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韩总指挥，老子的部队炸了？
包围，反包围。
缴械，反缴械。
蒙山边缘大洼村半个小时之内，一连串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被下了枪绑起来的吴成周这时候目眦欲裂，一边挣扎一边冲着孙荫亭怒吼：“孙荫亭，你是要背叛总指挥吗？”
“狼心狗肺之徒，枉他这么多年栽培你！”
话说他带着一个营从泰县赶来，对于接替孙荫亭担任二十师长，可谓是兴高采烈。
也把握十足。
二十师是韩向方的老部队。
孙荫亭当副师长的时候，师长正是韩向方。
后来队伍扩编，孙荫亭才接任师长。
当时只想着，最多遭遇二十师警卫营的反抗。
杀几个人，再把韩总指挥的命令抬出来，以孙荫亭的性格，很难生起反抗的心思。
而只要拿下孙荫亭，迅速解送泰县，他手下的军官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起初进展也确实是这样。
只是刚刚对着孙荫亭宣读完解职命令，大洼村就被包围。
威压之下，参谋长何秀岳又是一阵喊话，说韩总指挥勾结东瀛人，出卖国家。
他带来的部队很干脆地就放下了武器。
原本以为，这不是孙荫亭的指使，是何秀岳自作主张。
但是现在何秀岳要绑自己，孙荫亭却不作声，他就知道判断出现了失误。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应该用枪抵着孙荫亭。
也不至于直接成了阶下囚。
这时候他破口大骂，只是下一句还没来得及接上，何秀岳的大逼兜就兜了上来。
一声脆响，眼冒金星。
何秀岳又喝道：“拖出去！”
手动闭嘴的吴成周被拖了出去，何秀岳扭头看向了心灰意冷的孙荫亭。
“师座，事情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犹豫了吧？”
孙荫亭抬眼看他：“外面是哪支部队？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我担心刘黑七偷袭，调动了五十八旅在附近埋伏。”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刘黑七，反倒是等来了吴成周。”
何秀岳正解释着，就有一声枪声传了进来。
孙荫亭一怔，颓然叹了口气。
吴成周一死，真是再没一点转圜余地。
“通报敌情吧。”
他吩咐一句，何秀岳领命离开。
有些艰难的挪动脚步，坐回椅子上给自己点起了一支烟。
孙荫亭的脑海里，都是和韩向方过往的一幕幕。
他初入行伍，是在冯天相的第十六混成旅模范连当学兵，当时的排长，就是韩向方。
之后一路，几乎不离左右。
韩向方说往东，自己绝不往西。
是真没想到，两人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二十年的恩情，一朝烟消云散。
香烟燃尽，脑海里乱哄哄的孙荫亭丢掉烟头，又变的愁眉不展。
家国大义，这次的事儿，他很确信自己不会追随韩向方。
之前的想法，也不过努力劝诫。
如果韩向方一意孤行，他能做的也就是脱下这身军服。
自此两不相欠，将来哪一天韩向方咎由自取获罪伏法，也和自己无关。
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对方，脱离对方。
但是现在，吴成周死了。
自己说自己没想过背叛，又有谁会相信？
而且，下一步又该怎么办？
借着这事儿，投靠梅坚毅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么做，就彻底坐实了他是背叛。
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
正忧虑着，何秀岳就走了回来：“师座，办妥了。”
“我们联络了北平的报社。”
“第三集团军接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和我们联络。”
“……不能直接联络吗？”
孙荫亭问了一句。
何秀岳背着自己假传命令暗留后手。
虽说解释是预防刘黑七偷袭。
不过就刘黑七的土匪武装，不是孙荫亭看不起对方，是真的不值一提。
真撞上了，自己一个团的兵力就能打得他哭爹喊娘。
剿匪之所以难，只是难在很难咬住对方。
又怎么可能动用一个旅打埋伏？
何秀岳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道：“师座，从韩向方下令让我们来蒙山剿匪，卑职就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不过他是老长官了，没有实据，我也不敢乱说。”
