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4章
一个月之后。
这一个月中，京城的安保工作突然提升到了最高等级，在街道上甚至都能够时时刻刻的看到出入玉泉山的红旗车队。
京城这段时间也非常平静，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
唐修也已经在船舶集团上班了，这段时间对于内部的清洗也在进行当中，原纪检组长已经调走，唐修接任纪委书记的位置。
唐修也过上了朝九晚五的工作，每天几乎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9月14日。
唐修忽然收到贺铮的短信，会议结束。
贺铮也来了船舶集团在唐修的办公室见了个面，第二天，大清洗行动就开始了。
中纪委快速响应，该抓的抓，该约谈的约谈。
总之，这场风暴已经开始了。
唐啸君通知了唐修回到唐家大院。
此刻的唐家大院中，放着一张长条桌，看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
唐修推开唐家大院沉重的红木门时，檐角的风铃正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
唐啸君背对着大门站在银杏树下，枯瘦的手指间夹着份印有绝密字样的红头文件。
落叶在他脚边堆积成金黄的旋涡。
“来了？”老人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唐修注意到石桌上摊开的报纸。
头版头条赫然是《科技部原常务副部长赵明远严重违纪违法被开除党籍》。
照片上的赵明远戴着黑框眼镜，面色灰败得像具尸体。
“贺疯子给你的东西看了？”
唐啸君突然转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牛皮纸袋，火漆印已经碎裂。
唐修接过纸袋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里面是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时的母亲站在潜艇舱段前，而她身后阴影里，戴鸭舌帽的男人只露出半张脸，那轮廓与现任科技部长办公室主任惊人地相似。
“Y...”唐修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铅笔标记。
唐啸君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记住，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插手。这场棋...已经下了二十五年。”
院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唐修透过花窗看见三辆黑色轿车无声滑入院落，车牌都是白底的JW打头。
为首车辆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笔挺西装的贺铮。
他手里拎着银色金属箱，箱体上的生物危险标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时间到了。”贺铮的声音比秋风还冷。
贺铮已经打开金属箱，冷雾中静静躺着三支试管：红色、蓝色和无色液体。
“红色是赵明远的毒药，蓝色是‘教授’的血液样本...”
他指向第三支试管：“这是今早从玉泉山特别取样。”
唐修突然明白过来：“你们要动...”
“嘘。”
贺铮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目光扫过院角看似熄灭的监控探头。
唐啸君拄着拐杖走向轿车，枯瘦的背影在秋阳下像张拉满的弓。
“大伯！”唐修突然喊道。
老人回头，金丝眼镜反射的光遮住了眼神：“唐家退出权力中心是对的...但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中纪委的通报就已经出来了。
原科技部常务副部长赵明远因泄露国家机密、长期与境外势力红岸资本接触，已被双规。
之后便是整个赵家被中纪委拿下，几乎所有人全部都立案审查，诺大一个赵家，曾经和唐家同一层次的赵家，就这么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这场跨越四分之一个世纪的清算，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
又三天之后，京城公墓。
唐兴成带着唐修，周诗然和小唐宁站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看起来恬静动人的女子，女子的眉眼和唐修有些像。
墓碑上仅有林静二字...
“小静，我带儿子儿媳还有孙女来看你了。”唐兴成的声音在秋风中微微发颤。
墓碑前的白菊沾着晨露，唐修望着照片里母亲年轻的面容，恍惚间与红皮日记里那个追着教授问公式的女学生重叠在一起。
周诗然怀里的唐宁突然咿呀着伸出小手，肉乎乎的指尖触碰冰凉的碑石，像是要抓住照片中人的笑容。
“妈，事情结束了。”
唐修从内袋取出那本红皮日记，轻轻放在墓前。
日记扉页的钢笔字迹已经褪色，但‘林静实验记录’五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贺铮穿着黑色风衣站在十米外的柏树下，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
贺铮走过来，将文件袋里面的内容交给了他。
唐修低头，伸手将文件袋打开，里面全都是判决记录，以及关于当年的全部真相。
文件袋的背面...赫然写着绝密。
“妈，一切都结束了，该抓的人，该判的人，已经全部伏法了。”
唐修低着头，一张张文件在燃烧的黄纸火焰上被点燃，慢慢化作灰烬。
一缕风袭来，轻拂脸庞，像是那个温柔的女子还在眼前。
唐修望着纸灰随风盘旋上升，在秋日的晴空下渐渐消散。
周诗然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终于不再冰凉。
小唐宁突然在母亲怀里咯咯笑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抓向飞舞的灰烬，像是要抓住那些飘散的思念。
唐兴成蹲下身，用苍老的手指轻抚墓碑上妻子照片的水珠，不知何时落下的雨滴，还是谁的泪水。
“奶奶在笑呢。”
周诗然突然轻声说。
阳光穿透柏树枝叶，在照片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笑容仿佛真的鲜活起来。
贺铮默默退到墓园小径的尽头，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摸出烟盒又塞回去，最终只是对着远处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唐修抱着熟睡的女儿走在最后。
银杏叶铺满的石阶上，他回头望去，看见母亲墓前那本红皮日记静静躺在白菊丛中，封面的烫金字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
天气也是有点意思，一边出太阳，一边又在下雨...
一行四人在台阶面前停下。
雨丝在夕阳中织成金色的帘幕，唐修驻足回望时，墓碑前的红皮日记突然被风掀开。
“走吧。”
周诗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将伞面往女儿那边倾斜了些。
婴儿在唐修怀里咂了咂嘴。
“妈，我们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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