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机会
现实世界，格陵兰冰原，B7区。
暴风雪如同白色的巨兽，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能见度不足十米，狂风卷起的冰晶如同子弹般击打着任何裸露的表面。
在这片仿佛被世界遗忘的极寒地狱深处，隐藏着白寂最重要的“圣所”之一。
数公里外，几近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白色伪装服下，“虎牙”小队队长陈锋透过高倍率热成像仪，死死盯着那座看似普通的气候研究站。
仪器屏幕上，建筑内部几个关键节点散发着异常清晰的热源信号——远超普通研究站该有的能量等级，并且有着极其规整的防卫人员巡逻路线。
“确认目标，蜂巢结构，地下至少三层，热源信号集中在B区和C区下方。外围有至少十二个自动防御平台，型号未知。”陈锋的声音通过抗干扰通讯传入高空指挥机。
指挥机内，陆峥盯着主屏幕，上面整合了侦察机、卫星和地面小队传回的所有数据。
桑影站在他身侧，目光冰冷，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冰层和混凝土，看到那个她必欲杀之而后快的身影。
“凯尔一定在里面。”桑影语气肯定，“白寂不会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
“各小组注意，”陆峥对着麦克风下令，声音沉稳，“按计划行动，刘海负责切断对外通讯及能源供应，虎牙小队负责突入，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控制或确认白寂本体，其次是捕获凯尔，行动！”
命令下达的瞬间，冰原上仿佛凭空出现了几支幽灵般的队伍。
虎牙小组的特工如同雪地中的阴影，利用暴风雪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研究站的外围设施。
特种消音武器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几个高处哨位上的守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精准击倒。
同时，小型定向EMP装置被安置在关键的通讯天线和外部供电节点上。
“能源及主要通讯已切断，备用电源启动，预计可维持内部基础运作四十五分钟。”
“收到，虎牙，动手！”陆峥下令。
陈锋打了个手势，几名“虎牙”队员如同猎豹般窜出，利用爆破索瞬间炸开了研究站侧面一处经过分析认定的结构薄弱点！
“轰！”
巨响被风雪声部分掩盖，但研究站内部刺耳的警报声已然拉响！
“敌袭！最高警戒！”研究站内部，冰冷的电子音回荡。
“虎牙”小队突入的瞬间，密集的红色激光束便从通道两侧扫射而来！同时，天花板打开，降下数台造型狰狞、拥有多管旋转机炮的自动防御机器人！
“找掩护！”陈锋大吼，同时举枪射击，子弹打在机器人厚重的装甲上溅起一串火花。
战斗在狭窄的通道内瞬间进入白热化。武器的咆哮、爆炸的轰鸣、队员们的怒吼和受伤的闷哼交织在一起。
指挥机内，陆峥紧握拳头，看着实时传回的战斗画面，屏幕上代表“虎牙”队员的绿色光点有两个已经变成了代表失去战斗能力的黄色。
“火力太猛了！他们的防御系统比预想的还要先进！”刘海在一旁焦急道。
桑影却死死盯着画面一角，那里显示着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看似未被激活的安全通道。
“让陈锋分一支小组，佯攻左翼，吸引火力，主力从右侧那个通风管道系统切入，直接通往地下B区！凯尔和白寂的身体一定在防护最严密的核心区！”
陆峥毫不犹豫：“陈锋，执行桑影的方案！”
地面，陈锋收到指令，立刻分出一支小组猛烈攻击左翼通道，果然吸引了大部分自动机器人的火力。
他亲自带领主力，利用爆炸物炸开右侧的通风管道格栅，队员们如同流水般涌入其中。
管道内狭窄而黑暗，但避免了与正面火力的直接交锋。他们按照桑影根据建筑结构图推测的路线，快速向地下深处渗透。
……
彼岸，末日角斗场。
就在现实世界针对白寂本体的斩首行动展开的同时，角斗场内的幸存者们，也迎来了最残酷的阶段。
能量屏障已经收缩到仅剩中心直径不到五百米的区域。
还活着的人，包括桑榆小队、周幸以、韩东、阿牛、罗珍、小桐，以及另外七八个伤痕累累的参赛者和权贵，包括那位老银行家和科技巨头，被压缩在这片最后的区域内。
机械怪物的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和密集，它们不再分散，而是集中火力，一波接一波地冲向幸存者，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顶住！顶住！”阿牛咆哮着，挥舞着一根从机械怪物身上拆下的金属臂，将一个扑上来的机械猎犬砸飞，但他身上也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韩东利用精准的射击点爆远处机械怪物的能量核心，为小队减轻压力。罗珍和小桐背靠背，用找到的能量手枪进行掩护射击，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桑榆是队伍的灵魂。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精准、高效，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
她总能出现在防线最吃紧的位置，短刃格挡、侧身闪避、凌厉反击，动作一气呵成，一次次化解危机。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仅关注着眼前的战况，更时刻留意着那根近在咫尺的能量柱，以及人群中那个看似狼狈不堪的“服务生”。
周幸以依旧维持着那副惊恐笨拙的伪装，在枪林弹雨中“连滚带爬”。
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看似慌乱的步伐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那“不小心”摔倒的位置，总能恰到好处地挡住机械怪物的射击线路，或是为桑榆等人的移动创造出短暂的安全空隙。
他像一枚被随意掷出却总能影响战局的棋子，在混乱的棋盘上悄然布局。他的位置，正以一种难以察觉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推动的方式，向着能量柱基座那个关键接口缓缓靠近。
他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静与锐利，如同隐藏在沙土下的刀锋。现实世界的枪声就是信号，他必须在这里点燃烽火，吸引白寂全部的注意力！
