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7章 宋振被气昏迷
几人面面相觑,
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徐长文,竟然把内阁一位阁老给气的晕了过去,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宋振,张瑾瑜不由得的张了张嘴,好家伙,都说言语宛如刀剑,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可屋里的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出声,只有顾阁老沉声说了一句,
“今日的事,就不要外传了,把后面审问的口供,如实记录,送入宫里呈上去。”
“是,阁老,下官定然不会怠慢。”
记录的书吏,赶紧点头,把记好的口供,递给宫里来的几位小公公,随后,几个太监,就拿着东西,去了皇宫大内。
好在,宋阁老已经安稳下来,也不用他们这些人陪着,大公子李潮生拱了拱手,
“诸位大人,既然事已至此,又有宫里的口谕,我等只能先回去,来日再审,如何。”
“善,依小阁老所言。”
“是啊,先回去。”
其余几位大人,全都点头,今日的事,太过骇人,还需要回去好好理一理,或许有些事,他们还不知晓,
“好,既如此,侯爷,你看?”
顾一臣并未一言而定,反而看向洛云侯问了一句,张瑾瑜随即回过神来,拱了拱手,
“顾阁老,既然有了圣谕,自然是会去的,留在这也不是办法,嘱咐下人,若是宋大人好转,就给我等府上传个话,报个平安。”
“好,依洛云侯所言,都回吧。”
“喏!”
就这样,人群散去,刑部大堂内的事,如同风一样,传遍整个京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长公主府内,
后院观潮阁内,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庭院里的花草树木,枝繁叶茂,许多细碎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青石板上,连带着堂内的空气都浸了几分清苦。
殿内,
长公主周香雪斜倚在铺着素色锦缎的软榻上,手中捏着一卷刚送来的北地情报,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泛黄的纸边,话说平安洲节度使齐云,竟然那么快时间,就赶回了北地,看样子北静王水溶是没有扣下其麾下精锐,那西河郡的情况。
皱了皱眉,西河郡那边本就是混乱无比,被白莲教的人闹了一场之后,更是破败不堪,水溶占了此地,竟然如此懈怠,万分不解。
正想着,
窗外的日头已过正午,暖融融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月白色的宫装下摆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未驱散眉宇间一丝淡淡的沉郁。
“主子,卫姑娘回来了!”
廊下传来侍女刘月轻柔的声音,话音刚落,堂外便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身青绿色武服的卫淑云掀帘而入,鬓边的银钗随着快步走得微微晃动,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急色。
看着来人,
周香雪放下手中密报,抬眸看向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洞察:
“慌什么,瞧你这模样,刑部的堂审定是出了大事。”
卫淑云顾不得擦额角的汗,屈膝行了一礼,语速极快地回话:
“主子慧眼!今日刑部上堂审那徐长文的案子,竟闹得比预想中还要凶险——奴婢在衙门外守着,听里头当差的人说,刑部尚书宋大人当场被气得吐了血,如今已经晕过去抬回府了,案子也只能先搁着,宫里传来消息,暂且候审,徐长文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哦?”
周香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坐直身子,指尖在软榻扶手上轻轻点了点,眼睛闪过一丝诧异,一个小小户部主事,竟然能搅动朝局,是谁布下的暗手,
“宋尚书素来沉稳,便是当年审通州贪腐案时也没动过这么大肝火,徐长文究竟犯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能让他气到吐血?”
一旁侍立的刘月也忍不住插话:
“回主子,徐长文原本不过是个地方上的县令,现在升了一级任职户部主事,怎么敢在堂审时冲撞?莫不是侯爷,或者背后有其他人给他撑着?”
卫淑云连连点头,又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
“可不是嘛!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个徐长文上堂后半点不认罪,还拿些模棱两可的话胡搅蛮缠,说自己来此,就是因为食君禄,明臣职,还提了些当年刑部督办漕运亏空的旧事,暗指有人借查案排除异己,贪脏妄法。”
“刑部?”
