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我只给你十五分钟
“再发动一轮袭击，要快。”
站在“太微左垣”号的舰桥上，透过被炸得残破不堪的窗框，程师庄再次下达了命令。
“可是，现在的情况，贸然出击，效率且不论，风险就实在太……”
“十五分钟。”程师庄一抬手，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钢针，刺穿了舰桥内所有的嘈杂和犹豫“十五分钟后，我要看到甲板上的机队。”
尽管心中有万般无奈，但郁视远也明白，司令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下达一道必须用生命和意志去完成的军令。
这不是权衡利弊的时候，而是决死一搏的时刻。
走过舷窗，郁视远看了一旁正烧成火山的“长庚”号，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一声。
舰队中的三艘航母里，“长庚”号挨了最毒的打，超过三分之二的舰载机都在打她，而且更倒霉的是“长庚”号在那会儿恰好正在收放和轮换飞机。
但舰上的人员做的却非常的好，好到难以置信。
在短短10分钟内，他们先是回收了7架战斗机，为其中5架加油装弹，将之重新放飞，再将最后降落的两架重新收回机库；
然后，损管队铺设了两条甲板上临时消防管道，接通了甲板下消防管道，启动了甲板应急发电机，为输油管道注入了足够的二氧化碳；
再然后，他们将机库中17箱航空机枪子弹、35颗航弹、8条鱼雷和1700升航空汽油送回库中，并启动了弹药库无害化处理系统；
最后，他们抛弃了甲板上的1.7吨易燃物，撤回了所有的甲板人员，关闭外舱门，损管、医护和防空炮组做好了准备，舰队也摆出了环形防空阵型。
只是，唯一的问题出在观测上，由于误判了美军机队的高度，“长庚”号上空的11架护航战机一个照面就被美军拢了进去，几乎没能发挥作用。
第一轮轰炸即命中了四枚，分别在舰桥后部、甲板中部和后部爆炸，第一枚航弹由于准备妥当，并没让“长庚“号当即失能；
中部的两枚则砸穿了机库，刚刚被收回的两架飞机也没能幸免，航弹正好落在它们头顶上，当即就被炸成了碎片，还有一架挂载天花板上的备用机被震落；
后部那枚则砸中了三号动力舱，万幸并没有爆炸，只是砸毁了管道，导致动力系统损伤。
第二轮的轰炸威力不减反增，总共命中了五枚，还有一架失控的SBD俯冲轰炸机也撞向了“长庚”号。
这架俯冲轰炸机在投弹中被40mm炮弹打断了机翼，随后其以接近90度的俯冲角度，带弹撞击，飞机擦过“长庚”号的烟囱，撞在了甲板上，溅撒出来的航空汽油彻底点燃了整个甲板，造成了大范围的火灾。
这惊人一幕也恰好被“太微左垣”号上的摄影师记录下来。
同时，这场撞击也导致“长庚”号信号塔上的7位舰员当场死亡。
在这几发航弹中，最危险的一发并未打在甲板上，而是从舰艉切了进去，砸穿了多层甲板后爆炸，彻底损毁了二号、三号锅炉舱和小四号电力舱。
紧接着是第三轮轰炸，在“太微左垣”号与“太微右垣”号上空未能取得战果的7架俯冲轰炸机调转门庭，攻向“长庚”号。
然而，由于位置问题，这七架俯冲轰炸机从“绥远”号战列舰上空掠过，直接被战列舰上刺猬一般的防空火力打的七零八落，只能匆匆将航弹扔在了战列舰上，给“绥远”号造成了一些伤害。
至此“长庚”号一共稳稳吃了一架带着1000磅半穿甲航弹的SBD俯冲轰炸机、9发1000磅航弹和16枚近失弹，全舰上下甲板、锅炉舱和机库全部燃起大火，动力仅剩下8节。
但幸运的是，虽然漏水点也不少，但舰体并没有明显的倾斜。
舰队中的其他军舰在战斗结束后也加入了灭火，由于事先铺设了消防管道，甲板上的火势很快就得到了限制，约15分钟后便不再扩大，只是，想要扑灭也需要很多的时间。
现在，“绥远”号正在抛拖曳索，试图拖曳“长庚”号，作为一艘满排四万吨的战列舰，想要拖拽这条满排三万一干吨的航空母舰还是不难的。
无心继续关注“长庚”号，郁视远转身走向通讯台，抓过话筒，原本因疲惫而微驼的背脊瞬间挺得笔直。
他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传到了机库、甲板和舱室中：
“各单位注意，我是郁视远，现在组织第二波次袭击，十五分钟内完成准备！”
“重复，十五分钟！地勤、军械、飞行大队，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十五分钟内要把飞机给我送上甲板，挂满弹药！”
命令即出，再无回旋。
郁视远在放下话筒后，大步跨出舰桥，直接来到了飞行甲板。
眼前的景象显然称不上井井有条，弹坑边缘还冒着青烟，扭曲的金属碎片随处可见，消防水管像垂死的巨蟒瘫在积水中、一簇簇火焰与浓烟还不时的在甲板上冒出来。
先把洞堵上。
损管队员们也不关注边边角角的火焰了，首先抬来钢板和木板，对着甲板上的洞一顿焊，先将它填起来再说。
“升降机，优先保障前部升降机！”
“把俯冲轰炸机先提上来！”
“把战斗机先推一边去！”
“拎油桶过来，不要开管子！”
地勤更忙，各色各样的叫喊声、号子声充斥着甲板。
郁视远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鞭策。
他看到一个年轻的机械师拧动着被卡死的升降机外架，手指被划破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他看到飞行中队长一边奔跑着套上飞行服，一边对着麾下的飞行员大声布置战术要点；
他看到损管队员抱着沉重的消防设备，冲过湿滑的甲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郁视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可见。
甲板上的飞机在以一种近乎奇迹的速度增加着，一架、三架、五架......
