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宗祠血誓承遗志,秘道龙纹启新程
面具砸在青石板上,脆响刚落,箭羽破风的锐鸣就追着炸开。田倾国的目光早被那张脸勾住了——剑眉斜斜入鬓,鼻梁挺得像柄小剑,左眼角一道浅疤嵌在皮肉里,倒像寒星坠进了月牙。唯独那双眼睛,和母亲咽气前望着她的模样分毫不差,盛着半眶隐忍的柔,又攥着满把决绝的刚。
“舅……舅舅?”
这两个字卡得喉咙发紧,带着连自己都不信的颤音。她曾在母亲的樟木箱底翻出张泛黄画像,画中少年眉眼和眼前人有七分像,母亲只说那是早逝的义弟,半句没提过他还活在世上。
“小心!”
卫凛的吼声贴着耳尖过,下一秒田倾国就被他扑得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三支涂着乌油的箭簇擦着她的发梢钉进供桌,檀香木“滋滋”冒起黑烟,转眼蚀出三个黑洞。卫凛反手抽腰里的软剑,剑脊扫过桌面时带翻了果盘,瓷片碎声里,软剑已缠上屋顶垂落的幡旗,借着那股力旋身跃上房梁,动作快得像道银影。
“噬影教的狗东西,也配踏凤脉宗祠的门槛?”
他的声音撞在瓦砾上,震得灰尘簌簌掉。软剑舞起来像条活银蛇,接连挑飞两名黑衣人的箭。田倾国趁机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嚓”地一声点燃供桌旁的烛台。火光窜起的刹那,胸前的定魂玉突然爆发出刺眼金光,把整座宗祠照得亮如白昼,连梁柱上的木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屋顶的黑衣人被强光刺得惨叫连连,有的直接从瓦上滚了下来。门外突然传来木门碎裂的巨响——沈惊鸿领着梨春和苏文渊杀到了,绣春刀劈开木门的瞬间,梨春的飞刀已经脱手,精准钉在两名教徒的手腕上,刀把还在微微颤动。
“姑娘,我们来迟了!”沈惊鸿瞥见房梁上的卫凛,刀刃顿了顿,“这人是敌是友?”
“自己人!”田倾国高声应着,把头上的凤钗对准屋顶。定魂玉的金光顺着钗尖射出去,在瓦片上划了道弧线,刚好挡在卫凛身后。卫凛借势翻身落地,软剑横劈,架住一名破窗而入的黑衣人的弯刀,手腕一翻就把人按在地上,指节抵着对方的咽喉:“说!你们教主在哪?”
黑衣人嘴角淌出黑血,眼神散得像滩泥:“教主……去了……祖陵……”话没说完,脑袋就歪向一边。卫凛掰开他僵硬的手指,一枚刻着曼陀罗花纹的铁牌“当啷”掉在地上,纹路和冯保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苏文渊捡起铁牌,眉头拧成个川字:“老臣查过,这噬影教是万历年间冒出来的邪教,拜曼陀罗当神,专挑皇室宗亲、忠臣良将下手。当年凤阳公主的贴身侍卫,就是被他们灭口的。”他抬眼看向卫凛,“卫统领既是金面卫首领,怎会和这邪教结仇?”
