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诸界之连

时间一晃，五百载过去，浑沌宝府深处，冰晶凝结的玄关悄然开启，无声无息，却似一道天机裂隙，自亘古寒渊中洞开。

    一道身影自极寒道韵凝成的茧中缓步踏出，身凝九尾，一袭白裙，正是闭关多年的雪儿，一双玉足轻点，九道霜华如银河倒悬，自周身流转不息，气息蕴极寒真意，身后九尾摇曳，虚空随步生花，冰晶绽开又瞬息凋零，宛如命运之轮在无声轮转。

    血脉返祖，九极天狐法身大成，极道之境一朝功成，天地为之低首。

    雪儿冰眸轻启，神识如潮，凝望宝府上方那株贯穿虚实的混沌道树，其根系所延伸的未知之地——至阴至寒，纯阳炽烈，…十余界域，如星辰拱卫，皆被那无形根脉牢牢维系，共织成一张横跨数界的道网。

    雪儿心神巨颤。

    以混沌道树为根，十余界域如星罗棋布，道则相连，界力互补，道韵相生；此非寻常统御，实乃以无上伟力，缔造一方初生宇宙的雏形！

    天地未分之前，鸿蒙初判之始，亦不过如此。

    雪儿目光流转，落向灵园深处那道青衫身影。

    李牧负手而立，衣袂在混沌气流中轻扬，其身后，一株似真似幻的混沌道树虚影静静悬浮，根如虬龙，深扎无尽虚空，连接诸界，枝梢则探入不可知之境，仿佛撑起万古苍穹，承托诸天命运。

    雪儿轻启朱唇，身形微晃，化作人形，一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莲步轻移，悄然现身李牧身侧，冰眸映着流转异色  惊诧地问：“李大哥，此道树……如今通向何方？”

    李牧垂眸，眼底似有星河流转，伸手抚她如瀑青丝，笑道：“待你道行再进一步，我便携你登临树梢，共观那‘道外’风景。”

    话音未落，二人身影已杳，再现身时，已置身于混沌宝府核心的灵园之中。

    此处与外界的征伐杀伐截然不同；混沌之气化为氤氲灵雾，缭绕于瑶草仙葩之间，滋养着无数早已绝迹于诸天的先天灵植，溪流潺潺，水声如玉磬轻鸣，道音低回，沁人心脾。几株先天灵根舒展枝叶，吞吐混沌本源，每一片叶脉都似铭刻着天地至理。

    二人携手漫步，穿行于花影之间，一时无言，唯有道韵轻鸣，岁月静好。

    雪儿依偎在李牧肩头，感受体内澎湃的极寒道力与这片天地的和谐共鸣，这静谧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道侣布局万古，征战诸天，此间风月，终将被新的风暴所取代。

    就在二人暂享安宁之际，被混沌道树根系维系的十余界域，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息。

    金傀界，万械天城。

    “铸神台”高悬于金属苍穹之上，轰鸣不绝；玄渊烬界的烬火如龙，幻灵界的“神念晶石”如星，尽数灌入新一代“混沌神傀”体内，诡纹交织，引动周天金锐之气共鸣；

    玄渊烬界，混沌烬城核心。

    “烬火炼道塔”高达万丈，塔顶“时之核”旋转，乃以时墟界碎片祭炼而成；塔内时间流速被悄然调节，外界一日，塔中已历数十上百年，无数仙朝精锐于此苦修，气息节节攀升，破境之兆频频展露。

    时墟界，镇时巨塔之下。

    阵法师与傀儡工匠联手，将幻灵界的“虚实道纹”嵌入被混沌道根稳固的时间节点；混乱的时间乱流，正被逐步改造为可助悟道的“时光秘境”，为未来征战积蓄底蕴。

    幻灵界，镇幻城。

    “幻试殿”内，仙朝修士在虚实交织的幻境中直面心魔，道心在崩塌与重塑间愈发坚韧。殿外广场，新编“神魂军团”在明月麾下幻真傀卫的引领下，演练无形神念攻伐之术，杀意无形，却足以撕裂神，……。

    一种玄之又玄的律动，自混沌宝府中心悄然扩散，如心跳般搏动于整个界域网络。

    灵园内，雪儿正俯身轻嗅一株“九窍道莲”，忽而抬首，冰眸微凝。

    “李大哥，道树异动？可是有什么变故？”

    李牧神色不动，目光仍落在那挂由混沌灵液汇聚的瀑布之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示意道：“无妨，三千主界奇人异事不少，在试探彼此边界。”

