用武之地。
因为，他对楚年的需要，太大了。
他是自己视线所及范围内，唯一的伪圣体阳气来源！
这份业绩、资源，足以让他再上一个台阶！
在绝对的供需不平衡面前，一切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楚年眼帘半垂，似乎在权衡着利弊，那副姿态，让万管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老东西，是在拿捏自己。
万管家心中明镜似的，却毫无办法。
谁让他有求于人，而且所求之物，举世难寻。
良久，就在万管家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时，楚年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楚年抬起眼皮，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声音缓慢：
“要老夫付出精血，也并非不行。”
万管家精神一振，身子下意识前倾。
“但……”楚年拖长了语调，透着玩味，“这条件，恐怕是要改一改了……”
来了！
万管家暗道一声糟糕，心头却又涌起一丝期待。
只要肯谈，就还有希望。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焦躁，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您先说出来，能不能成，我们可以再商议。”
楚年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当即也不再兜圈子，语气淡漠得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简单。”
“你应该知道，老夫修炼的乃是阴阳合修的魔功，此功法霸道，对鼎炉要求极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万管家那张紧张的脸上。
“老夫不需要灵石。”
万管家瞳孔顿时一缩，满脸错愕。
不要灵石？那他要什么？
楚年唇角微掀，沉声道：
“老夫只需要万物楼在一个月内，为我寻来一名金丹境女修。”
“要求，元阴尚在。”
“与老夫合修一次即可。”
轰！
这几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在万管家脑海中炸开。
金丹境女修？
还要元阴尚在？
这哪里是交易，这分明是让他万物楼去做那掳掠高阶修士的邪道勾当！
楚年仿佛没有看到他剧变的脸色，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抛出自己的“诚意”。
“事成之后，老夫可免费为你提供半年的精血。”
“每月五十滴。”
楚年侃侃而谈，声音平稳，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交易。
他心中自有盘算。
一旦自己突破到筑基境，伪圣体之威能将初步显现，气血恢复速度何止倍增？
到时候，别说每月五十滴，便是一百滴，也只是耗费些时日罢了。
这个条件，看似离谱，实则是一次试探。
试探万物楼的底线，试探他们对自己这伪圣体阳气的渴求，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他甚至故意留出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做好了对方激烈反驳，自己再退一步的准备。
毕竟，做交易，没有一蹴而就的。
然而，他没料到。
万管家脸上的惊愕与骇然，在短短一息之内，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僵硬。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股商人的圆滑与热切也消失了。
“阁下，说笑了。”
万管家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万物楼，多多少少也是正道，怎么会做这种勾当？”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那股属于强者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与方才那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判若两人。
“此事，不在老夫权限范围内。”
“老夫，也绝无可能答应。”
他的语调斩钉截铁，没有留下半分可以回旋的余地。
这一下，轮到楚年诧异了。
他细细打量着万管家，审视着对方的神情，试图从那张冰冷的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那双眼睛里，是真真切切的决绝，甚至还带着一丝被羞辱后的薄怒。
看来，这事儿还真是无法办。
自己，竟是低估了这万物楼的底线。
楚年心头泛起嘀咕，一个开遍修仙界的庞大商会，居然还恪守着所谓的正道规矩，着实有趣。
不过，既然最理想的方案行不通，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换取最实际的利益了。
楚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提议从未出口。
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一滴精血，一千五百灵石。”
“并且，取血的频率和数量，要在老夫能承受的范围内，绝不能伤及老夫的根基。”
“除此之外，”楚年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万管家，拜托你帮我留意一下，万物楼的情报网中，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够寻来一位……符合老夫要求的金丹期女修。”
“老夫先前的承诺，仍旧作数。”
“只要你能帮我寻来，那半年的精血，分文不取。”
这番话，既是交易，也是请求。
既要了天价，又画下了一张更大的饼。