卫凛收了软剑,走到凤阳公主的牌位前,深深躬身——脊梁挺得笔直,指节却捏得发白。“三十年前金面卫分了两派,一派被郑贵妃收买,投了噬影教;另一派,死心塌地跟着凤阳公主。我姐姐,也就是倾国的娘田若兰,是公主最信得过的护卫。为了护刚出生的倾国,还有凤脉的秘密,才假死藏了起来。”
烛火晃得人影忽明忽暗,卫凛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当年郑贵妃勾着噬影教,想夺龙脉核心掌控皇权,田若兰撞破阴谋后,先把凤阳公主的手札和金面卫名册藏进太液池,再抱着襁褓里的田倾国,带着他连夜逃。为了引开追兵,她故意暴露行踪,最后死在郑贵妃派来的东厂番子手里,临终前把枚玉扳指塞给他,只说“守好凤脉传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处查,才发现魏忠贤也是他们的傀儡,连太子都被他勾着,全是为了帮噬影教找龙脉核心。”卫凛从怀里摸出本卷边的册子,“这是金面卫的忠臣名册,上面的人散在朝野各处,就等凤脉传人发号令。”
田倾国接过名册,指尖抚过册页上母亲的字迹,眼泪再也绷不住。她一直以为娘只是个普通侍女,哪想到是用命护着凤脉的英雄。定魂玉贴着她的脸颊,温温的像母亲的手,玉上的凤凰纹和名册封面的金纹慢慢合在一起,透出细碎的光。
“倾国,别哭。”卫凛递过方素帕,“你娘常说,凤脉传人从来不是一个人,金面卫永远是你的后盾。现在噬影教往皇室祖陵去,肯定是奔着凤脉本源——那才是能攥住大明气运的根本,比龙脉核心金贵百倍。”
苏文渊脸色“唰”地就白了:“皇室祖陵在昌平天寿山,锦衣卫和钦天监守着的!要是被噬影教闯进去,那可是塌天的祸!老臣这就派人快马去报信,我们随后就赶去支援。”
“等等。”卫凛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供桌后的墙,“宗祠里有秘道,直通山外官道,里面还有凤阳公主留下的凤脉图谱,能找到凤脉本源的准地方。就是秘道的机关,得凤脉传人的血才能开。”
田倾国没半分犹疑,摸出凤钗就往指尖划了道口子,鲜血滴进供桌的龙纹凹槽里。血渗进木纹的瞬间,墙壁“轰隆隆”地响起来,一块刻着凤凰的石壁慢慢移开,露出黑黝黝的秘道入口,潮湿的风裹着淡淡的龙涎香飘出来。
“这是皇室专用的龙涎香,看来是成祖特意为凤脉传人修的秘道。”苏文渊点燃火把,照亮秘道里的石阶,“老臣在前头开路,沈千户断后,卫统领和倾国姑娘走中间,稳当。”
秘道比想的宽敞,两侧石壁每隔几步就嵌着颗夜明珠,光线下,壁上的壁画看得清清楚楚——从成祖设金面卫,到凤阳公主掌凤脉,再到田若兰抱着幼主躲追兵,一帧帧像活过来的史书。田倾国放慢脚步,指尖蹭过壁画里母亲的身影,仿佛还能摸到当年的温度。
走到秘道中间,突然岔出两条路,左边刻龙纹,右边刻凤纹。“龙纹通山外,凤纹那边该是放图谱的密室。”卫凛的话刚落,右边通道就传来脚步声,还跟着诡异的铃铛声。
“是噬影教的摄魂铃!”梨春脸都白了,“我师父说过,这铃铛声能乱人心神,逼得人自相残杀。”她忙从怀里掏棉花,分给众人,“快,用这个堵上耳朵!”
铃铛声越来越近,田倾国突然一阵头晕,眼前全是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耳边好像响着娘的呼喊:“倾国,快跑!”定魂玉的金光及时裹住她,眩晕感一下就散了。“大家聚精会神!凤脉之力能挡摄魂铃!”她把金芒往外推,罩住身边四个人。
岔路口出现一群黑衣人,领头的戴青铜面具,手里攥着串刻满曼陀罗的青铜铃。“田倾国,交出龙脉核心和凤脉图谱,本座让你死得痛快些。”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漏出来,冷得像冰碴子。
“你就是噬影教教主?”卫凛的软剑颤了颤,不是怕,是气的,“当年害死我姐姐的,就是你吧!”
