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看不清「正义」，却可以守护别人的「正义」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神之谷看到了什么吗？！”
“好——老子今天就他妈告诉你！！！”
战国见卡普情绪彻底失控，再次扑上来死死抱住他，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卡普！你疯了？？？”
“战国…你别拦着我！！！”
卡普目眦欲裂，粗壮的手指重重指向钢骨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炸出来：“我在那里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尸体——有无辜平民的！还有孩子的！！！”
“你要不要猜猜他们是被谁杀的？！是以什么荒唐的理由被杀的？！”
“你要不要再猜猜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选为这场单方面屠杀的对象？！”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隔壁房间，天明和龙同时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
他们清晰地听到隔壁传来茶杯被狠狠摔碎在地上的刺耳声响，紧接着，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卡普，够了！！！”
空元帅猛地打断，声音嘶吼：“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的实力比我强，既然你那么看不惯他们——那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圣地去找他们理论？！”
卡普不甘的咬紧牙关，紧闭双眼……
海军元帅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名为“无力回天”的悲凉：
“你以为…老夫心里就不愧疚吗？”
“但愧疚有什么用？”
“人死不能复生！！！”
“我们都改变不了过去！！！”
卡普的双拳攥得“咔咔”作响，骨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白，要不是战国还在拼命拦着他，他可能真的会冲上去揪住空的衣领。
“我当年也经历过同样的挣扎和痛苦，当年…当我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真的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你以为我就愿意妥协吗？我就愿意眼睁睁看着吗？！”
“有什么办法！这个世界的规矩是他们设立的！”
“包括我们！不管你是元帅、大将、还是中将！”
“我们都只是在他们的规则下行事！”
“哪怕个人的力量再强！在时代的洪流和巨大的体制面前，也显得如此渺小！我们改变不了这一切！”
“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
“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两人如同对峙的雄狮，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卡普那滔天的愤怒，在空元帅这番带着悲怆的嘶吼中，渐渐化为一种更深沉、更无奈的心酸与凄凉。
“至少——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迷茫之人的眼中再次闪过神之谷那地狱般的景象，以及那个年轻士兵最后苍白却带着一丝执念的笑容。
“呵…空元帅，你说得对。”
“是啊～我们这群所谓的高层，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懦夫。”
“其中…也包括我。”
“我们甚至连一个最普通的海兵都比不上……”
“至少，他在明知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的情况下，还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试着去努力，去救人。”
他的声音变得极其疲惫和沙哑：“以后…别再用什么“海军英雄”来称呼我了。”
“我根本配不上这个称号。”
“我和你们不一样……”
说罢，他转而就向着办公室外走去——跌跌撞撞。
“等等！卡普，我还没说完呢！”
“你还没说完，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熟悉的对话再次上演……
走廊上，天明和龙趴着门缝看见卡普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而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空元帅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一摊破碎的瓷片和泼洒的茶水，夕阳的光线透过再次被吹开的窗户照射进来！
恰好落在他身后墙上那幅巨大的、挥毫泼墨的“正义”匾额上。
那两个字在残阳如血的光线下，反射出刺眼而冰冷的光芒……
何其讽刺？！
「正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同海军制服背后的“正义”二字，被无数人用截然不同的方式书写着。
“君临天下的正义、绝对的正义、随心所欲的正义、善良的正义、刚柔并济的正义、张弛有度的正义、政通人和的正义、燃烧的正义、悬壶济世的正义……”
每一个加入海军的人，心中都怀揣着自己对正义的诠释。
而对于蒙奇.D.卡普，这位被誉为“海军英雄”的男人而言——他还清晰地记得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时，在那张入伍申请表上，随手却又郑重写下的四个字：
“我的正义。”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年过半百，双鬓染霜。
他站在元帅办公室外空旷而冰冷的走廊里，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迷雾。
他再次扪心自问：自己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答案，模糊不清。
正如某个总是没个正形、却又时常语出惊人的年轻“候补大将”曾说过的那样——
“正义就是正义，不要在「正义」这两个字上，强行附加太多属于自己的私心和定义。”
“万变不离其宗。”
当年的他，在目睹了神之谷的真相后，也曾心灰意冷，想过一了百了，脱下这身沉重的军装。
然而，世界经济的报纸却将他渲染成了“海军的英雄”，将他架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难以承受的高度，成为了整个海军乃至无数平民心中的象征与信仰。
无数的少年，在那之后，因为憧憬着“英雄卡普”而加入了海军。
他看着训练场上那些眼神清澈、对未来充满无限憧憬的新兵们，那个自始至终追求随心所欲、渴望自由的他，第一次被无形的责任所束缚。
那份早已写好的辞呈，在他的抽屉里反复摩挲，最终却怎么也递交不出去。
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自己又能去干什么？海军的未来会怎么样？
这些怀揣着梦想加入的年轻人，又会如何？
当梦想破碎的那一刻发生时——足以将一个人彻底改变。
卡普深知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如果是他们的话…这些充满朝气和可能性的新一代，说不定真的能找到真正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正义」。”
卡普心中这样想着，也是如此虔诚地期待着……
江山原有良将在，可笑庙堂坐昏君！
他心中有泪，挣扎与是非。
只此残躯，在黑暗中默默燃烧矗立。
明知力有尽头、虽照不亮整片黑夜，不能为世间带来真正的天明……
然而——存在本身即是一种宣告！
愿作为薪柴一路见证，亦作未来的基石。
当燃尽之时——此身将归于尘土，成为新芽不可或缺的养分……
“我看不清自己的正义，至少我可以选择守护这些尚未萌芽的「正义」。”
“这也算是老夫的一种赎罪吧……”
走廊上的风，静悄悄地吹过，带着海军本部特有的、海盐与钢铁混合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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