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断龙闸”与盗洞
柳柠柠和韦硕南围拢过来，三把战术手电照亮石门上的字迹，那似乎是用刀尖刻上去的，笔走龙蛇，银钩铁划之间，悲愤之情和深深的无奈溢于言表。
叶亮一字一句地读道：
“带长剑兮挟秦弓，
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
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
魂魄毅兮为鬼雄。”
刚毅沉雄的诗辞在三个人脑海中回荡，柳柠柠说：“这是屈原《九歌 国殇》里的辞句啊。”
叶亮沉郁地说：“这里有落款，只有一个‘柳’字。”
他和韦硕南不约而同地一起望向柳柠柠，三把战术手电都照向石门，昏暗中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是叶亮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柳柠柠在落泪，她不仅仅是因为《九歌 国殇》的辞句之悲壮，她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
叶亮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看起来和他互生情愫的柳柠柠，隐瞒了他很多事情。
他只好试探着问她：“有个尊姓‘柳’的人在石门上面刻字，这是什么意思？”
柳柠柠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不知道，猜不出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刻的，如果是后来的盗墓贼，大概率不会有这个雅兴。”
叶亮听出来柳柠柠在极力压抑自己的哭腔，不再追问，他又怕韦硕南胡乱问，接过柳柠柠的话头，对韦硕南说：“一般来说，古人落款不会单写行驶，应该附上字号、职衔之类。只写一个字，也许是因为时间仓促，或者有别的原因……”
韦硕南望向高大的石门：“至于是什么‘别的原因’，全藏在门后面。”
叶亮说：“看这石门，外部没有锁孔之类机关，肯定是从里面锁上的。”
韦硕南一副活见鬼的表情，问道：“从里面锁上的，难道里面还有人？”
叶亮说： “也不一定，可能是‘断龙闸’之类的机关。”
韦硕南急急忙忙问：“什么是‘断龙闸’？”
叶亮解释道：“所谓‘断龙闸’，是在墓门内侧中部，预置一横条凸起的石坎，再于墓门后方的地面上凿出凹槽，石条的长度经过精心计算。当墓门关闭时，石条下端嵌入石槽，上端恰好倾斜、顶住石坎，顶死墓门无法从外面推开——这是古代一种常用的防盗墓技术。”
韦硕南说：“说来说去，这里还是古墓呗？”
叶亮说：“也不尽然，虽然‘断龙闸’看起来设计巧妙，但也并非无懈可击，盗墓贼们发明了一种克制‘断龙闸’的工具，叫做‘拐钉钥匙’，原理是……”
韦硕南打断他：“行啦，别再掉书袋了，下面该怎么走啊？我可不想困死在这里，咱们可没法子原路返回了！”
叶亮还沉浸在方才的思考中：“不过这里不像是古墓，为什么要设计这种装置呢？还有这个‘柳’，到底是谁？”
柳柠柠拍拍他的肩头：“看这里。”
方才两人讨论的时候，柳柠柠已用战术手电扫射过周边，距离石门大约两丈远的地方，有一个破开的洞口。
手电的亮光扫过时，叶亮发现柳柠柠眼眶微红，悄悄地擦了一下泪珠
三人的战术手电一起照进去，仍然黑漆漆看不到尽头。韦硕南问：“地质系的高材生，怎么样，有啥眉目吗？”
叶亮用手细细捻过洞壁的边缘，说：“看起来像是盗墓贼炸开的盗洞。”
韦硕南大吃一惊：“炸开的？”
“看这洞壁，似乎有使用黑火药爆破的痕迹，用量和布设刚刚够炸开一人通过的盗洞，这技术很精准啊。”
叶亮说完，就俯下身子，一马当先钻进盗洞：“我进去看看，大家小心！”
柳柠柠和韦硕南当然不敢待在外面，跟着叶亮亦步亦趋地钻进盗洞。
叶亮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行，一边解说：“这个盗洞是与石壁的核心层平行的，看来盗墓贼试图顺着石壁，找出薄弱处施行爆破。”
向前爬行的过程中，叶亮一直心神不宁——天知道在无边的黑暗中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是松散而锋利的碎石陡坡，还是湍急幽深的地下暗河，或者会有一道突然出现的断崖？
叶亮的脑海里乱纷纷的，手中满是细密的汗珠。可是爬了三分钟，叶亮忽然停下：“咦惹，看到出口了！”
三个人喜出望外，纷纷钻出盗洞，进入石门后面的空间。但是三人都被眼前的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这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从看到这座大厅的第一眼起，叶亮发现自己在来路上准备的 “震惊”远远不够，这座地下大厅完全超乎想象的极限。
如果没有洞中水流嗡嗡作响的回声，叶亮会感觉自己置身于没有星光的夜空之下——这座地下大厅高到让人完全感受不到边界，战术手电那可怜的亮光，根本照不到空间的尽头。
而且地面上笼罩了一层薄雾，仿佛幽灵般盘旋在四周，叶亮挥挥胳膊，雾气也像灰色蜘蛛网一样，萦绕在他袖子上，令他回想起和“蜘蛛蛊”那些恶心玩意儿战斗时的不快。
地下大厅仿佛一位亘古不变的巨人，俯视着匍匐在洞底碎石中的叶亮，又似乎在嘲笑，嘲笑渺小如他，妄图凭借一缕微光，就想窥探它的全部。
叶亮不甘心，心想：来这里的路并不轻松，如果全貌尚未看清，又怎能说我真的到过这里？
柳柠柠在身后一拍叶亮肩膀，模仿电话公司的提示音：“您的‘震惊’余额不足，请重新充值。”
叶亮说：“看起来好像很深邃，战术手电的光束也照不到头。”
韦硕南吭吭咔咔地咳嗽一阵子，说：“而且这贴着地面的雾气是怎么回事？”
能看到洞穴的穹顶吗？叶亮睁大眼睛努力感知着，但手电光线在一路向上的攀爬中很快不够用，如同燃尽的蜡烛迅速黯淡下来，光线的尽头仍是一片模糊。
叶亮叹息一声，心怀敬畏：“顶壁做得好高，这工程量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柳柠柠说：“小叶子，或许这里是天然形成的？明代的工匠就地取材，只是在悬崖那边修筑一道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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