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七章 庄周梦蝶

栾红叶没有回避庄梦的眼神，还是冷冷淡淡的模样，说道：“我的答案一会儿再告诉你，你继续说你的事情。”

庄梦并未坚持让栾红叶现在就说，因为此时此刻她只有相信栾红叶的话。

“后来我策划了好几个案子，其中包括前滁州通判凌一海行贿案，前伊春府知府余汉毅通敌案，前宿州军器局糜振傲贪污案，不过其实他们本来就有问题，我不过是为民除害，反倒还帮了你们大齐，哈哈哈！”

栾红叶问道：“封家通敌之案是不是也是你策划的？”

“哦，封家啊，不过是顺手。”

“你是为了王家还是为了古家？”

“都不是，当时我需要封家的对手秦家帮我一个忙，秦家提出的要求便是帮他清除封家，只是恰好后来又得知古彤不愿意嫁到封家，我便又与古彤联系，毕竟古彤是古家小姐，还是王夫人的亲侄女，说不定以后就会用上这条关系。”

庄梦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可古彤却觉得她对我很重要，实际上我手里像她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之所以把食谱给她，是因为我知道她对殷将军一见钟情，所以让她与红叶东家你打擂台她定然会十分卖力，哈哈哈哈！”

庄梦笑的十分畅快，只是除了她在笑，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表情。

渐渐地，她的笑声停下。

“怎么，你们不觉得可笑吗？栾红叶，你看着古彤是不是也觉得可笑？”

“这个问题我一会儿再回答你，你接着说！”

这一句话瞬间把庄梦的怒火点燃：“你是不是觉得我可笑，是不是！”

“这一个……”

“闭嘴闭嘴！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否则你就杀了我！”

庄梦突然起身愤怒大吼，还朝着栾红叶这边走了两步。

不过等她吼完之后她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声音咬牙切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但没关系，我不用你们看得起，今生我失败了，等来生我定不会再如此倒霉！”

栾红叶看着庄梦，等她不再出声后，她说道：“既然你让我现在回答你，那我就回答你，你听好了！

“我是看不起你，因为你一直都不敢直面你内心的贪婪和懦弱，你刚才这么激动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理由罢了。

“你问我如果是你，我会做庄梦还是纯禾子，我告诉你，我谁都不做，我就做我自己！

“庄家的人看不上我，那我就走，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可以去京城，我可以去江南，到那里总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出身，总不会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这样我就可以重新生活，有不一样的人生！

“你怨恨庄家人，怨恨你的母亲，唯独不怨恨造成这一切悲剧的你的那个东瀛人父亲，甚至你现在还以你东瀛人的血脉而自豪，你这就是典型的认贼作父！”

庄梦听着栾红叶的话，越听越气愤，当听到栾红叶说她“认贼作父”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再次站起来冲栾红叶喊：“可是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都这样对我，为什么！”

“那他们又有什么错呢？你的母亲正要迎来自己美好的人生，却遭到东瀛人的侵犯，她这一生都将活在痛苦之中，她该恨谁呢？退一步来讲，她恨你是因为你身上有着那个东瀛人的血脉，她恨你是理所当然！”

“凭什么！凭什么！”

栾红叶不耐烦：“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凭什么为什么，如果事事都有因为所以，这世上就不会有糊涂账了！”

庄梦猛地摇头：“这不对，这不对！我当时还小，我当时根本没有能力离开，我要么留在庄家被人鄙夷，要么就跟东瀛人走。”

“是啊，或许当时你没有能力，但是等东瀛人找到你，把你培养起来之后呢？我相信后来你有足够的能力摆脱东瀛人的控制，远走高飞，可是你没有，你享受着‘纯禾子大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享受着把人玩弄鼓掌之中的感觉，你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又有什么错，他们又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所以你就是坏，你身上延续着你那个东瀛人父亲的血脉，你跟他一样坏！”

“不！不是！”

“庄梦，不要再挣扎了，承认你的坏，承认你的失败！而且你不止一次失败，你第一次失败是在被我们抓到那一刻，你第二次失败是在你叫住我的时候！因为你嫉妒我，嫉妒我一个商户女却可以得到殷怀策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的喜爱，嫉妒我一个商户女可以得到景将军、俞统领、展统领等诸多人的尊重，嫉妒我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红红火火，你还嫉妒我可以得到百姓们的称赞和崇拜，嫉妒我快乐无忧、嫉妒我人生美满！”

栾红叶毫不遮掩地拆穿了庄梦心中的嫉妒，让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此时的她却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发疯吼叫，只是双目无神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栾红叶看向一旁的景良和俞鹤，对他们说道：“景将军，俞统领，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庄梦说，等我说完你们再继续审问她吧。”

景良和俞鹤立即明白，这是栾红叶要给庄梦说她的“秘密”，两人当下起身出了密室。

庄梦自然是听见了栾红叶的话，她缓缓抬头看向她，等待着她说出她的秘密。

栾红叶走到庄梦面前，殷怀策虽然没有跟上去，但他目光紧紧盯着庄梦，同时手中的暗器已经准备好，一旦庄梦有任何异动，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对庄梦扔出去，不让她有机会伤害妻子分毫。

“庄梦，梦蝶，你给自己起的这些名字真是没有一点新意。庄周梦蝶是一个成语典故，我想你是想用这个名字来提醒自己，过去的一切皆是梦，现在才是你美好人生的开始。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的美好人生建立在其他人的家破人亡上！

“因为你设计的阴谋诡计，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因为你为东瀛人搜集消息，在过去的日子里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身处战争的地狱！

“你猜对了，我也有秘密，我的秘密也跟庄周梦蝶有些相似，梦中的世界距离我已经十分遥远，有时候我都要怀疑，那是曾经真正存在的，还是只是我梦中的幻想。

“不过每次我做出好吃的食物时，我就不会再有迷茫，因为不论是梦中还是现实，我都热爱着我的事业，都在努力把每一份食物做出最好的味道，让我的亲人朋友可以享受美食的快乐。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你我的不同。

“我的新人生是在给我的亲人朋友和百姓们创造幸福，而你的新人生则是给人们带来灾难！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来嫉妒我？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铃木旗子的丈夫并未抛弃她，因为铃木旗子愿意帮助大齐人，虽然她是彻头彻尾的东瀛人，但她还没有做过坏事，所以大齐人接纳了她。

“庄梦，我最后一次忠告你，如果你不想死，如果你还想拥有真正的新人生，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知道！”

栾红叶说完后，不再理会庄梦，看了殷怀策一眼，随后殷怀策起身，两人一起走出了密室。

而景良和俞鹤则继续进去审问庄梦，因为庄梦能说的还有很多很多。

……

回家的路上，殷怀策问栾红叶：“你笃定她会老实交代？”

“放心吧，她没有第一时间死掉，之后只会越来越怕死，再加上我还用铃木旗子来诱惑她，她肯定不会失去这最后的机会的。”

“嗯。”殷怀策不置可否，眼神还是一直盯着她。

栾红叶与他对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殷怀策默默移开了眼神。

栾红叶突然福至心灵，抓住他的手靠近他怀里，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想问我的‘秘密’？”

下一秒，殷怀策又转过头。

“我不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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