青铜面具人嗤笑一声:“田若兰倒是块硬骨头,可惜护不住凤脉。今天,你们都给她陪葬。”
话音还飘在半空,刀光已经劈了过去。沈惊鸿第一个扑上去,绣春刀撞在对方的弯刀上,火星溅在夜明珠上,晃得人眼晕。苏文渊年纪虽大,剑法却稳得很,每一招都往敌人要害戳。梨春的飞刀像流星,专挑关节处扎,几人配合得严丝合缝。
卫凛和青铜面具人缠在一处,软剑卷着铃铛链,险象环生。“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本座?”面具人突然加快摇铃的速度,沈惊鸿的动作顿了顿,弯刀差点划到他胳膊。
田倾国见状,把凤钗往地上一插,定魂玉的金光顺着地面漫开,在众人脚下绕出个金色凤形阵。“凤脉守护,心神归位!”阵法一亮,铃铛声像被剪刀剪断,再也没了用处。面具人眼里闪过慌色,转身就往凤纹通道跑。
“别让他跑了!”田倾国拔起凤钗就追。通道尽头的密室不大,中央石台上摆着个紫檀木匣,面具人正伸手去够。卫凛甩出软剑,缠住他的手腕,沈惊鸿紧跟着扑上去,把人按在地上,绣春刀架在了脖子上。
“摘了面具!”田倾国沉声道。
青铜面具一掉,所有人都愣了——那张脸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有七分像,就眼角多颗黑痣。“你是王承恩的孪生兄弟?”苏文渊惊得声音都变了。
“王承恩就是我,我就是王承恩。”他狂笑着,嘴角扯出点血,“当年郑贵妃救我一命,让我混进皇宫。现在新皇年幼,朝政全在我手里!等我拿到凤脉本源,再用龙脉核心祭曼陀罗神,整个大明都是噬影教的天下!”
卫凛一拳砸在他脸上:“痴心妄想!”
王承恩吐着血,眼神还是疯的:“你们以为赢了?我早派弟子去天寿山祖陵,用皇室宗亲的血开了地宫,凤脉本源很快就是曼陀罗神的了!”
田倾国心里一紧,立刻打开紫檀木匣。里面除了凤脉图谱,还有封凤阳公主的亲笔信,字里写着:“凤脉本源藏于长陵地宫,伴成祖灵位,需凤脉传人之血与金面卫印信同开。噬影教若用邪术强开,必引龙脉反噬,祸及天下。”
“不能等了,现在就去天寿山!”苏文渊往密室门口走,“老臣已让人备好马,从秘道出去就能上官道。”卫凛把王承恩捆结实,塞给梨春:“这人知道噬影教的部署,留着当人质,不能杀。”
众人走龙纹通道出去,出口在栖霞山后山的竹林里,五匹骏马早立在林外,喷着响鼻等在晨光里。田倾国翻身上马时,卫凛递来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金面卫统领”五个篆字:“拿着这个,天下金面卫都听你调遣。你娘当年没完成的事,现在该你接着了。”
田倾国攥紧令牌,温温的触感和定魂玉呼应着。她望向天寿山的方向,晨雾里隐约能看见山的轮廓——那里有大明的列祖列宗,更有等着她守护的凤脉本源。“娘,公主殿下,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马蹄踏得官道尘土飞扬,风卷着田倾国的衣袂,凤钗上的流苏猎猎作响。沈惊鸿策马跟在她身边,眼神定得很:“姑娘放心,拼了我这条命,也得护你周全。”梨春抱着捆成粽子的王承恩,在马背上喊:“姑娘,快看后面!”
田倾国回头,就见栖霞山方向升起股黑浓烟,烟里竟飘着曼陀罗花的形状。王承恩发出桀桀的笑:“那是我教的信号——祖陵地宫开了,你们赶不上了!”
