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谎言
第四百一十六章 谎言
“诶！你这人…...”
大概是没料想到顾清绾会如此果断就跳下去，司纯眨一眨眼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也御剑跟了上去。
等她踏上地面，便看到顾清绾站在前方，她快步向前拍了她一记，“你发什么呆？怎么…...”
她后面的话在抬眼看到眼前的一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的轻松写意都化作惊骇惶恐。
“成为龙侍根本就是个谎言…...”
顾清绾清浅的声音里仿佛含着某种沉重到无法言说的情绪，夹杂着凄迷的夜风，似与面前无数惨死的善男信女发出共鸣。“那只是一个。”她缓慢地抬起头，眼底是压抑的黑，仿佛风雨欲来，夹杂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厉色，“骗他们慷慨赴死的谎言。”
司纯单纯的思想让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如此恶毒，她常年与妖兽为伍，兽类总是直白表达感情，喜欢你便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你，生气的时候便龇牙咧嘴甩脸子，以至于当她此刻亲眼目睹眼前的一切时，才会感觉手脚发冷。
人总是在一个人坏得天怒人怨的时候将其比作畜生，但在司纯看来，将两者划为一等，实在是有些侮辱畜生了。
若是河床未干涸，在两人眼前的应该是一条激荡的瀑布，但河床干涸，所以眼前只是一面崎岖不平的断崖，可崖底却并非空无一物。
尸骨成山…...
这是顾清绾落下崖底时望见眼前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词语，在此之前，她从来只以为这一幕只会出现在拼命厮杀的战场上，或是无人收敛尸身的乱葬岗。
而绝对不应该是这样一个，被寄托了美好祝愿，让人带着憧憬和向往，满心喜悦奔赴的地方。
只见前方层层叠叠铺满了堆积成山的白骨，大概是常年累月沉于水中的缘故，白骨上覆着一层厚厚的藻物，表面呈现出脏污不洁的绿，让人想到滑腻湿润的苔藓。
司纯终于消化完了刚刚那一眼带来的沉痛一击，她挪着莫名沉重的步伐走过来，伸手搭在一根竹竿上，似乎想往外拉。
“我劝你最好别动。”顾清绾眼角余光看到她的动作，皱眉出声制止道。
“为什么？”司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倒也听劝，没有再试图把竹竿往外拉。
顾清绾指了指上面，“你以为为什么他们会保持着这么牢固的姿态？你也看过了，白日时那河流的水有多急，从高空落下的速度加上河流本身的流速，脆弱的竹筏在到达瀑布中间的时候就会被冲散架。”
“若是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白骨胸膛，眼眶，腹中的位置，都插着或多或少的竹竿。”
顾清绾垂下眼，随着自己话中的描述，她脑中里不期然出现了糟糕的画面。
满心以为自己会离自己的神明更近一步，侍奉其左右的善男信女们，在到达河流尽头的时候也不曾怀疑过这会是一场骗局，直到落下瀑布，直面过往被选中的前辈死不瞑目的尸身，他们才在恍然间知道了什么，但为时已晚。
他们会无法抗拒地被激昂的水流大力冲下去，落在同胞的尸身上，通过杂乱无章却要人性命的竹竿，连成一串，在经历身体的剧痛和心灵与信仰的双重打击后，与之前的所有人一样。
含恨而终…...
司纯磕磕绊绊地开口，“所以…...取走竹竿会打破平衡，他们就会散架吗？”
顾清绾轻点了下头，看着司纯的手和触电一样连忙收了回来。
司纯双手合十拜了拜，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这么确定这是一个谎言？或许成为龙侍，本就要抛去肉身，毕竟，龙神听起来，像是住在天上的神仙人物。”
顾清绾摇了摇头，“你要知道，没有哪一个正经的神，会让他的信徒以这般惨烈凄惨的方式去到他身边。”
她又看了一眼周遭，“而且你看，你不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吗？”
司纯还真没看出来，她坦然问道：“除了少了水，我还真没看出来少了什么。”
顾清绾：“…...”
顾清绾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她不是装傻，是真傻，“少了奇珍异宝啊…...”
看到司纯迷惘的表情，顾清绾只能解释道：“善男信女从城里一路捧着各种奇珍搭上的竹筏，你忘了？”
司纯刮了刮自己的鼻尖，不好意思说自己还真忘了，经顾清绾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本应该随着善男信女一同落下的宝物还真的没见到一件。
“按一个人持一件宝物来算，此处少说也得有几百件宝物，就算是有些轻巧的被水冲去远方，但也不应该不留下一件，能消失地这般干净，必定是有人前来取走了，但凡人很难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所以这个秘密才得以在奉龙国百姓中保留这么久，能来到这里的，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个可能，便是这个地方藏着一条寻常人不知晓的路，第二个可能…...”顾清绾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语气严肃了些。“有人与我们一样，通过御剑或者其他凡人做不到的手段下来了，他不可能没看到这累累白骨，可他却只选择取走宝物，而隐瞒实情。”
顾清绾轻声呢喃，“那个人，就算不是促成龙神祭起源的人，也是帮凶，他纵容了谎言的延续。”
与此同时，龙神庙内。
月黑风高，有人正应景地干着偷鸡摸狗的行当。
“我们把这些都拿走了，到时候其他人发现问起来怎么办啊？”钟祥站在门口把风，胆战心惊怕有人会进来这里。
杨双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皱起眉，“你怕什么？他们这些仙门弟子，要什么资源没有？怎么会管这些凡人钱财？就是发现不见了，多半也是不屑问起的，就算是问起了，你不会装傻充愣当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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