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朱子顺没看错章工，第二天班车上，她依然大大方方的坐在朱子顺身旁，看不出任何异样。
下了车，往办公区走的路上，悄声问朱子顺：“昨晚，姐喝大了，没吓着你吧？”
“没有。”
“再请你去家里，还敢去吗？”
“去，只是别光准备烟缸，好烟也备两盒。”朱子顺开着玩笑。
总有一些人，对他人男女之间的关系，很走心，好像都长着一双双“慧眼”。章工近来对朱子顺不同以往的言谈举止，被公司好事者都扫描进了火眼金睛里。
风言风语蔓延起来很快。有一天，池副总为这事儿，善意的单独找朱子顺谈话，问道：“听说和女朋友闹掰了？是因为出差，还是什么别的因素造成的？”
“确实散了，但和您说的这些都挨不上。”
“朱子，我是看好你，关心你，才和你掏心窝子说这些话。”池副总语气确实像个大兄长“咱们这是合资企业，还好点儿；要是在机关，国企，我见过很多有本事的人，最后都折在这方面。组织对这类事情一贯不容忍。太不值了。”
“池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有一句话，你最好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问题是老爷子怎么想的，谁知道。”池副总最后点到了重点，说“你部长任命的关键时刻，注意一点没坏处。”
和女朋友索琪的事，公司里只有薛哥最清楚。池副总谈话时提到，让朱子顺不能不有所联想。
几年同事的相处，让朱子顺对薛哥认识更全面，更深入一些了。
在薛哥身边的人，相对他弱势时，你能感受到他给予的“慷慨”和温暖，而这些投入的资源和他一毛钱关系没有，如果有心细想起来，大都是拿公司给予的方便来送他自己的人情。
薛哥他很享受在群体里“无冕之王”的地位，除了领导外，如果身边的兄弟冒了尖，出了头，盖过了哪怕他一点点光环，他都会不动声色的合纵连横，让你收敛，回到他掌控的圈子里来。
朱子顺最近因为“桃园总厂”合同处理的圆满，公司上下都对他另眼相看。薛哥这个聪明人当然感觉到了。
昨晚在章工家，聊到薛哥时，章工曾告诫他：“此人不可深交，更不能得罪。在毛纺厂那会儿就有人说，亲兄热弟的叫着，转脸就能把你卖了。”
不管薛哥什么目的，把自己的私事捅到陶总那里，在朱子顺心里确实留下了芥蒂。
这一个月，陈老板的童装面料连着发了两车货。都是薛哥亲自送去的。
陶总同意了朱子顺的建议，由薛哥只带一名装卸工押车。薛哥挑选的人，让朱子顺觉得特别能反应了他滴水不漏的风格，装卸工里有一个口齿不清，有些弱智的，被薛哥选中。
从枫桥镇回来后，薛哥春风满面，为了感谢朱子顺帮忙，甩给了他一盒中华烟。
薛哥告诉朱子顺：“你在枫桥可出了名了，好多人都知道‘华丽’有个经理，愣是把关家少爷差点淹死。关府那么大实力，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传说就是传说，真实情况不是那样。”朱子顺话里有话，看着薛哥说。
“陈老板也说你是个狠人，还有脑子。”薛哥又神神秘秘的告诉朱子顺“阿花，就是陈老板的老婆，这两回去都没见到。听有个工人说，回乡下去了。”
“嫂子是个好人，估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没错，你没见到，现在陈老板和那个小钱，更明目张胆了。”薛哥说起这些事很有感觉“在我面前，小钱就坐在陈老板大腿上，不避讳。”
“那不是咱们管的事。”朱子顺虽然也和陈老板时常电话联系，但还是想听听薛哥对业务方面的反馈“陈老板说没说咱们面料的童装，销售的怎样？”
“绝了，陈老板乐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说明年跟咱们公司的合同还得加大。”
快到年底，池副总把明年市场推广计划，让朱子顺来做。他明白，这一是经营部另外两个人，憋死他们也鼓捣不出来，再者也是对他的暗示和信任，提前让朱子顺进入部长角色。
朱子顺没动笔前，和崔明，小范小范围沟通了一下，想听听他们的想法，毕竟明年不管怎样，还要和这二位共事。
“依我的想法，枫桥镇顶多留着陈老板，能做多少算多少。”崔明看朱子顺来请教自己，摸着手上的戒指，端起架子说“我听我爸说，西北虽说落后，但潜力可蛮大的。是不是往那个方向走走看。”
“新疆，西藏我不怕远，要是开发了我去。”小范跟着起哄，好像明天就身在雪山大漠似的。
“枫桥镇，常熟批发市场这条线我们不该放，有必要深耕才是。”朱子顺说“今年咱们缺的是经验，好在也摸到了门路，老买卖人说，做熟不做生，另辟新市场咱们现在的人手，精力恐怕都难达到。”
“枫桥镇我是不去了，谁爱去谁去。”崔明手敲着办公桌，好像一提枫桥镇三个字，就浑身不舒服。
朱子顺看了眼不吭声的小范，说：“卧槽，当初都抢着去，现在都往后闪。其实有什么，咱们就是正正当当的去做业务，谁能把你怎么样？”
在崔明，小范那儿得不到什么“营养”，朱子顺也不想再跟他们费吐沫口水了。对明年的市场他抱有很大的信心，但身边这两块儿“料”，又让他有苦难言。即使他朱子顺再有三头六臂，一个人也难担起这么大的市场。
不知，陶总，池副总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一点。
这两天，朱子顺回到家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母亲先察觉到了儿子情绪的低落。
“是不是工作不顺心？”母亲走进来关上门，问道“你爸都看出来了，他督着我，让我来问问你。”
“不是。”
“那是什么事？”
朱子顺知道母亲当了一辈子教师，有个职业习惯：她想问清楚的事，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和索琪分手了。”朱子顺想，不如早说，早痛快。
“是不是你的问题啊？”
“算是吧。”朱子顺看着母亲，他发现一贯不喜欢索琪的妈妈，并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欣喜。倒正襟危坐像教育学生一样，开始数落起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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