万管家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了下来。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从八百到一千五，价格翻了近一倍。
眼前这个看似寿元无多的老头，心智手段，都远超他的预料。
他垂下头，似乎带着一股被拿捏的无奈：“好。”
“就依你。”
两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成了。
楚年面露喜色，嘴角也勾勒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如此一来，自己暂时便不再需要为灵石发愁了。
甚至，都不必再贷款了。
他开始在心中飞速盘算。
以自己目前炼气境的修为，伪圣体尚未真正激活，气血恢复速度有限。
当初为了救沈流儿，自己足足付出了三十滴精血，若非有大量奇珍丹药吊着命，恐怕早已生机大损，折损了阳寿。
炼气修士，身躯并未完成真正的蜕变，一身精血本就不多，每一滴都蕴含着大量的精气神，珍贵无比。
在不影响根基和寿命的前提下，自己每个月，最多能取出五滴精血。
五滴，便是极限。
一滴一千五百灵石，五滴，便是七千五百灵石！
一个月七千五百灵石！
这笔收入，足以让任何一个筑基修士眼红。
有了这笔庞大的资源，自己冲击筑基境的把握，无疑又大了几分。
剩下的，唯有等突破筑基之后，再说了。
一旦踏入筑基，生命层次跃迁，气血之力暴涨，届时，精血的恢复速度将不可同日而语。
谈判的尘埃落定，贵宾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寂静。
楚年沉静的目光落在万管家那张强行挤出几分镇定，却难掩肉痛神色的脸上。
他心中原本的盘算，是来此借贷一笔灵石，以解燃眉之急。
未曾想，峰回路转。
自己的精血，竟成了比任何抵押物都更为硬通的筹码。
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等的。
“现在就交易，如何？”
楚年的声音平淡，并未表露出急切之意，强行按捺下一切波动。
他缺灵石，当真缺到了极点，每一分拖延都是对修炼进度的耽搁。
但他并不会表露出来。
万管家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好，也好。”
他应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楚年不再有丝毫犹豫。
他双目闭合，体内魔气开始运转，不再是平日里那般温吞，瞬间化作了一台无情机器。
功法运转，气血翻涌。
一股源自身体本源的剧痛，从四肢百骸的深处炸开，顺着经脉疯狂上涌，直冲天灵。
霎时间，楚年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化作一种惨白，皮肤紧紧绷在颧骨上，眼窝深陷下去。
他整个人透露出的气息，从先前的深不可测，骤然跌落，变得虚浮而紊乱。
体内的魔气失去了精血的镇压，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毛孔中溢散出来，又被他强行压制回去。
取精血，非同寻常失血。
这是在抽取修士的生命本源，是在挖掘根基。
每一滴，都意味着寿元的损耗与精气神的流失。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却又与寻常血液截然不同，带着一股令人心神震颤的阳刚霸道。
终于。
楚年猛地划破指尖。
噗。
一团金色的光华喷吐而出，悬浮于半空。
紧接着是第二团，第三团……
直至第五团光华出现，楚年整个人的身躯都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起来，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五滴精血。
这已是他眼下能在不伤及根本的前提下，所能逼出的极限。
那五滴精血，离体之后，竟不再是液体的形态，而是在空中缓缓舒展，化作了五轮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球。
光球之内，金灿灿的液体缓缓流淌，每一缕光华都蕴藏着磅礴的生命力与精纯至极的阳气。
它们静静悬浮在半空，彼此间气机共振，散发出的奕奕神光，将整个贵宾室都映照成了一片辉煌的金色。
浓郁的阳刚之气在室内激荡不休，气韵不俗。
“这……”
万管家扭头，呼吸骤然一滞，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五滴精血，瞳孔深处爆发出灼热的光芒。
宛若在看绝世珍宝。
精血？
这分明是行走的大药，是无上的宝物！
其中蕴含的阳气之精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楚年，你可当真是帮了老夫大忙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万管家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猛地一挥袖袍，一股柔和的灵力卷出，将那五滴精血无比珍重地牵引过来。
随即，他取出一个通体温润的白玉瓶，小心翼翼地将五滴精血一一收入其中。
每收入一滴，他的动作都谨慎到了极点，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的瓷器。
当最后一滴精血入瓶，他立刻打出一道繁复的法诀，灵气化作符文，瞬间封印住瓶口，隔绝了那磅礴的生命气息。
做完这一切，万管家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额头上竟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将玉瓶紧紧握在手中，那份满足感，让他的每一根皱纹里都写满了笑意。
而后，他再无半分迟疑，大手一挥。
哗啦啦！
一堆小山般的灵石凭空出现，堆积在楚年面前的桌案上。
灵石晶莹剔透，每一块都散发着纯净的光晕，海量灵气喷薄而出，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白雾，充斥了整个贵宾室的每一个角落。
呼吸之间，尽是沁人心脾的灵气芬芳。
“七千五百灵石，成交。”
