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密信

在韩家村，因为女子能干农活挣钱养家，男女之防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严苛。见曲明澜一副要说话的模样，殷欢想装作害羞不下车都不成。

“姑娘快下去吧，让夫子等着多不好。”一位大娘笑眯眯地说。

“就是就是，年轻人说说话也无妨。”另一位大娘也跟着打趣。

车上的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起哄着将她推下了马车。殷欢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哎呀，年轻人聊着吧！”马车渐行渐远，几位大娘还不忘暧昧地朝她挤眉弄眼，笑声随风飘散。

殷欢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更要命的是，她此刻揣着人家的秘密，心虚得很。手心里全是汗，她悄悄在衣服上蹭了蹭。

曲明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可那双眼睛却紧盯着她，仿佛能看透人心，让殷欢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

“夫子有事？”殷欢往后退了两步，礼貌地问道。

寒风吹过，卷起曲明澜的衣角。他站在那里，不进不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得令人心慌。

“柳姑娘进城可是没买什么东西？”曲明澜没有靠近，只是笑着问，“我觉得大家都是大包小包，乡下进城不易，况且明日怕是要下雪，再想进城可就难了。”

这话听起来平常，却让殷欢心里一紧。她那半根糖葫芦早在路上就吃完了，这下可好，空手而归被人抓了个正着。

远处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更添了几分诡异。殷欢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暗自告诉自己要冷静。

不过，他也没什么实证。殷欢心念一转，故作警惕道：“夫子与我不过见过两三面，何必过分关心？难道我回家见亲人也要向夫子报备不成？”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曲明澜一眼，一副你心怀不轨的模样，转身就要离开。裙角在风中翻飞，她加快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柳姑娘！”身后传来曲明澜沉沉的声音，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殷欢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寒风呼啸，吹得她眼睛生疼。

“你鞋面上的红痕，是血迹吗？”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将殷欢钉在原地。她低头一看，浅青色布鞋上赫然有两点血渍，像是两朵小小的红花。

她顿时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是她砸死信鸽时溅上的血。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师父！师父！”殷欢一路狂奔，好像后面有鬼追着，跨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裙角沾了泥，她也顾不得了。

一道灰影闪过，及时扶住了她。是阿珑。他虽然不善言辞，但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

“小心。”阿珑低声说道，眼中带着关切。

殷欢匆匆道谢，直奔堂屋而去。她的心跳得厉害，呼吸急促，仿佛刚才那短短的路程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柳芸闻声开门，温暖的炭火气息扑面而来。殷欢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爬出来一般。

“怎么？见鬼了？”韩宇探头张望，四处寻找可疑之处。他一如既往地打趣，却掩不住眼中的担忧。

殷欢苦笑道：“师公别打趣了。曲明澜一见我就盘问，定是发现我进城调查他的事了。”她的声音还在发抖，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赶紧将藏在怀中的迷你信筒递给柳芸：“师父，这是我从信鸽那儿拿到的。没了信鸽，他们很快就会察觉吧？”

柳芸示意众人进屋。韩宇趁机溜了进来，像条滑溜的泥鳅，“娘子，我来关门。”

他笑嘻嘻地在火盆边坐下，一副准备听八卦的模样。

柳芸瞥了他一眼，却没赶人。她让阿珑给殷欢倒了杯热茶，自己则在烛光下展开信筒里的纸条。

茶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殷欢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她小口啜着茶，目光却一直盯着柳芸手中的纸条。

上面写着：烦请告知太子殿下，我们已见到先生，很快将护送先生回京。

殷欢指着鞋上的血渍，懊恼地请罪。

柳芸却拍了拍她的肩：“无妨，曲明澜并不重要，关键的是少阳先生。”她的声音平静，却让人莫名安心。

韩宇看完信后倒吸一口凉气：“这太子不会是陛下儿子吧？”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他越看越惊，最后一拍桌子：“好个曲明澜，装得这么无辜，竟要绝我师徒情分！”桌上的茶水被震得晃了晃，在烛光下泛起涟漪。

“娘子，”韩宇担忧地问，“老师真要离开？”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舍和焦虑。

柳芸神色凝重地摇头：“不知道。”她望向窗外，天色已暗，寒风依旧在呼啸，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柳芸看着韩宇那副焦躁的模样，眉头微蹙。窗外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屋内的烛火也跟着摇曳不定。

“娘子，我们得想办法留住老师。他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韩宇急切地说，“不行，我现在就去找老师。”说着就急切的想往外跑，被阿珑和殷欢拦住了。

“娘子，你让他们让开！”韩宇急得直跺脚，那双漂亮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把阿珑和殷欢推开。

柳芸轻轻摇头，抬手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坐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屋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韩宇愣了一下，竟真的乖乖坐了回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看着他这副模样，柳芸心中暗笑。这男人虽然平日里油嘴滑舌，关键时刻倒也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任由温热的茶水在口中化开。

“先生若是想走，谁也留不住。若是不想走，在我的地盘上，也没人能把他带走。”柳芸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地说道。茶盏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宇眼睛一亮，“娘子的言下之意...”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今晚要下雪了。”柳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她走到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你晚饭后去桂院陪陪先生吧，记得多添些炭火。”

韩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柳芸一个眼神制止。那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让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记住，信的事情不要声张。我们得罪不起那些贵人。”柳芸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凝重。

“可是...”韩宇还想争辩。

“你觉得自己有几两几钱？”柳芸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锋利。

韩宇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阿珑和殷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知道，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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