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间谍，决裂
刘黑七盘踞蒙山一带十余年，期间也是几起几落。
手下队伍最鼎盛的时候，人马逾两万。
最落魄的时候，他的马靴都跑丢过。
穿官衣也是常有的事。
给北洋政府当过差，还给奉军张大诗人张司令当过小弟。
不过折腾来折腾去，就觉得还是自己当家做主最自在。
他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约束。
对于被清剿这事儿，他也是熟门熟路，从来不带怕的。
八百里蒙山，没人能抓得住他。
韩向方大军还没到，他就往深山钻去。
所以孙荫亭紧赶慢赶，终究是没能咬住他。
当时就意识到，这事怕是要麻烦了。
而他的担忧，也确实成为了现实。
结合着收集来的情报，又和后续赶到的二十九师联络做了沟通，确定下第二天的追击路线，已经是时过午夜。
疲惫上床，还没睡踏实，东瀛军队进占蓝岛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他坐在床上懵了一阵，然后噌的起身：“命令部队，马上集结，赶赴泉城！”
一边说着，他一边抓起扔在椅子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来报告的参谋长何秀岳犹豫片刻，这才出声提醒：“师座，卑职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
孙荫亭一怔，有些茫然道：“什么不对劲儿？”
“时机太巧了。”
“我们行进速度快，到蒙山比预计的提前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
“如果按计划，昨天天黑才能到。”
“也就是说，我们刚到蒙山，东瀛人就占据了蓝岛。”
“部队长途行军，再想回防，即使是奔赴泉城，时间上也必定赶不及。”
“这么深的算计，不可能是东瀛人临时起意吧？”
孙荫亭面色变了变，随后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不可能，总座他不可能这么糊涂。”
对这事儿，何秀岳也不争辩，只是道：“师座，咱们这个时候动身，怕是也来不及赶到泉城。”
孙荫亭没急着说话，他继续把衣扣系好，这才道：“混成旅应该还在泰县。”
“只要他们先赶回去拦截，我们和二十九师后续赶回，我觉得问题不大。”
“东瀛人长途奔袭，重装备肯定不多。”
“混成旅据城而守，阻挡一天肯定没问题。”
“再退一步说，如果挡不住，那就破坏铁路线。”
“咱们还是有机会追上去咬住东瀛人的。”
“只要争取两天时间，第三集团军肯定能调整到位，不至于手忙脚乱。”
说罢，他又吩咐一句：“你马上给总座去电，就按我说的建议。”
“是。”
何秀岳应是，转身走出几步又一停，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韩向方的人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但孙荫亭又是韩向方一手提拔。
他当连长的时候，韩向方就是就是他的团长。
他不愿意相信，这事儿是韩向方在暗中捣鬼，也在情理之中……
孙荫亭是真不愿意相信，韩向方会和东瀛人勾连。
尽管他也承认，何秀岳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还是愿意把这事儿，往都是巧合这个词上靠。
奈何老长官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
所以回电很快就到，强令他继续执行剿匪作战。
至于其他的，一概没提。
征用民房改成的指挥部里，孙荫亭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参谋长何秀岳手里夹着一支烟，也是面目阴沉。
香烟燃尽，被烫了手的何秀岳皱眉甩了甩手，这才开口打破沉默：“师座，我们怎么办？”
孙荫亭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们还能怎么办？”
情况已经一目了然。
就是韩向方和东瀛人勾结。
所以可以肯定，从蓝岛进入冀省这一路，一定是畅通无阻。
说不定，东瀛人的先头部队，天不亮就能赶到泉城。
除非给他的部队插上翅膀飞回去，不然怎么也赶不及。
而一旦这么做，也就代表着他和自己的老长官，从此以后分道扬镳。
何秀岳犹豫一下：“要给第三集团军通风报信吗？”
“……你和他们有联络？”
孙荫亭有些惊诧。
“没有。”
“不过这种事儿，发明电就好。”
话到这里，他又道：“韩向方自绝于国家，如果我们不想陪着他遗臭万年，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个时候表明态度，正当其时。”
“再晚，可就没机会了。”
“……不行，这会害死总指挥的！”
短暂犹豫一下，孙荫亭一口拒绝。
韩向方对他恩重，这个时候他要是干这事儿，事情再没一点回旋的余地。
舆论汹汹之下，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局面。
这时他一口回绝，又犹豫着要不要让潍县的留守部队，对铁路进行破坏。
虽然注定拦不住，但多少能迟滞东瀛人的行军速度。
只是这一做，又会坏了韩向方的计划。
东瀛人行动迟缓，第三路军主力却还是回防不计，任傻子都能瞧出不对来。
他正犹豫，何秀岳就提起了这茬：“师座，那要不要让留守部队对铁路进行破坏？”
“迟缓一下东瀛人的行军速度，也是好的。”
孙荫亭：“……”
看着他不说话，何秀岳是真的着急起来。
“师座，要是我们一点动作没有，真的影响了第三集团对东瀛人的战局，到时候我们怎么向国人交代？”
“良心过得去吗？”
两声质问，孙荫亭瞬间大汗淋漓。
只是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就有警卫紧急来报，手枪旅旅长吴成周，带着队伍进村了。
这是韩向方手下的警卫部队，忠心可靠。
论人数也就一个团的规模，但装备精良。
“他来干什么？”
孙荫亭还没多想，何秀岳却已经悄悄松了口气。
韩向方这一步棋走的够臭，孙荫亭这里，算是搞定了。
“师座，怕是来者不善。”
他提醒一句，孙荫亭顿时面色变得苍白。
“师座，别犹豫了。”
“韩向方出卖国家，又背弃袍泽，这样的人，我们背弃他合情合理！”
说着，他也不等孙荫亭开口。
“我这就去调遣部队，先把这条走狗剁了！”
话音一落，人已经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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