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客且来可设茶
山精水怪、撞邪、鬼上身一类的故事或者说法,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口口相传之后也会成为人们乐道的八卦。在古代,就更加毋庸置疑了。
话说青田县下面的某个村子里,有个二十来岁的村妇,长得丑不说,脑子也还有些不灵光。平日里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常常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幸运的是好村子里的人也淳朴,知道这妇人就是这样一个糊里糊涂的性子,所以即便她偶尔冒犯了,也没人和她计较。
一来呢,大家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和一个傻子去争是非对错论个输赢。二来呢,人被疯狗咬了之后,莫还掉过头去把那疯狗蹦上一口?
就这样,妇人在村子里还算过的安稳。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有一天,这个村妇竟然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不仅不光说话一套一套的,又还变得彬彬有礼起来,碰上个什么事,还能拿出自己的观点,把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怎么可能呢?看着村妇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村子里的人都有些纳闷了。
俗话说说好奇害死猫。看着这村妇的变化,有些好事的七大姑八大姨就上了心,心里就开始暗自琢磨着怎么会这样。然后,各种八卦就开始了。
比如说什么这妇人在家的时候眼前明明没人,她却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就像是有人站在她面前一边。
然而,当别人询问她刚才在做什么时,她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好像完全不记得有这么回事,诡异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之后,村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都怀疑这妇人是不是撞上了什么邪物。当然,这都是在背后咬牙根子,当着面谁也不会这么说。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村子里的人的猜测变得愈发确凿。
因为就在大家默认她开了窍之后不久,这妇人竟四处托人要寻张老大的纸。
消息传开之后,大家都愣了。“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这个村妇大字不识一个,寻老大的纸要干嘛?
况且,“污践字纸,即系污蔑孔圣,罪恶极重,倘敢不惜字纸,几乎与不敬神佛,不孝父母同科罪。”可是列入律法了的,一个村妇,又何德何能将这些东西置于不顾。
然而,疑问归疑问,却架不住有好事的人成全,想知道这个村妇到底想干什么。于是还真给她寻了老大的一张纸,并且还给她弄来了笔墨,看她接下来会如何。
得到笔墨纸张之后,这妇人也不掩饰,当着人的面拿起笔就在纸上随意涂涂画画起来,留下了满满的墨迹。
然而,这些墨迹是什么意思,却没有人能看懂。即便是开口问村妇,这些鬼画桃符的东西是什么?那村妇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等到纸上的墨迹干透之后,村妇便小心翼翼地将纸张拿起来,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贴在了自己卧房的墙壁上。
这时,大家才惊讶地发现,紧挨着这张纸的下方,竟然还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香炉。
而那村妇,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还在香炉里焚起了香,自己跪坐在香炉前神色虔诚的双手合十,对着那张满是桃符的纸叩拜不已。
仿佛那张满是桃符的纸就是她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明一般。与那些在家里供奉神佛的人家并无二致。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自从那张鬼画桃符式的纸被供奉好之后,那村妇每天都会在香炉里焚香,而且次数不少于十次!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所使用的香并非普通的香,而是沉香、檀香,或者是柏子和香之类的香料。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人,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香。
事情到了这里,村子里的人也回过神来的。这村妇拜的,,恐怕并非什么正统的神祇。
先不说那些焚香的来源,单就如此巨大的用香量而言,这无疑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般的农家,又怎么可能承担得起这样的费用呢?
再说啦,供神供神,哪个又见过把神座安在内室的?