突然，天空中，白寂那巨大的数据面孔再次凝聚，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现实世界干扰而产生的细微失真：
【无聊的闹剧该结束了，最终试炼，开启。】
【规则：一小时内，摧毁中央能量核心，失败，则全员抹除。】
【提示：核心防御已降至最低，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随着他的话音，守护在能量柱周围的大部分机械怪物，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红光暗淡下去，仿佛失去了大部分动力，只剩下最基本的程序化防御。
而能量柱本身散发的红光也变得不稳定，表面的能量护盾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崩溃。
这突如其来的“机会”，让所有幸存者都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猜忌同时涌上心头！
白寂会这么好心？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
但在全员抹除的威胁下，在求生的本能驱动下，没有人能抵抗这看似唾手可得的“生机”！
“冲啊！毁了那柱子！”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残存的幸存者们，无论是参赛者还是权贵，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红着眼，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几乎不设防的能量柱！
“等等！有可能是陷阱！”韩东试图阻止，但他的声音被疯狂的呐喊淹没。
就连阿牛也蠢蠢欲动：“妈的！管他是不是陷阱！不拼也是死！”
桑榆却异常冷静，她一把拉住想要冲出去的阿牛，目光迅速与人群中的周幸以交汇。
周幸以极其隐蔽地摇了摇头，手指在身前快速做了一个“停止并等待”的战术手语。
桑榆瞬间会意，低喝道：“别动！听指挥！”
就在第一批人接触到能量柱基座，开始疯狂攻击的瞬间——
异变陡生！
能量柱基座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凭空产生，如同无形的漩涡，将最靠近的十几个人瞬间拉扯过去！
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白光的刹那，如同被投入强酸一般，迅速溶解、汽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完整一声，就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流，被吸入了能量柱之中！能量柱的红光瞬间变得凝实而稳定，甚至比之前更盛！
【养料收集，效率：17.3%。】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幸存者们骇然止步，惊恐地看着那根仿佛活了过来、正在“进食”的能量柱！
这根本不是什么生路！这是一个更残忍的屠宰场！白寂是要用他们最后的生命，来补充这个场景，或者说补充他自身消耗的能量！
“他是在吸收我们……补充自己！”老银行家失声叫道，一直保持的冷静终于崩溃。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就在这时，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周幸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恐怖的“吞噬”现象吸引、心神震荡的瞬间，动了！
他眼中那伪装出的惊恐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千帆的沉稳和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则必见血的凌厉！
他不再掩饰，身体如同鬼魅般从两个吓呆的权贵中间滑过，目标直指能量柱基座上那个他之前标记过的、看似装饰性的符文接口！
“桑榆！”他低喝一声，不需要更多言语。
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的桑榆，几乎在周幸以动作的同一时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没有丝毫犹豫，短刃一挥，格开侧面袭来的机械触手，同时对韩东和阿牛喊道：“掩护他！”
韩东瞬间调转枪口，精准的点射将试图拦截周幸以的零星机械单位打偏。
阿牛怒吼一声，如同人形坦克般顶上前，用身体和蛮力为周幸以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周幸以的指尖闪烁着微弱的、与“方舟”系统同源却带着逆向破坏性的数据流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狠狠地点向了那个接口！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他与桑榆默契配合下，凝聚了所有决绝的全力一击！
他要引爆这个关键节点，哪怕只能瘫痪这个场景几秒钟，也足以给现实世界的行动创造决定性的战机，也足以……向所有被困于此的人，揭示一条真正的、反抗的道路！
“嗡——！！！！！”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震动和能量啸叫，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席卷了整个角斗场！
中枢神殿。
白寂的投影猛地一震！他面前代表“末日角斗场”稳定性的数据面板上，警告信息疯狂刷屏！
【警告！场景核心节点T-7遭受未知协议攻击！】
【错误！能量回路过载！逻辑锁失效！】
【核心稳定性下降至62%！意识连接出现波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与格陵兰“圣所”的实时数据连接也变得极其不稳定，断断续续的画面显示，凯尔正在与入侵者激烈交火，“圣所”的防御系统正在被快速突破！
现实与虚拟，两处要害同时遭到重创！
白寂那永远淡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愤怒的裂痕。他低估了这些蝼蚁的反抗意志，也低估了那个隐藏在NPC中的变数，以及他们之间那该死的、令人意外的默契！
“你们……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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