    话音一落，李牧指尖轻抬，一缕混沌气逸出，没入虚空。

    刹那间，诸界之中那丝微不可察的法则摩擦，尽数消弭，混沌道树根须轻摇，散发出包容万象的道韵，道树虚影顿时圆融无碍。

    雪儿心中凛然，道侣对这界域基业的掌控，已精细至毫厘之间。

    “这‘诸界连珠’之局，”李牧嘴角微扬，笑意淡然：“比我预想的，更有意思。”

    李牧目光似穿透虚空，投向连珠格局之外，那无尽混沌的深处，笑着示意：“三千主界碰撞、适应、融合……此过程本身，便是造化之妙的演绎。”

    说完，李牧看向雪儿，眼中温润，关切地问：“你初证极道，可有感悟？”

    雪儿略一沉吟，周身极寒道韵流转，虚空中冰晶凝成繁复道纹。“力量已可随心驾驭。只是……我觉此身道途，不止于寒。”

    李牧颔首，眼中掠过赞许，点头赞道：“九极天狐血脉乃天地异种，先天亲大道，极寒乃你血脉本源，却非道之终点。”

    “混沌包罗万象，可化万法。你之道于‘冰’与‘火’、‘静’与‘动’、‘生’与‘灭’的平衡之间。”

    话音一落，李牧手掌凝其混沌之域，为其演炼道则之变。

    雪儿凝望，投入李牧的演法之中。

    就在此时，二人几乎同时心念一动，望向幻灵界方向。

    只见那片梦幻界域上空，清气升腾，一道纯净浩瀚的精神意念冲霄而起，虽一闪即逝，却带着挣脱枷锁、得大自在的平和与喜悦。

    那是——幻灵界的天地意志，在混沌道树的滋养与诸界气运的冲刷下，褪尽怨戾，重焕灵性！

    此举如画龙点睛，原本靠伟力统合的诸界，此刻多了一份内在的和谐，法则流转少了几分匠气，多了几分自然造化的玄妙。

    李牧眼中浮现一丝笑意，将雪儿轻揽入怀，笑着示意:“根基已成，气象初显，待你境界稳固，我带你遍历万天诸界。”

    雪儿依偎在他怀中，冰眸中满是依赖。

    然，宁静未久。

    置于宝府核心的“诸界星盘”忽起微澜，星盘之上，已知疆域星辰璀璨，而在那未照之暗处，一点血色幽光悄然闪现，旋即隐没。

    那波动极微，转瞬即逝，却未能逃过李牧感知。

    雪儿有所觉，周身寒气弥漫，灵园温度骤降。

    李牧轻拍她背，寒意顿消，执雪儿之手，柔声示意道：“今日不言征伐，只论风月。”

    说罢，李牧将雪儿引至灵园一隅，取一方混沌石砌成的茶台，旁垦灵土，取出一枚琉璃状种子，内蕴七彩霞光，萦绕梦境之力。

    “此乃‘幻梦幽昙’，得自幻灵界本源深处，万载一开花，映照心象。”李牧将种子递予雪儿，“今日，你我亲手种下。”

    雪儿接过，触手温润，二人俯身，同将种子埋入灵土。李牧引混沌灵泉浇灌，雪儿以极寒道韵覆上薄霜，锁住生机。

    相视一笑，默契自生。

    茶台旁，素雅茶具陈列，茶叶乃混沌道树初生嫩叶，经万古混沌气滋养，蕴含大道真谛；沸水为三光神水，茶壶以玄黄母气根炼制。

    烹水、沏茶，行云流水，道韵自成。茶汤混沌如雾，细观则霞光万点，道纹沉浮。

    “雪儿，请。”李牧推盏。

    雪儿捧起，轻嗅，神魂清明；浅啜一口，暖流遍体，修行裂痕悄然抚平。

    月下对坐，或论“道外”玄妙，李牧剖析法则，深入浅出，或忆初遇趣事，茶香袅袅，道音低回，唯有彼此眼中倒映的身影，清晰如画。

    宁静忽被打破，混沌宝府内氤氲流转的灵雾微微一滞。

    明月身影骤现，银甲覆霜，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急声向李牧禀报道：“主人，时墟界东极、幻灵界北渊、玄渊烬界西陲，三界相临之虚空界壁，皆现‘蚀界裂隙’！有幽暗之力正自彼端渗透，其性诡谲阴冷，非属已知任何一道，恐是……他界之力侵入！”