“闭嘴!”卫凛厉声喝止,可眉峰却拧得很紧。田倾国反倒静下来,她展开凤脉图谱,定魂玉的光照上去,原本模糊的路线突然清晰了。“图谱上标着条密道,比噬影教快到长陵地宫。沈大哥,你带些人从正面拖住建敌;舅舅,你和苏先生带着王承恩去密道入口接应;我和梨春先潜进去,拦着他们动凤脉本源。”
“不行,太险了!”沈惊鸿和卫凛异口同声地反对。
田倾国摇了摇头,凤钗在阳光下闪着光:“我是凤脉传人,这是我的本分。而且定魂玉能感应凤脉本源,只有我能最快找到它。”
众人拗不过她,只能按计划来。到天寿山脚下时,果然见大批噬影教教徒围着祖陵打,火光和喊杀声震得山都颤。沈惊鸿立刻领着赶来的金面卫冲上去,绣春刀砍在弯刀上的脆响,一下就盖过了厮杀声。
卫凛带着田倾国和梨春绕到长陵后面,山壁上藏着个隐蔽的凤形凹槽。田倾国把凤钗插进去,又滴了滴血,山壁“嘎吱”着打开,露出仅容一人过的秘道,古老庄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条道直通地宫核心。记住,凤脉本源在成祖灵位后的石棺里,一定要用凤钗唤醒它,别让邪术污了。”卫凛塞给她把短匕,“万事小心,我们马上就到。”
秘道里又黑又潮,梨春点亮火折子,照亮两侧的龙纹石刻。田倾国攥着定魂玉,能感觉到它越来越强的震颤——离凤脉本源近了。走了约莫一炷香,前面透出微光,还混着诡异的诵经声。
“是他们在祭祀!”梨春压低声音,吹灭火折子。两人贴着墙根挪过去,地宫核心的景象撞进眼里——成祖灵位前,五个黑衣人举着弯刀对着石棺念咒,石棺上方飘着团淡金光晕,正是凤脉本源,光晕边缘已经泛了黑,显然在被邪术污染。
田倾国给梨春使了个眼色,梨春立刻捡了块石子往侧面扔。趁祭祀的人分神,田倾国攥着凤钗冲出去:“住手!”凤钗直指石棺,金芒瞬间裹住那团淡金光晕,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臭丫头,敢坏本座的事!”一个戴银面具的教徒转身扑来,弯刀带着风劈向她的脖子。田倾国侧身躲开,凤钗划过大对方的手腕,血“唰”地溅在地上。梨春的飞刀紧跟着飞出,钉在另一个教徒的膝盖上,两人一主一辅,转眼解决了三个。
剩下两个教徒见状,竟疯了似的扑向石棺,伸手就去抓凤脉本源。“别碰!”田倾国惊呼着冲过去,还是慢了半步。他们的手刚碰到光晕,石棺就剧烈地晃起来,地宫顶部的石块“哗哗”往下掉,灵位前的地面裂出道大缝。
“不好,龙脉反噬了!”梨春拉着田倾国往后退,“石棺要开了!”
田倾国盯着石棺,就见棺盖慢慢往上抬,里面没有成祖的尸骨,只摆着个鎏金盒子,盒上的凤纹和她的凤钗严丝合缝。她伸手去拿的瞬间,石棺突然射出道金光,把她整个人罩住。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体内,定魂玉和凤钗同时爆发出强光,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成祖设金面卫的肃穆,凤阳公主护凤脉的坚定,母亲临终前的嘱托……
金光散时,鎏金盒子已经在她手里打开,里面躺着枚龙形玉佩,和定魂玉凑成一对。“这是……龙脉钥匙?”
“倾国,快出来!噬影教教主真身来了,不是王承恩!”卫凛的呼喊突然从地宫入口传来。
她猛地回头,就见个穿明黄锦袍的人影走进来,竟是当今太傅张敬之——新皇最信任的臣子。他手里攥着枚黑令牌,曼陀罗花纹在火光下透着诡异:“田倾国,交出凤脉本源和龙脉钥匙,本座让你走得体面些。”
田倾国攥紧龙形玉佩,定魂玉和凤钗自动护在她身前。她终于想通了,从魏忠贤到太子,再到王承恩,全是张敬之的棋子,他才是藏在黑影里的真凶。这时地宫顶部的裂缝更大了,整座长陵都在晃,凤脉本源的光晕又开始泛黑,张敬之的嘴角,勾起抹胜券在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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