“师座的为人我清楚，之前几次谈论第三集团军和东瀛人的战局，师座你都恨不能亲身上阵，杀敌报国。”
“我就想，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师座会怎么办？”
“韩向方又会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向方自己想死，我们拦不住。”
“但是卑职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拉着咱们二十师的弟兄们，一起死。”
“至于和第三集团军的联络确实有。”
“宋明轩的二十九军三十八师，师长张荩臣是我在津门政法学堂的同学，当初又是他引荐我投军。”
“如今虽说分属两派，但之前也一直有书信来往。”
话到这里，他又一转折：“我承认第三集团军的人拉拢过我。”
“但师座你是了解我的，我不贪财。”
“军事上也没什么建树，一个师参谋长，都快被我当成了账房先生。”
“对方就是给我军职，我怕是也不能胜任。”
“可是师座你不一样。”
“弟兄们拥戴你。”
“不到两年的时间，驻地的百姓也对你称颂有加，怎么能跟着韩向方背叛国家？”
“这一步踏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呀。”
“到时候弟兄们怎么办？”
“也跟着吗？”
他两声质问，孙荫亭喟然长叹。
就听得何秀岳又说道：“韩向方目光短浅，私心又重。”
“而遍观当今国内势力，梅坚毅有雄心，又有大志。”
“之前我们不是还谈论过，他在晋省推行的减租政策吗？”
“我记得师座你当时还感慨说，这么多年人人喊减租，但真正做到的，也只有他梅坚毅一个人。”
“咱们说实话，如果将来他入主鲁省，那是鲁省百姓之福。”
话到这里停下，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阵，孙荫亭才再次叹气开口：“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去泉城吗？”
这话让何秀岳面露喜色。
“怕是不行。”
他按捺住激动摇了摇头：“手枪旅在泰县，如果只是我们二十师动，肯定会被阻拦。”
“韩向方又是老长官，他不会束手待毙，肯定要派人游说各级军官。”
“一旦动枪，于局势毫无用处不说，只能是自相残杀。”
“而且，之前我已经把猜测告知张荩臣，由他代为转达。”
“第三集团军肯定会有防备，不会被东瀛人阴谋得逞。”
“所以卑职以为，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就在这里驻守，再联络二十九师师长谷良诚，把他争取到咱们这边来。”
“一旦做到这一步，韩向方也只能下野。”
“到时候留他一条命，也算全了师座和他这么多年的恩情。”
一番分析入情入理，孙荫亭也不由点头表示认可。
他又想了想，起身道：“我去见谷良诚，以表态度。”
“师座……”
“没事儿，他我是了解的。”
孙荫亭打断了他的话，道：“不会对我不利，也绝不会出卖国家。”
……
这一晚，韩向方也是在煎熬中度过。
虽然接到了吴成周控制了孙荫亭的电报。
不过接下来能不能顺利控制住二十师，韩向方也不是很有底。
再加上谷良诚又几次来电，劝他悬崖勒马，更是让他恼怒忧虑。
他是真没想到，往日和自己一条心的老伙计们，竟然对这事儿意见这么大。
自己走这一步，还不是为了大家的前途？
就这样一直煎熬到了天明，同样一夜没睡的幕僚，带给了他一个很坏的消息。
“明电？”
“对，狗日的发的明电，现在咱们和东瀛人勾结的事儿，怕是全国都知道了。”
消息不畅，二十师给北平报社发明电告发的消息，也是这个时候才传到了泰县。
还是幕僚的一位闲居沪城的多年友人，来点督请他规劝韩向方，他才获悉。
听着他这一说，韩向方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幕僚扶住，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
只是还没等幕僚喊来人，一名参谋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报告，二十师师长孙荫亭、二十九师长谷良诚联名来电，请总座悬崖勒马，即刻回师泉城，以全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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