    明月指尖虚划，一片光幕展开，映出三处界壁景象。原本稳固界壁，此刻竟如受腐的绢帛，浮现出蛛网般的幽暗裂痕，缕缕黑气如活物般蠕动钻探，所过之处，界域法则竟生出扭曲、迟滞之象，连混沌道树延伸过去的根须道韵，都似被无形之力干扰，流转不畅。

    明月金瞳之中数据奔流，分析汇报道：“三界裂隙气息同源，侵蚀方式亦如出一辙，其力近似一种‘寄生’‘篡改’之法，欲从根本法则层面瓦解界域；属下推断，恐是因混沌道树显化，诸界连珠气机外泄，引来了某些游弋于混沌深处的‘掠食者’瞩目。”

    李牧眸光微沉，对此并未感到意外，诸界连珠，气运交织犹如灯塔，于三千主界之中，又岂能长久隐匿？

    李牧双目微阖，周身气息刹那间变得缥缈高远，一道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星海的神念，已顺着混沌道树根系蔓延而出，跨越层层虚空，直抵那三处剧烈波动的界壁节点。

    神念触及裂隙的刹那，无数混乱、扭曲的信息碎片倒灌入。

    ……那是一方沉浮于无尽灰霾中的破碎大陆，苍穹低垂，悬挂着九轮色泽暗沉、形态不规则的“蚀月”；大地千疮百孔，流淌着粘稠的、散发衰败气息的浊流，无数形态扭曲、半虚半实的影子在灰霾中穿梭，它们吞噬光，吞噬灵机，甚至……吞噬“存在”本身的概念，法则在此地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惰性”，万物皆趋向于寂灭与归无……

    ……感知捕捉到一缕极其隐晦、却凌驾于万灵之上的冰冷意志，它盘踞于三千主界之缝隙，如蛰伏的蛛母，通过无数“蚀界裂隙”将触须探向其他世界，汲取养分，扩张其“寂灭之域”的疆土；其力特性，正是侵蚀、同化、令万法归于“虚无”……

    李牧神念收回，双眸睁开，眼底似有混沌漩涡生灭，已然洞悉根源。

    “蚀月古界。”李牧吐出四字，周遭混沌气流为之一凝：“以吞噬界域本源为食的古老存在，其‘蚀月法则’，专擅污损万道，化有为无；此番，是嗅着味来了。”

    李牧目光转向明月，下令道：“传令萧惊天，启动‘诸界联防’；以金傀界‘万械壁垒’为骨，玄渊烬界‘烬火’为锋，时墟界‘时序锁’为络，幻灵界‘心念屏障’为魂，四界法则交织，共御外邪，令其抽调精锐，组‘巡天卫’，携‘破厄金舟’巡弋界壁，凡遇裂隙侵蚀，立斩不赦。”

    “是！”

    明月领命，身影一晃便已消散。

    李牧独立灵园，遥望虚空，青衫无风自动，混沌道树虚影在身后浮现，根须扎入无尽虚空，十余界域之力，法则同频共振。

    界域连珠之局初成，便迎来此等恶邻，是危机，亦是锤炼此方“混果”的磨刀石。

    “蚀月古界……且看你这‘虚无之道’，能否蚀断我这‘混沌之根’。”

    话音方落，李牧心念微动，混沌道树根系骤然亮起璀璨道纹，贯通诸界之脉络，金之锐气、火之暴烈、时之流转、心之幻变，阴，阳极道，十数种道则如江河奔涌，在树根指引下汇向三处界壁裂隙所在。

    时墟界东极，虚空如破碎琉璃，一道道“时序锁链“自虚无中凝结，缠绕在蚀界裂隙周围，将扭曲的时间流速强行定格。

    巡天卫驾驭破厄金舟巡弋其间，舟身铭刻的“净世符箓“绽放清光，与渗透过来的灰霾之气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消融之声。

    幻灵界北渊，心念屏障如轻纱笼罩界壁，无数纯净精神意念交织成网，幽暗之力触及屏障，立时如冰雪遇阳，在阵阵凄厉的精神尖啸中消散。

    明月亲率幻真傀卫镇守于此，傀卫双眸幽光流转，将逸散的负面情绪尽数吞噬。

    玄渊烬界西陲，万械壁垒巍然耸立，壁垒表面烬火奔腾，与蚀月古界的衰败浊流轰然对撞，焚天谷主赤发飞扬，立于壁垒之巅，双掌催动滔天烈焰，将试图腐化壁垒的幽暗气息焚为虚无。

    ……

    三处界壁战场，道则交锋，一时间竟呈僵持之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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