万管家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满足至极的笑容，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楚年的目光落在那堆灵石之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一跳。
即便以他如今的心性，在看到如此巨量的灵石时，呼吸也不免有了一瞬间的急促。
但紧接着，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浮现。
他看着万管家那副如释重负、喜不自胜的模样。
怎么感觉……
自己好像要价要少了呢？
一千五百灵石一滴，这个价格，对于此刻的楚年而言，已是天价。
但看万管家的反应，这笔买卖，对方赚得恐怕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不过，事已至此，话已出口，楚年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况且，七千五百灵石，他也满足了。
魔气一荡，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桌面上的灵石小山瞬间消失，尽数被他收入了囊中。
灵石入袋，楚年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神采，他看着万管家，意有所指地开口。
“等日后我突破筑基，这精血的品质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价格，可是要上涨的。”
万管家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爽快得惊人：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楚年：“……”
这下他彻底确定了。
自己绝对是卖亏了。
对方答应得越是干脆，越是证明这一千五百灵石的价格，对他来说简直是捡漏。
楚年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越说，只会越发显得自己亏得厉害。
灵石已经到账，此行的目的超额完成，他便不再有停留的打算。
他站起身，准备就此离去。
万管家一反常态，竟是亲自陪着楚年，一路从贵宾室，穿过楼阁，一直走到了万物楼的大门外。
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那态度，比对待真正的金丹老祖还要恭敬几分。
“楚年，万物楼欢迎你随时光临！”
楚年对着他略一点头，转身融入了街道的人流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万管家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楚年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下一刻。
他脸上的所有笑意，如同退潮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肃穆与恭敬。
他转身返回万物楼内，步履匆匆，回到一间无人的静室。
万管家抬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枚通体冰蓝、雕刻着繁复云纹的传音令牌。
他将一道神念注入其中，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邀功般的兴奋。
“琼瑶女帝，伪圣体的精血，我给你搞来了。”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三千灵石一滴，卖给你。”
信息发出，静室之内，落针可闻。
万管家握着令牌，手心微微出汗，神情紧张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
嗡。
令牌轻轻一震，散发出一圈冰蓝色的光晕。
一道声音自其中传出。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与霸道，仅仅一个字，就让整个静室的空气都为之凝滞，灵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可。”
万管家收起传音令牌，令牌上那一个霸道的“可”字，余威犹在。
他脸颊兴奋地颤抖着，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笑声。
赚翻了。
这一笔买卖，转手之间，净赚七千五百灵石。
这等泼天横财，哪怕是他执掌万物楼多年，也属罕见。
他本已做好了被楚年狠狠敲上一笔的准备，甚至连心理价位都一再退让，没曾想，对方的报价，竟天真到了如此地步。
一千五百灵石一滴的伪圣体精血？
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楚年……”
万管家眯起眼，眸中精光流转，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倒真是葬仙宗里的一股清流。”
他口中说着赞赏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玩味。
与他打过交道的魔宗弟子，哪个不是心思诡谲，贪婪成性，恨不得将人连皮带骨都吞下去。
唯独这个楚年，行事竟还带着几分生涩的正道气。
不过，万管家心底透亮。
楚年不是傻子，只是一时被眼前的巨款迷了眼，又或许是对自身精血的真正价值缺乏认知。
这种信息差带来的暴利，只能吃一次。
等他回过味来，下一次交易，价格必然会回归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生意要做长久，靠的不是一锤子买卖的欺瞒，而是细水长流的诚意。
万管家负手在贵宾室内踱步，脸上的喜色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楚年临走前那句话，看似随口一提，实则是在敲打他。
金丹女修……
元阴尚在的金丹女修……
这才是能将楚年这条线，彻底绑在万物楼战车上的关键。
“去哪里寻这种人物……”
万管家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只觉得一阵头痛。
