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崩塌的高塔（四）
在小吵闹的脑海中，六名囚犯围桌而坐，进行着“术前会议”。
弗里达率先开口：“妮基，你确定不能直接切除？”
妮基缓缓摇头：“它的能量反应太不稳定了，而且根须已经延伸至骨髓，手术难度太大，而且存在不可测的风险。”
安迪咂嘴道：“这东西越看越邪性，我怎么觉得它不是矿物质，反倒更像生命体！”
弗里达问道：“你说它是硅基生命？可是硅基生命理论上只能生存在高温环境下啊？”
安迪反驳道：“现实中谁也没见过硅基生命，谁知道它是什么鬼东西！”
两人争执不下，卡夫卡突然开口了。
“它确实很有可能是生命，但不是硅基生命。”
卡夫卡敲了敲桌子，桌上出现一段影像。
“我在你们休眠时候做了个实验，大家看看吧。”
画面中，小吵闹手持一块虹色镒晶——李晨从雪怪首领脑袋里挖出来的，在磨刀石上用力摩擦着。
镒晶分毫无损。
紧接着，它用李晨从魔女那里得到的瓶子抽出了其中的“能量”，而后对失能的透明晶石进行打磨，结果轻松打磨出许多白色粉末。
看到这里，一直没找到发言机会的巴尔扎克忍不住道：“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不是说镒晶原石接近中子星的密度，能磨动就有鬼了！”
“问题不在于这个。”卡夫卡摇头道：“姑且不管这种提纯过程的原理，你们难道不好奇提纯之后剩下的废石是什么成分？”
巴尔扎克不耐烦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卡夫卡一挥手，画面中出现一个极富美感的正交晶系结构模型。
模型下方写着一行字——
原子量（估值）：C≈10，H≈14，N≈5，O≈7，P≈1。
“这不可能！”
弗里达发出一声惊呼。
安迪拍案而起，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妮基则手掩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巴尔扎克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卡夫卡瞟了他一眼，说道：“换个结构，你应该就能看懂了。”
他手一挥，正交晶系结构模型崩解重组，很快化作一个双螺旋结构。
巴尔扎克呆住了。
哪怕是不学无术的他，也能看懂这种结构，这分明是人类DNA的结构！
他结结巴巴道：“这、这应该是巧合吧？”
“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卡夫卡说道：“人体内能够形成镒晶，它和DNA具有相同的物质构成有什么好奇怪的。”
性质：氢键主导的有机分子晶体。
密度 ：1.4–1.8g/cm³
硬度 ：1.5–2.5（莫氏）
形态 ：层状
稳定性 ：中低温稳定（＜250°C）
“这是它的物理特性。忽略水合作用，密度和硬度略高于DNA晶体，但仍属软质有机材料。接下来注意看——”
画面中，小吵闹取出两个培养皿，左侧培养皿中放入从失能镒晶上刮下的粉末，右侧培养皿中则滴入了一滴提取的镒晶原液。画面加速，可以清晰地看到，右侧的镒晶原液逐渐变少，最后只残存了少许；而左侧的粉末则逐渐结晶，最终变成了许多细碎的虹色晶粒。
卡夫卡关掉画面，说道：“看到了吧，二者没有物理接触，但是却发生了结合，就像是灵魂归位一样。魔女不是跟李晨说过吗，这种液体能够修补他的灵魂，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它本质上也是一种灵魂物质？”
来到沧溟星后始终一言不发的但丁开口了。
“你的说法并不严谨。灵魂既非物质也非能量，正常情况下无法观测，假设镒元素是灵魂，那么我们观测到的或许只是它和物质世界的‘反应过程’。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瓶子的元素构成应该也和人类DNA类似吧？”
“是的，非要说的话，分子结构更加完美。”
“那就是了。”
但丁点着头，看向弗里达。
“弗里达，你和安迪都是研究生物的。碳基生物的显著特征包括生存、繁衍、应激、物质交换、遗传与变异。我们不妨整理一下已有信息。”
但丁召唤出一块白板，一边写一边自言自语。
“假设存在未知生命X，它由灵魂与物质躯壳构成。它的物质躯壳由特定元素构成，具有相对稳定的分子结构。它能够吸收能量壮大灵魂，但是物质躯壳的‘容量’有限，这促使它自外界获取物质并成长。它的灵魂可以在一定空间尺度下发生转移，倾向于选择更优的躯壳。它可以被亚弗戈蒙捕食，成为后者修补灵魂的食粮……”
弗里达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它和李晨是猎物与捕猎者的关系？”
但丁没有正面回应。
“当初研究亚弗戈蒙的时候，我就想过一个问题：它是孤立存在的，还是处在一条食物链当中？如果它的能力是‘后退’，那么是什么趋势它‘前进’呢？还是说，它本应该‘后退’，‘前进’才是能力？”
但丁的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他敲敲白板，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让人在意。X的灵魂归位，和魔女的空间移动很类似，这也是我为什么安排这次实验的原因。不出意外的话，陈思被它寄生后，很可能成为一名魔女。”
巴尔扎克叹了口气：“也不排除她会变成雪怪。真变成那样，李晨肯定会把咱们拆了！话说我们欺骗他真的好吗？就算我们告诉他实情，他也未必会拒绝吧？”
但丁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件事本身存在风险，他绝无可能答应。”
安迪沉吟道：“她变成雪怪的可能性不大，要知道雪怪的前身都是男性。”
但丁点头道：“是的，所以才有魔女一说。总之各位要记住，我们来沧溟星的根本目的是观察试验进度。现在出现了不可控因素，搞清楚它就是重中之重！好了，散会，准备行动吧！”
巴尔扎克试探道：“等下，我们是不是该给这种……神秘生命起个名字？总不能就叫它X吧？”
“名字吗？”但丁沉吟道：“既然它与人类有着相似的元素构成，又可能是魔女的诱因……那就叫她‘莉莉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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