周香雪眉峰微挑,指尖的动作顿了顿,
“他提刑部做什么?河道虽归漕运衙门监管,但徐长文在江南的案子是今年就定下的,听说还未结案?怎么牵扯这些。”
毕竟当年那个案子,诡异得很,太上皇前后态度大变,令人疑惑。
“主子记得没错,徐长文是今年,才从江南调回京城任户部主事的。”
卫淑云连忙应道,
“可徐长文在大殿上质问宋尚书,还说宋阁老与他有私怨,因为江南的案子迁怒与他,所以不曾认罪后,还坚决让其回避此案,弄得宋大人当庭大怒呵斥,到最后,竟然气得宋阁老拍了案,当场就呛了血,晕了过去。”
刘月听得皱眉,有些不可置信,堂堂一位阁老,竟然被小小六品主事,气的这般摸样,谁能信;
“主子,奴婢觉得有些荒唐,就算那位徐大人再伶牙利口,又能如何?宋阁老好歹也是两朝元老,被气成这般模样,奴婢觉得有蹊跷。”
沉默片刻,
周香雪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头的疑虑:
“你说的不错,宋阁老任职刑部尚书,一直是刚正不阿,虽然为官之道暂且欠缺,但绝不是无故放失之人,既然能审问他,自然是有名目,或谁来,那位徐主事在刑部大堂据理力争,也是理所当然,再者,他的那一封奏疏,已经传遍了京城,实乃千古大才,你们两个,还没看吧。”
说着,就把桌上一封奏疏,扔在桌上,二人心头一惊,主子竟然看过那个贺表了。
卫淑云迟疑下,又补充道:
“主子,贺表的事,奴婢听说一些,但却是没有看到贺表内容,只当是今日才从内阁那边传了出来,奴婢未敢掀开,尚有今日庭审的时候,洛云侯曾问,奏疏上所写内容,是否属实,几位主审全都默不作声,只有司礼监陈公公出言答话,说若是查证,恐会寒了地方官员的心,可洛云侯紧咬着不放,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出来打了圆场,才没让场面太难看。”
“哼,这倒像极了文官清流的做派。”
周香雪放下茶盏,眼中露出几分赞赏,
“朝堂上的言官,尽皆称自己是清流,比之前不知活跃多少,不少六部言官,竟然敢上书参议不少朝中重臣,只不过,刚过易折,那位徐主事,有才学,有清廉,但许多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刘月闻言,脸上露出担忧:
“殿下是说,徐长文这么做,会不会连累侯爷?”
想起洛云侯的英俊,脸色一红,那一夜的荒唐,记忆犹新,
“说不连累是假的。”
周香雪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的丁香花,语气沉了几分,
“你想,徐长文的案子牵扯众多,还有那封奏疏,已经传遍京城,或许要不了多久,天下皆知,整个奏疏中,说的都是圣人之言,提的那些事,利益盘根错节,背后不知站着多少人,宋尚书气得吐血,未必全是因为徐长文胡搅蛮缠,怕是查到了什么不该查的,又被徐长文堵得没法子,才急火攻心,徐长文这时候站出来,看似是为了朝廷,实则是断了某些人的财路,那些人怎会放过他?”
卫淑云也慌了神,想起侯爷精干的身姿,端是双腿一软,脸色羞红:
“那可怎么办?也不知侯爷有没有对策……”
周香雪抬手打断她的话,语气却比刚才缓和了些:
“也不必太过担心,内阁那边没有出手,反而是司礼监的人,在内里上蹿下跳,明显是冲着内阁去的,这样一来,宫里宫外,还有的牵扯,再者,洛云侯作为主审之一,有他护着,旁人也不敢轻易动徐长文,所以不必担心。”
所到此处,都是表面文章,刘月不解地问:
“主子,您是说,刑部的案子会牵扯出更大的事?”
“可能性极大。”
周香雪点了点头,指尖在扶手上轻轻划着圈,
“你想,刑部尚书突然晕倒,案子搁置,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若是有朝臣,或者司礼监借着宋尚书晕倒的由头,要求重新选派主审官,或是把案子移交出去,那接下来的走向就难说了。”
或者以此为由,再行重新审问,
卫淑云连忙问道:
“那主子,既然京城现在混乱,何不瞅着机会,联系北静王水溶,一同派人去西河郡,掌控地方。”
京南一乱之后,苏家和殿下势力,就北撤西河郡,若是留在西河郡重振旗鼓,未必不能掌控地方。
周香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宫里面的事,尚且两说,朝中的这些弯弯绕绕,未必不是皇上在后面拓博竹篮,眼下能做的,就是先盯着刑部的动静,西河郡那边,暂且等等水溶动作。”
刘月想了想,又道:
“是,奴婢必然会派人盯着,今日刑部堂审散了之后,徐主事被押送回天牢,其余主审官员各自回去休息,若是不然,把侯爷再请过来。”
想到那一夜风流,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涩,
“竟说这些没边的事,临近要紧时候,找他的人,可比咱们多,此时去寻他,万一被别人瞧见,节外生枝。”
“是,奴婢遵旨!”