在这之后,村子里的人看向村妇一家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不仅仅是异样,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避之不及。
人们宁愿多绕一些路,也绝不愿意从他们家门前经过,仿佛这样就能避免沾上什么不好的因果。
这中间,让村子里的人还觉得蹊跷的是,自从那妇人开了窍之后,他们家的日子居然也好了许多,村里人居然再也没见过他们家的人到处借粮了。
不过,好在村妇家的变化虽然明显,但与村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太多直接的关联。所以,尽管大家对他们家的情况偶尔会有所提及,但基本上都选择保持沉默,不愿意过多地去探究其中的缘由。
话说村子里还有个徐家,家业在村子里也是一等一的。家主叫徐勉,性子有些木讷也有些好强,做事情也是比较喜欢较真那一类。
而且,这徐勉还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时不时的就出门一趟,短则一月两月,长则半年一年才回来,在村子里也是见多识广,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听说过。
因为不在村子里,那个村妇身上发生的事,徐勉自然也就不清楚。
等到徐勉从外面回来,闻着从村妇家飘出来的沉香、檀香这些东西的味道。徐勉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于是,就好奇的和家里人问起了是怎么回事。
结果,听到家里人的说词之后,徐勉的心里顿时就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自己走南闯北,还真没听说过有人供奉这种东西的。
难道这张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说这村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勉越想越好奇,心里就像猫挠一样,痒痒得很。他觉得光听家里人说还不够,得自己亲眼去看看才行。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于是,徐勉二话不说,开口就说要去村妇家看看。
第二天天亮,在家里用过早餐之后,徐勉就施施然的朝着那村妇家的方向走。听说徐勉是要去村妇家瞧个究竟,后面也就缀上了些看热闹的。
等到徐勉迈进村妇家院子里,还没开口叫门。这时,头顶上就传来一个声音,“有客人来了,快准备茶水。”
徐勉一下子就愣住了,抬头向上看去,但奇怪的是,他的头顶上方空无一物,根本看不到说话的人在哪里。
村妇家的人也听见了那个半空中的说话声。很快,村妇的男人就出来。看着愕在院子里的徐勉,连忙上前招呼道:“徐老爷,快请快请。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听到村妇男人的招呼,徐勉也回过神来。“哪里哪里,这不,我刚才从外面回来嘛。没事就到处走走,散散心。”
“徐老爷,到家里喝口水吧。小的也想听老爷讲讲外面的新鲜事呢。”村妇的男人倒是机灵,赶紧打蛇顺棍。
“也好。”徐勉稍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就答应下来了。
前面也说了,这徐勉在村子里虽然是家大业大,但是性子却又有些木讷,还有些较真。又或许是经常在外面跑,见识的多,回到村子里之后说话时鼻子常常是哼哈哼哈的。
跟着男人进屋之后,徐勉大喇喇的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上,还不等男人去叫村妇烧水,就直接对着男人道:“怎么的,听说你们家有妖物啊?怎么不把它喊出来让我瞧瞧呢!”
这句话一出口,村妇家的男人顿时愣住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心里暗骂,这徐大老爷也太不会说话了吧,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这样吧!
不过,就在男人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从房顶上落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了徐勉的肩上。
然后又顺着徐勉的后背滚落下去,“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脚边。
定睛一看,徐勉顿时吓了个半死,这竟然是一扇巨大的磨子!
等到徐勉抬起头望向屋顶。然而,屋顶上除了覆盖着的一层茅草外,根本没有其他东西的踪影。
这诡异的一幕让徐勉一下子就慌了,仓仓皇皇就从村妇家里冲了出去。村妇的男人在后面叫也叫不住。
然而,离奇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徐勉冲出村妇家的院子后,半空中居然窸窸窣窣地洒下了许多污秽之物,看起来像是粪便一类的东西。
这些污秽虽然没有直接落在徐勉的身上,但却一直如影随形地跟在他的身后,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故意捉弄他一样。
这让那些原本准备看热闹的村民们大笑起来,指指点点着徐勉狼狈的身影。
不过,好在这场粪便污秽雨也没追徐勉多久。只是,吃了这么个闷亏,徐勉心里很不高兴。这都丢人丢到家了啊!
回到家里之后,看着徐勉闷闷不乐的样子,家里人有心想问吧,却又怕惹怒了他。等到晓得徐勉去村妇家的遭遇之后,家里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至于徐勉,更是越想越恼,心里总是盘算着怎么把面子给找回来。
但是,呆在村子里呢,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的。在家里闷了好几天之后,徐勉早早的出了门,准备去县城散散心。
然而,出了村子没多久,离县城还有个把时辰的路程时,徐勉让个云游的僧人给拦下了。“施主,贫僧见你神色不虞,似乎沾上了什么污秽。可要与贫僧说说?”