金丹境的女修本就稀少，能修到此境界的，哪个不是心智坚韧、杀伐果断之辈，或是背后有庞大宗门支撑，眼高于顶。
更何况，还要元阴尚在。
这等人物，要么是苦心孤诣的苦修之士，要么是天之骄女，对道侣的要求苛刻到极点，岂会甘愿与一个炼气期的魔道修士合修？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高高在上的身影。
琼瑶女帝。
那位天元王朝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她确是金丹女修，年岁不大，元阴尚在的可能性极高。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万管家掐灭。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身怀奇异灵体，身负整个王朝气运的滔天存在，是连元婴老怪都要以礼相待的人物。
让她来同一个炼气小辈合修？
简直是痴人说梦，怕是连提一句，都会被那霸道的女帝一掌拍成飞灰。
万管家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重重叹了口气，只能将此事压在心底，决定发动万物楼的情报网络，暗中留意。
无论如何，这个人情，他必须卖给楚年。
……
与此同时。
夜色渐浓。
一道身影在葬仙宗外门的路径上急速穿行，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楚年怀揣着那沉甸甸的储物袋，心脏因其中海量的灵石而微微鼓噪。
他能感觉到，身后万物楼的方向，那道属于万管家的视线，一直到他拐入山林才彻底消失。
楚年的脚步没有半分停歇。
虚弱感如同附骨之蛆，从四肢百骸深处不断传来。
一次性逼出五滴精血，对他的损耗远超想象，脸色至今仍是一片没有血色的惨白。
没多久，他便回到了自己那座偏僻的院落。
院内，泠月正盘膝坐在石凳上吐纳修行，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灵气。
在楚年踏入院门的瞬间，她紧闭的双眸霍然睁开，感应到了那熟悉又带着一丝虚弱的魔气。
“主人。”
泠月立刻起身，便要躬身行礼，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关切。
她察觉到楚年的气息有些紊乱。
“不必多礼。”
楚年却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只冷淡地摆了摆手，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冲向了自己的密室。
石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泠月看着那紧闭的石门，默默地退回原位，却再也无法静心修行。
密室内。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了一切。
楚年反手将石门闩死，而后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刻画在墙壁与地面上的阵法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幽幽的微光，将整个密室与外界彻底隔绝。
直到此刻，楚年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四十天。
这个数字悬在他的心头，如同一柄时刻会落下的铡刀。
三月之期，只剩下最后四十天。
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先突破到炼气九层圆满！”
楚年眼中爆射出两道骇人的精芒，周身森然魔气翻涌不休。
他没有片刻迟疑，神念一动，哗啦啦一阵脆响，堆积如山的灵石便从储物袋中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他的身畔。
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灵气，冲击着这个不大的空间。
数百枚灵石，光是堆积在一起，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灵气压。
做完这一切，楚年才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
打开玉盒的瞬间。
轰！
一股灼热气浪，猛然从盒中爆开，席卷了整个密室。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攀升，墙壁上的符文光芒都为之闪烁不定。
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香气，瞬间充斥了楚年的口鼻，钻入他的心神深处，让他体内的魔气都开始悄然躁动，恰似遇到了难得一见的珍贵补品。
楚年的目光，落在玉盒之中，眼绽精芒，露出浓浓期待。
一枚通体赤红，闪动着瑰丽光芒的晶体，正静静地躺在其中。
极品地心灵乳！
正是墨昙送给沈流儿，沈流儿又转手给了自己的奇珍！
头颅大小的赤色灵乳，正缓缓鼓荡游动，似是一颗燃烧的心脏，正在有规律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散发出更为精纯磅礴的能量。
只是捧着它，楚年便能感觉到一股庞大能量，在其中震荡不休，他的体内，传来阵阵浓烈地渴望。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种强烈的预感就此升起——只要将此物完全吞噬、炼化，别说是一举冲到炼气九层圆满，甚至可能还有剩余！
再没有任何犹豫。
楚年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灵气与地心灵乳香气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下一刻，他体内所有的魔气轰然爆发。
魔气一荡！
漆黑如墨的魔气，化作一只幽黑巨手，朝着极品地心灵乳彻底笼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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