卫淑云和刘月齐声应道,两人脸上的急色渐渐褪去,多了几分镇定。
此时,
周香雪又看向窗外,风停了,阳光正好落在一簇开得最盛的丁香花上,花瓣泛着淡淡的光泽,她轻轻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
“这诺大的京城,就像个大棋盘,每个人都是棋子,可有的人想当执棋者,有的人想当旁观者,不管是谁,都想插足其内,也不知我那几位王兄如何了。”
忽然心中一惊,这些事,或许就是自己那几位王兄筹谋的,但为何这几日,没见到几位王兄身影,甚是奇怪。
刘月站在身旁轻声道:
“主子放心,我等现在紧闭门户,怎会又有人叨扰。”
周香雪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拿起桌上的密报,边关的诸多事还没平息,朝中又起波澜,寿宴半途而废,得胜者恐怕就是皇上了。
夜幕渐渐降临,京城各府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映着庭院里的林木,添了几分暖意。
李首辅府邸正堂内,大公子李潮生,恭敬坐在屋中,陪着父亲用膳,桌子上,多是一些寻常人家菜品,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气氛虽有些凝重,却也透着几分平静。
今日的事,看似紧张,实则是平静无常。
就在此时,
老管家从外敲门而入,进了屋内,行了一礼,
“老爷,宫里来人,说是太上皇派人传话,准备让大公子去天牢等候,说是要再审徐主事。”
“天牢,”
大公子李潮生满脸的狐疑,今日已经审问过了,为何还要去牢中审问,莫不是想要用上私刑,若是这般做了,朝堂上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可没有听错,今日才审过,皇上都下了口谕,暂且候审,为何会更改?”
“回大公子,来人没说其他的,是长乐宫里面的传话太监,老奴多嘴问了一句,是否有其他人前去,那位小公公说,今日主审的人,全都要去,一个不少。”
李管家低着头,赶紧把听来的消息说出,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公子停下手中的筷子,面色沉重,
“父亲,儿子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白天时候,暂且不审,为何到了晚上,还要去牢中,难不成要用大刑伺候,想要屈打成招。”
问的急切,却不见李首辅慢慢悠悠的,用筷子夹着菜,小口喝着粥,也不知过了多久,放下碗筷以后,拿着锦布净了嘴,
“你啊,就是沉不住气,白天的时候,你回来说,是皇上传了口谕,暂且候审,但今晚,可是长乐宫太上皇要审,既然叫了你去,想必皇上定然也知晓,既如此,听着就是。”
招了招手,慢慢起身,老管家赶紧上前,服侍老爷更衣,可大公子李潮生,却不觉得这般容易,想到司礼监那几位公公,若是要夺权,必然会争夺案子主审的,
“爹,今日刑部宋阁老,被徐长文气晕,主审之人缺额,是否再补上一人,让刑部侍郎常师兄代替,如何?”
若是把宋阁老换下,文官这边,依旧是把案子握在手中,形成对司礼监的压制,还想再说些话,只看到父亲已经换了常服,面无表情,一双浑浊的双眼,带着许些凌厉,
“潮生,那你说说,这案子应该怎么审,如何审,后果如何?”
“这,”
听到父亲质问,大公子李潮生一时间呆立在那,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此案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一封奏疏,大逆之言,可偏偏整个奏疏,字字认得,连在一起,就不认得了,
“爹,最后结果,无非是欺君罔上,儿子觉得,”
“错,大错特错,”
李首辅虎目微睁,瞪着自己的儿子,甩开衣袖,
“你是内阁的人,是文官的人,既然上下都要审,那就要审的上下心服口服,可奏疏你也看了,句句属实,而且皇上那边,一直没有下定论,如何去定罪,宋振或许是气的,但未必不是装的,这般烫手山芋,你说,谁拿着好,或者说谁能拿得住?”
而且若是趁机把宋振换下去,说不得就随了他的意愿,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且,若是把常佐换上了,是祸非福啊。
听到父亲解释,李潮生面色一惊,果真如父亲所言,案子到最后,审无可审,
“爹,您是说,此案,无疾而终,亦或者,是,遗臭万年?”
“哼,无疾而终,遗臭万年,为父尚且不知,但徐长文此人,定将名留青史,历朝历代,敢有这般作为的,尚且没有一人,若是把他审问定罪,谁想做下一个秦桧呢。”
叹息一口气,恐怕天下的官员,全都不敢,所以,这些主审之人,如履薄冰,或许有些人还不知晓,但随着奏疏内容名传天下,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父亲所言极是,既如此,儿子为何不能拨乱反正,力抗司礼监那些人,”
想到名留青史,李潮生的呼吸都重了许多,俗话说武将战死,文臣死谏,既然有人开了先河,从者何来,
“糊涂,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大理寺,都察院那两位,已经和刑部的人对上了,这里面,必然有着洛云侯的因果,而你,现在刚入阁,不宜参与其中,所谓的名留青史,不是靠着邀名,而是拼着性命的,走吧。”
挥了挥手,迈步朝着屋门走去,李潮生恍然大悟,已然跟了上去,
“是,一切听父亲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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