这时，通讯兵跑过来了，看到站在甲板边上的郁视远：“钧座，右队来电，他们已准备就绪，有十一架攻击机和八架战斗机。”
“太微右垣”号受损较小，准备得快些，并不意外。
郁视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自家甲板，“太微左垣”号上的战斗机并不多，之前它们主要负责舰队防空，现在大部分战机都是刚降落的，并不能用。
几名飞官也靠了过来，郁视远只是抬手给他们敬了一礼。
没有什么动员，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飞行员们也沉默地行了个军礼，转身奔向自己的座机。
当时针精准地指向第十五分钟，程师庄的命令再次通过广播传来，甲板上也聚拢了十几架战机。
14时43分，最后一架战机从“太微左垣”号的甲板上起飞。
相较于第一波次的庞大阵容，第二袭击波显得单薄了许多——仅有10架战斗机、15架俯冲轰炸机和7架鱼雷机。
飞行途中，无线电里没有常见的谈笑声，只有一条条板正的讨论战术的声音。
刚刚经历一场前不知后不知的离奇攻击，飞行员们心情都很沉重。
15时36分，当他们终于抵达目标海域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海面上，“大黄蜂”号的舰体中部和前部被浓烟包裹，显然已遭受重创，但动力系统似乎没有受到致命伤害，速度依然可以，旁边还有一些美军舰艇试图救援。
而“列克星敦”号虽然飞行甲板上前部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黑烟不断冒出，但其主体结构看似完好，仍在以一定的速度向东方移动。
“各机注意！各机注意！”
“我部东向飞行，敌南舰已丧失战斗力，舰轰优先攻击北舰！重复，舰轰优先攻击北舰！”
随着攻击命令下达，机队中的各架飞机均开始加速，快速逼近美军舰队。
大约一刻钟后，机队逼入距离舰队80公里的核心防空圈，虽然雷达没有作出回应，但此时美军在外围的飞机也已经注意到了敌人。
前一轮大战美军的战斗机损失并不算严重，只损失了十几架，但它们需要轮换，因此此时舰队上空的战斗机数量并不多，只有十几架，剩下的都是俯冲轰炸机。
对于眼前的敌人，走正道肯定是不行了，三七式舰轰就准备仗着速度直接闯进去，而鱼雷机们则再次压低了高度，如同贴着海面滑行的飞鱼，躲开敌人，迂回靠近目标。
然而，天公却不作美，上午那片雷雨云转了方向，向着东南方向飘了过来。
天助我也！
“列克星敦”号原本就打算擦着这片云的边缘离开战场，现在它居然从不顺路转到顺路，于是“列克星敦”号直接左转20度，冲向那片不大的雷雨云。
菲奇&公爵：你给路大呦！
大黄蜂：啊，脑子有点痒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不对，我脑子都死了，还想什么？
三七舰雷：对啊，你还在想什么？
15时48分，7架鱼雷机绕过没有雷达引导的战斗机，开始闯阵。
虽然“大黄蜂”号已经半残了，但她周围的火力依然凶猛，尤其是靠在“大黄蜂”号边上的“北安普敦”号重巡洋舰，她在墨尔本维修时装了一些砰砰炮，火力不俗。
但鱼雷机们可不管这些，找准时机，直接闯了进去——
乘着西风，出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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