听着僧人的话,徐勉一下子心动了。这和尚,倒还有几分本事啊?他怎么知道自己沾上污秽了的?
于是,徐勉就停了下来,“大师啊,您真是慧眼如炬,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贫僧四处云游,最见不得信众苦。相逢便是缘,施主啊,贫僧先为你诵上一段短咒。”说罢,也不待徐勉回应,合着手掌,便开始闭目诵经,“嗡,估箩,打箩,吽,侧怙……”
可还别说,那僧人连续诵上几遍之后,徐勉只觉得浑身轻松。
等僧人停下了之后,徐勉正要开口感谢,那僧人却道,“施主啊,刚才贫僧已用秽迹金刚咒压下了你身上的不洁,若要全部祛斥的话,还要……”
“大师,这个某家懂得。”不待僧人把话说完,徐勉就打断了僧人的话。“大师,若是有闲,某愿意请大师到家里坐坐,容某家供奉供奉。”
话说到这份上之后,那僧人倒也没有拒绝。于是,徐勉便掉头领着僧人往回走。
看着去县城散心的徐勉领着个僧人回来,家里人也不好问是怎么回事。依着徐勉的要求准备了些斋饭,弄了间静室。
等到僧人敲起木鱼,吟唱起“嗡,毕滑古鲁,嘛哈八拉,很卢许,吻计吻,西摩尼,微吉微,摩奴西,嗡,做急奴,呜色目,谷鲁,吽吽吽,呸呸呸呸呸,梭呵……”徐勉的心越发平静了下来。
不过,待僧人收拾好准备告辞的时候,徐勉却拦下了他。“大师,某家还是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师能援援手。”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徐勉把自己招待的好好的,僧人也觉得不好拒绝,于是便答应了。
然而,等到徐勉把村妇家的事说出来之后,僧人的脸色连连抖了好几下。不过,徐勉却假装没看见一般,硬缠着僧人要请他念一段秽迹金刚咒去去村子里的污秽。
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村妇家门口的院子里。可是,还不等那云游的僧人念咒,半空里就突然飞出来一把割草的镰刀。像是耍杂耍一般在二人的头顶上来回盘旋,看得人眼花缭乱。
看着那镰刀的动作,僧人和徐邈都停了下来。那镰刀像是有意识或者被人操控着似的,见二人停下了之后,居然霍霍地贴着二人的身体上下盘旋,锋利的刀刃都只差挨到徐勉和僧人的衣服。
这下,弄得二人大气也不敢出,四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飞舞的镰刀,生怕一不小心被割到了。
等到镰刀从二人的脚边慢慢上升,再次停在头顶上盘旋的时候,徐勉和僧人像是看准了机会,掉头拔腿就跑。
不过,见二人逃窜之后,那镰刀倒也没有继续追逐,在村妇家院子的上空飞舞了一会儿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回过神来的徐勉拉住僧人,想要说些什么,那僧人却不干了,挣脱了徐勉的手,急匆匆地就走了,连徐勉先前准备的谢仪也不要了。倒把徐勉还弄得一愣一愣的。
在这之后,村子里便陆陆续续发生了些盗窃的事,虽然都是些小东西不值什么钱,但这些失物隔三差五却往往出现在徐勉家里。
使得村子里的人对徐家都有些指指点点。别人供奉什么用得着你徐大老爷去管吗?现在好了,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时间稍微长了些之后,徐勉也觉得挺没面子的。便连夜带着家小,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至于那村妇家到底供奉的是什么。后来,村里有个放牛的小孩,说是某次清早的时候看见她们家有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长着一身黄色的毛发,从她们家的后院往山里去了。
按照放牛娃的说话,村子里的人都怀疑那是只猴子类的东西,因为村子里不曾有这般打大小的娃儿。
然而,这种推测是真是假,谁也不好说了,也无法确定。不过,稍有有点见识的,都慢慢从村子里搬走了。后来终究如何,谁也不是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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