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马车停在了永昌伯府门前，门口丫鬟进去通传后，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引。

他们二人在车内足足等了半炷香的功夫，罗量的脸色也随着时间渐渐沉了下来。

但想到今日是来平息事端，只得强行压下怒意。

终于，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慢悠悠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久等了，这才将二人引了进去。

厅堂之内，永昌伯夫妇皆在。

永昌伯坐在主位，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端着茶杯慢慢吹着浮沫，并未率先开口。

永昌伯夫人则端坐一旁，她只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盖，眼皮都不抬一下：

“今儿是什么风，把靖远伯吹到我们这寒舍来了，没去茶舍听曲儿吗？”

她故意将茶舍两个个字咬得极重，分明是在戳罗量的痛处。

罗夫人强笑着想打个圆场：“这话说的，我们今日是特地来……”

“可别！”永昌伯夫人猛地抬手。

“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养不出能高攀靖远伯府的千金。”

“倒是贵府大公子，龙章凤姿，那般坦荡人物，合该配个公主才是！”

她句句带刺，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罗量夫妇体无完肤。

永昌伯这才不紧不慢的叹了口气：

“罗兄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小女虽不成器，却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如今满京城都在看她的笑话，这孩子……已经哭晕过去三回了。”

他话锋一转，眼底精光一闪：“若要平息此事，总要有些诚意。”

“这样吧，只要罗兄将城西那两处绸缎庄过到小女名下，再分三成盐引的利钱给她做体己……”

“我们对外便只说两个孩子八字不合，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如何？”

罗量本就因周掌柜失踪的事心烦意乱，此刻再听这般狮子大开口，心中那点歉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强压着怒火说道：“这条件未免太过。”

“令千金的名誉要紧，我罗家的脸面难道就不要紧？"

“这是不肯了？”

“那就请回吧！我们永昌伯府可容不得人这般欺辱。”

谈判彻底陷入僵局。

罗量铁青着脸起身，连客套话都省了，拂袖而去。

回府的马车上，罗量闭目不语。

永昌伯夫人刻薄的嘴脸和永昌伯贪婪的神情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而罗量夫人则是坐在一旁蹙着眉，她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桩事从爆发到如今，每一步都透着一股不寻常。

流言传播之快，承儿在茶舍失控之巧，永昌伯府今日态度之决绝。

仿佛暗处有只手在精准地推着一切。

永昌伯夫人性子是泼辣，今日这般倒符合她平日作风。

可永昌伯呢？

罗量夫人浸淫后宅多年，深谙这些勋贵之家，哪有什么尾巴是真正干净的？

与自家彻底撕破脸，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若说他们真是疼爱女儿至此，她是不信的。

闹到这般难看地步，更像是得了某种底气，有人许了他们更大的好处，或是承诺会为他们兜底。

她思考许久，终是开口将自己的疑虑细细说与罗量听。

罗量闭目靠在车壁上，听完夫人抽丝剥茧的分析，只嗯了一声道：“夫人心思缜密，我会留意的。”

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他并非看不出这些巧合，只是内心深处更倾向于是那罗文舟在兴风作浪。

至于永昌伯府那边，他只觉得对方是仗着占理，又被流言架了起来下不来台，这才让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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