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生命的告别

“你爸...走了吧。”李慎先开口。

史晓丹沉默了两秒，歪着头看了一眼李慎，“你不会是公安局派来套我话的吧？需要交代的，昨天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不劳烦你再审一遍。”

“我不是公检法的，就算是也不能私下审问。我只是从公安局朋友口中得知你父亲失踪了，所以问问。”李慎笑了笑，并不恼怒史晓丹对他的嘲讽。

“你两个侄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看看吗？”李慎岔开话题。

“你去呗，跟我说这些干嘛？”史晓丹想起还有两个未满周岁的毛孩子，就心烦。

“想来想去，你是现在最接近血缘亲情的监护人，所以看孩子之前，征得你同意不是很正常吗？”李慎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略显狡黠。

“打住，你这话很不严谨，史飞翔是亲生父亲还没死，史巨牛是爷爷也没事，再说了，孩子的姥姥，姥爷不还在东山县吗？怎么我这个才21岁的未婚女就成了他俩的监护人了？”史晓丹数着指头给李慎掰扯起来。

“那你觉得把孩子给姥姥、姥爷带如何？看得出来你不想管，毕竟你不喜欢史飞翔和秦苒。”李慎赶紧顺着话往下说。

“呵呵，李主任你在这等我呢？行，只要秦苒父母愿意带两孩子，我每月给他们一人5000块钱工资。孩子的其他费用另出。”史晓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她没想到李慎来这里，是为了孩子求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史飞翔害死了他爷爷，秦苒背叛了他的感情。

就这，李慎还能放下成见，说明这人有度量，是干大事的心胸。

史晓丹对李慎的看法改变了不少，“李主任，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李慎略微思考了几秒，“工资给得太多了，减到每人3000就好，只是你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给他们在县城找个房子。两人被法警赶出了你父亲名下的别墅。现在居无定所。”李慎说到这，发现史晓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

“别这样看我，这一切都是秦苒跳楼前留下的遗言，让我照顾一下她家人，所以我来找你了。我不是圣人。”

“行，按照你说的办，我能理解，有些人确实不能给太多钱，越多越难满足。”史晓丹大概明白李慎的意思。

李慎跟史晓丹聊了一会儿，史晓丹表示她暂时不会离开东山县，东山县她父亲留下的合法产业，她还要继续打理。

尤其是秦家姐弟俩在盘山镇搞的水泥厂和造纸厂，两个高污染高能耗企业，还要正常运转，那么多工人等着吃饭。

她也很头疼。

李慎去了儿科，看了秦苒留下的两个未满周岁的孩子。

孩子的眉宇间，果然有秦苒的影子。男孩像妈妈，一点都没错。

两孩子见到李慎，竟然笑得咯咯咯的，白白胖胖的身子，手脚像白嫩的藕节一般，孩子手舞足蹈对着李慎叽叽呀呀。

他们还不明白，最爱他们的母亲已经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护士告诉李慎，孩子饿的时候，想吃奶的时候，还是哭得很厉害，似乎没有母乳和母亲的气味，孩子非常的伤心，闹腾累了才会睡。

李慎点点头，没说什么。

离开医院，李慎压抑的心情得以舒缓。

他开了一间旅社，打开秦苒留给她的信封，里面有几张信纸，是遗书。

看着秦苒留下的娟秀的字体，李慎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错觉，信纸里还夹着一张两人的合影。

那是十年前，高中毕业时候的合影....

秦苒出落得亭亭玉立，乌黑的大辫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稚嫩的脸上，笑容那么甜，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特别的可爱。

剪刀手拍照的姿势，可以说就像全国统一的一样。

那个时候李慎跟爷爷相依为命，生活比较困难，身穿洗得发白的校服，裤子还破了一个洞。脚上是一双他去搬砖一个星期的工钱买的双星运动鞋。

一头长发的李慎显得特别的青涩。

两人靠在一起拍照，彼此的眼神里有种那个年代，那个年龄段的单纯、纯真、纯情。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李慎知道，最多两天以后，照片里的女孩就会变成一捧骨灰，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离开她曾经深爱的一切...

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对于李慎来说何尝不是？虽然秦苒的背叛伤他很深，可是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记恨的?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

李慎眼眶红红地读完遗书，

这是一封专门给李慎些的道歉信，字里行间都是忏悔，都在反省她短暂的一生。

她说她恨她的妈妈，是她妈妈把她逼死的，其实她早就不想活了。每次被浦志学和其他男人羞辱的时候，她都想死。

但是为了生活，为了家人，她不得笑脸相迎，不得不变成一个取悦男人的‘荡妇’。其实她每次都感到恶心，她想为了孩子苟活下去。

每次事后，想想自己就是个烂人，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活着只会给孩子抹黑，只会让别人嘲笑她的孩子，嘲笑孩子是婊子养的。

所以为了孩子，为了摆脱母亲和弟弟无休止的索取，她决定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跟这个世界彻底的告别。

她说她跟李慎分手的那天，心就已经死了。

说她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她不敢面对李慎，但是她渴望得到李慎。

渴望把一切奉献给李慎，又觉得自己太脏。

“李慎，我的爱人，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这辈子我对不起你，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你。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相遇。我愿意化作一捧春泥，永远守护在你身旁...”秦苒写了很多很煽情的话，李慎不忍读下去。

最后秦苒希望李慎能送她最后一程，把她的骨灰洒在他们高中后山的小树林，那是他俩曾经相识相遇，一起学习恋爱的地方。

她要求把她的骨灰留下一点点，做成两个香囊挂在孩子脖子上，她想一辈子守着孩子。

但是要李慎替她保密...

最后留给李慎一个U盘，说里面有史家的一些账目资料。必要时候交给警方。

李慎拿着遗书，到外面买了个打火机，来到河边烧掉了信纸。

烧掉了两人的合影。

烧照片的时候，李慎看着火光中照片里秦苒的模样，青涩美丽秀丽的样子....一点点的消失，像哭泣，像不舍，像告别....

一阵风吹过，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

照片和信纸的灰烬，随着风飘向远方。

李慎低头看着河面。

河里的月亮破了又圆，圆了又破，形成一圈圈涟漪，像某个人，某个时候，悄悄的来过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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