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迷路的蜗牛（三）
“佐德，我现在就杀了你，给我的父母报仇！”
常飞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指着佐德的脑袋。
“等等！”
咔、咔咔——
扳机扣下，但是枪声并未响起。
佐德绝望的脸上露出喜色，迅速捡起一把枪，指向常飞：“臭小子，让我教教你枪该怎么用！”
佐德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时，常飞的眼神突然变了——冰冷、锐利，如同换了一个人。
他拇指一挑，利落地打开保险，枪口微调，子弹精准地贯穿佐德的手腕。
“啊——！”佐德惨叫一声，手里的枪当啷落地。
“阿飞，你他妈的耍我？！”佐德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腕，面目狰狞地咆哮。
“这是……怎么回事？”
常飞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时骤然凝固，紧接着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又缓缓抬起双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变成了常飞？！”
……
“大人，我们回来了。”
李晨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李晓略带紧张的脸庞，以及正快步走来的常飞和小吵闹。
怎么回事？
他无比确信，刚才的经历绝非幻觉。
他回溯了时间，甚至短暂地附身在了常飞身上！
不，这不仅仅是时间回溯……更像是跳入了另一条时间线——佐德身上未愈的刀伤、遗落在房间内的长刀，无一不在印证这一点。
“怎么样？有效果吗？”
李晓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到灵魂深处那股撕裂般的痛楚正在缓缓消退。
“有效。”
李晨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宽心。
……
八小时后，佐德的地堡深处。
一间临时搭建的实验室里，仪器杂乱地堆放着，空气中弥漫着化学制剂的气味。小吵闹的两条机械臂在实验台前灵活运作，调配着某种泛着幽蓝荧光的药剂。李晨靠在金属椅上闭目养神，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精神上的消耗。
“醒了？”小吵闹的电子音突然响起，一只机械眼从实验台转向他，“这次感觉如何？”
李晨缓缓睁开眼，目光略显疲惫：“时间过去多久？”
“对你来说，大概就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工夫。”小吵闹的语调带着几分调侃，“坚持了多久？”
“不到半小时。”李晨揉了揉太阳穴，“时间节点还是被雪怪爆头的前一刻。”
“嗯，数据吻合。”小吵闹的机械臂在白板上迅速写下两行公式：
T₁ = n·T₂
D = k·T₂
“药剂剂量越大，回溯的时间节点距离现在越久（T₁），附身时间（T₂）也越长。”它丢掉笔，机械眼微微偏转，审视着李晨，“表面上看，是镒晶原液在起作用，但我更倾向于认为——它只是激活了你本身的能力。”
“什么意思？”李晨皱眉。
“你的回溯能力更像是一种生物本能，就像动物在危险时的应激反应。”小吵闹的机械臂模拟出摊手的动作，“正常情况下，你只能在自己的时间线上‘倒带’，遵循因果律。但镒晶原液打破了限制，让你能跳转到不同的时间线——所以哪怕你改变了过去，也不会影响‘现在’。”
“那附身现象呢？”李晨追问。
“这个嘛……”小吵闹的电子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迟疑，“只是个假设——想象你是一只特殊的蜗牛，一边爬行一边蜕壳。受到刺激时，你会本能地往回爬，钻进过去留下的某个壳里。但如果你的‘嗅觉’出了问题，误把别人的气味当成自己的……”
它停顿了一下，机械眼闪烁着幽光。
“——你就会走错路，钻进别人的壳里。”
……
听完小吵闹的分析，李晨的目光落在实验台上那瓶幽蓝色的镒晶原液上，显得若有所思。
小吵闹的机械眼微微转动，电子音里带着一丝了然：“你该不会想玩一把大的吧？”
李晨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盯着那只瓶子，仿佛那里藏着某个他无法回避的答案。
“你在纠结什么？”小吵闹继续问道，语气罕见地放缓，“是担心时间线的紊乱，还是……”
“我在想，如果走得太远，会不会彻底迷失？”
小吵闹的机械臂轻轻敲了敲实验台，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理论上，你的意识锚点仍然稳定，但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放心吧。就算要尝试，也不是现在。”
李晨站起身。
“我去外面走走。你抓紧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
李晨来到“养殖场”。
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沦为生育机器的女人们还是老样子，呆呆傻傻仿佛失去了灵魂，不同的是照顾她们的人换成了鹰击来的女学生们。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愤怒，愤怒令她们沉默。
是的，没有谩骂，也没有窃窃私语，只有奔忙的脚步声如同短促的鼓点，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李晨的出现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一个女生默默走到李晨面前，深深鞠躬。
“对不起。”
女生嗫嚅道。
李晨认出了她，是之前叫他乡巴佬的那个女孩。
李晨微笑着点头，对方如释重负，冲着身后一招手，呼啦一下凑上来好几个人，她们集体鞠躬。
“对不起！”
“好了，道歉就不必了。你们都辛苦了，不过可能还要辛苦一段时间。”
“我们不怕辛苦！”
女生们大声道。
“好了，都别在这围着，做你们的事去！”
李晓走了过来，赶鸭子一般把女生们轰走，和李晨一同离开了地堡。
行至无人处，李晓问道：“看你这么高兴，药物研发有进展了？”
“嗯。还算顺利，估计明天就能开始临床试验。”李晨顿了一下，说道，“我高兴是因为发现她们本质不坏。”
“看来她们给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李晓无奈摇头。“环境能改变人，希望这次沧溟之行能让她们狂热的脑袋降降温。”
“你确定要回去？”
“嗯。”
“常飞呢？跟他沟通过了？”
“嗯。”
“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
李晨叹了口气。
他们说的是关于常飞兄弟俩的安排。
他计划让李晓带常飞的弟弟回鹰击号。
说得好听点，他去了鹰击号不但能接受更好的治疗，甚至有机会改变命运；但是往坏处想，作为“交易筹码”，他会面临怎样的状况实在难以预料。
“你不用有什么负罪感。我们的人已经开始发力了，他的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不能把常飞一起带回去？”
“不行，他知道的太多了。不是我小看他，你应该很清楚，上面想要撬开他的嘴有多简单。”
“我知道。”李晨眼神透着焦虑，“我现在更担心你。你回去以后一定会面临调查，你的那帮学生未必靠得住。”
“你想多了。学生们并不清楚咱们的关系，我一个女老师有些‘正义感’也算不得罪大恶极，只要运作得当，坏事也能变成好事。不瞒你说，我回去以后，职务或许会有变动。也许再见面时，我就是高层中的一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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